她的疑問也是燕巳淵和江九心中的疑問。閱讀
看了一眼那嚇人的『乾屍』,再看一旁又憔悴又悲痛的聞啟岩,她除了憐憫同情外,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只能把眸光投向自家巳爺。
燕巳淵暗暗地給了她一記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即吩咐江九,讓他去府尹把掌事的曹成旺叫來。
江九領令去了。
燕巳淵面無表情的看著聞啟岩,「你想查出你兒子的死因為其報仇嗎?」
這話問得……
柳輕絮都忍不住瞪眼。
這不廢話嘛,誰痛失孩子不想報仇的?
聞啟岩當即跪在他面前,一邊磕頭一邊帶著哭腔哀求,「小人求王爺為小兒做主!小兒死得太慘了,小人不甘心他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去了,懇請王爺為小兒申冤,小人定做牛做馬報答王爺!」
「那你將犬子屍身給本王。」
「呃……」聞啟岩怔愣,完全沒想到他會提這種要求。但很快,他一臉決然,重重點頭,「王爺能為小兒做主,是小兒的福氣,小兒屍身任憑王爺處置!」
柳輕絮這才明白自家巳爺的用意。
時下的百姓思想封建守舊,不經家屬同意冒然動人屍體,不止是對死者的不敬,還是對人家家屬的侮辱,弄不好人家是要跟他們拼命的。
雖然以她家巳爺的身份地位不需要懼怕這些,可她家巳爺也不是那種不講道德不守禮法之人。
江九動作也快,沒多久就把曹成旺帶來了。
燕巳淵掌管著御史台,聽說這裡出了命案,曹成旺一口氣功夫都沒耽擱就趕來了,生怕自己慢了一步會被剝皮似的。
就算不被剝皮,一個簡簡單單的瀆職之罪那也是他扛不住的。
聽聞啟岩哭訴完兒子死亡經過,曹成旺也看了看那具嚇人的孩童屍體,一點都不敢馬虎,趕緊把查案的流程安排上了。
這事既已報官,柳輕絮也不好輕易插手指畫,一群大老爺們在後院忙活,她則到酒樓大堂里讓小二清場,準備閉店幾日。
酒樓清淨下來後,她上了樓上雅間,閒來無事就各個雅間裡走了一圈。
「王妃,您累了吧,要不先坐下歇息?」見她一個人都不肯閒下來,江小七忍不住現身,主動為她把墊子鋪厚些。
「唉!坐著也平靜不下來。」柳輕絮低聲嘆了口氣。
別看她表面鎮定從容,其實心裡壓抑得很。
她也是快要做娘的人了,那種情景對她的衝擊感比以往見到任何喪事都大。何況那么小的孩子死得那麼離奇慘烈,真是造孽啊……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圓圓的肚子,胎動很明顯,這裡動一下那裡動一下,也不知道兩個小傢伙是不是在裡面打架。
兩個寶寶……
想起數量,她嘴角不由得彎起,滿眼都是柔光。
真是慶幸自己是在玉燕國,要是在大湘國,什麼『孿生子是不祥之兆』這種荒謬言論,估計她十月懷胎都不得安生。
也不知道是哪個變態說出這種話的,如果見到這種人,她絕對二話不說將其滅了,讓這些妖孽沒法再禍害世人!
「王妃,您看那……」
江小七的聲音將她游遠的思緒拉回現實,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想太多了。
順著江小七所指的方向看去,她不由得眯起了眼。
對面是一家胭脂鋪,看鋪子門面和裝潢,檔次還不低。
柳元茵剛進去……
「看來她過得還挺滋潤的嘛。」她微微勾起唇角。
「王妃,要不屬下去看看?」江小七提議道。
柳輕絮回頭看著她繃緊的臉蛋,當然知道她不是關心柳元茵。只是因為柳元茵做人做事太沒底線,壞起來連親爹都敢害,江小七出於職業精神,對柳元茵的一舉一動自然會充滿警惕。
「不用,隨她吧。」柳元茵現在也只能靠著柳景武偷偷養著,她要再敢作惡,柳景武都饒不了她,她又何必操那個心?
何況,她身邊的人和事不少,要操心的太多,柳元茵還排不上號。
「是。」江小七順從的應道,然後把注意力又放在她身上,「王妃,您還是坐下歇息吧,屬下去樓下沏壺茶上來。」
柳輕絮正要說『好』,就聽有人上樓的腳步聲。
她走出包廂,看著巳爺沉冷的臉,她心裡有數,但嘴上還是問道,「查出什麼了嗎?」
巳爺淡淡地搖頭,只低沉道,「我們先回府。」
……
一路上,他們神情都繃得沉重。
剛回到府里,就聽門房侍衛稟報,說柳景武已在府里等候他們多時,因為太過無聊,他就去找楚皇下棋了。
柳輕絮無語得很。
楚坤礪賴在瑧王府不走也就罷了,柳景武現在也是把瑧王府當成自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兩個爹都賴皮不說,他們時而斗得劍拔弩張,時而又好得跟哥們兒似的,她聽過的相殺相愛大都發生在男女身上,還沒見過兩個中年男人如此相殺相愛的。
柳輕絮也沒去找他們,同燕巳淵直接回了鎏影閣。
夫妻倆剛坐下,還沒開口說話,就聽秀姑來稟報,說柳景武來了。
柳景武大搖大擺地出現,一瞧他們夫妻神色,脫口就問道,「出何事了?」
柳輕絮抿唇不語。
燕巳淵沉默了片刻後,冷不丁地反問,「岳父大人可聽說過新死之人變乾屍之事?」
柳景武錯愕的把他盯著,「王爺此問何意?」
燕巳淵倒也沒吊他胃口,把酒樓聞小公子離奇死亡的事說了一遍。
柳景武聽完,大驚,「此事如此詭異,莫不是有妖孽作祟?」
柳輕絮頓時沒好氣的道,「這太平盛世的,哪來妖孽?要是真有,那這京城還不亂套了?」
柳景武不滿地睇了她一眼,「你不信,那是你見識淺薄。虧你還自創那麼多精妙絕倫的詩文,難道連雜記都沒看過嗎?不少雜記中就有記載,像那聞小公子的情況,分明就是有山精野怪出沒,把那聞小公子吸乾了!」
柳輕絮汗,「……」
他一個堂堂的大將軍,拿亂七八糟的故事說事,也不嫌丟臉的?
她不以為然,但燕巳淵卻對柳景武的話感了興趣,接著又問道,「如果不是山精野怪作祟,而是人呢?」
「要是人的話,那此人定是邪魔歪道一族!」柳景武脫口道。只是答完,他又很是不解,「那聞啟岩一家不過是尋常賈商,不至於招惹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為何他小兒會出事?難道他小兒命格不同?」
柳輕絮開始白眼了,「這怎麼又跟命格扯上關係了?能講些實際的嗎,這些妖言惑眾的詞兒你說出來不怕掉自己身份?」
柳景武拉長了臉,很是嚴肅地訓斥起她來,「都說了你見識淺薄,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古往今來發生過不少離奇事件,我雖然沒親眼瞧見過,可多少也聽說過。就拿『長生不老』一事來說,至今還有不少邪門教派追尋長生之法呢!還有什麼童子身、童子術……反正稀奇詭異,讓人聞所未聞。」
柳輕絮頭一次被他說得開不了腔。
因為見識過余淼的映妝易容術以及林乾用生辰八字使蠱的手段,提到這些邪門歪術她還真是無力反駁。
燕巳淵見她被訓,低沉的嗓音多了一絲冷硬的氣息,「絮兒只是想查明真相,並非不懂。」
柳景武斜了他一眼。
他訓自己女兒,他急個什麼勁兒?
而燕巳淵眸光也氤氳著絲絲寒氣,警告意味再明顯不過。他的女人除了他,誰都沒資格教訓!
柳景武癟了癟嘴,乾脆繼續先前的話題,自顧自說道,「但凡那些修煉歪門邪術的,也不會僅僅只害一人。雖然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但你們可以多加留意,謹防同樣的事再度發生。」
他這話還算正經。
柳輕絮和燕巳淵都有聽進去。
柳景武想到什麼,突然又道,「自古以來帝王最喜歡這些名堂,先帝在位時也曾被人遊說過,但先帝聖明,並未受其蠱惑。我之所以懷疑那聞小公子命格不同才慘遭詭死,也是曾經從那些妖言惑眾的老道那裡聽來的,他們吹噓自己可以借用別人好的命格為人改運、改命。幸而先帝英明,不願做那些有違天理倫常之事,擔心會殃及子孫後代,故而才沒有聽信那些異端邪說。不像大湘國,信奉妖道不說,還把妖道認作國師,事事聽從妖道之言,簡直可笑至極!」
柳輕絮微斂眸子。
可不是嘛,她原身之所以被送走,就是那所謂的國師說什麼雙生子不祥,非要拿一個祭天……
帝王追求長生術,這在她熟悉的歷史書中也見過,對柳景武的這番話,她是再一次反駁不出來。
他們正說著話,就聽秀姑在門外稟報,「王爺、王妃,楚皇陛下來了。」
柳輕絮下意識皺眉。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這帝王好陣子沒露面了,今日怎麼想起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