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如此安慰自己,忍不住奚落道:「皇甫修儀是因為甘露殿小宮女摟著的貓,驚動了胎氣,還會有什麼隱情?」
「十公主拖延也沒用!」
德妃沖淑妃道:「臣妾以為,就算皇甫修儀順利產子,甘露殿衝撞她的小宮女也脫不了干係。��
「皇甫修儀還沒有脫險,德妃如此陰陽怪氣,說的是什麼風涼話?」
賢妃不客氣的懟她:「皇上已經允了十公主,等皇甫修儀順利產子後,再追究此事,怎麼,德妃這麼迫不及待要替皇上做主嗎?」
「德妃身為蓬萊殿的主宮娘娘,就這麼見不得皇甫修儀好?」
德妃被賢妃懟得啞口無言!
她氣惱道:「淑妃娘娘……」
淑妃很頭疼,只感覺甘露殿的小東西,真是克她。
她是後宮最大的變數!
只要扯上她,事情絕不可能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
想到她已經代替皇后,暫行打理六宮的權力,卻被一個半大的孩子鎮住,正煩著呢!
德妃在她耳邊嗡嗡,淑妃不耐煩的開口:「都給本宮少說兩句,依皇上所言,先等皇甫修儀那邊的消息。」
武充媛擔心的看一眼揉著額頭的淑妃,恰到好處插了一句話:「是啊,嬪妾也以為,一切依皇上所言。」
看著武充媛和淑妃交換了一個眼神,德妃一陣氣悶,鬧不明白淑妃和武充媛是什麼時候結成了同盟?
這會兒明明她們該跟自己一個戰線,怎麼反偏幫著賢妃那邊?
德妃氣悶苦楚時,圍著巾帷的花叢中,傳來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少頃後,一身像是被水浸過的李絲絮,終於被皇甫修儀的貼身宮女扶著,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她氣虛且喜悅的朝玄宗報喜:「恭喜父皇,修儀娘娘順利產下一女,母女平安,有了小皇妹,兒臣不再是小公主了。」
聽到那聲響亮的啼哭聲,玄宗懸著的心已經放下來了。
這會兒聽到李絲絮說皇甫德儀產下的是公主,倒是沒有失落,畢竟宮裡的皇子已經夠多了,皇甫修儀能順利生產,母女平安,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失而復得。
玄宗一臉大喜,欣慰而又目光複雜看著他的十公主,李絲絮攤開手掌心,她手掌上躺著的赫然是一個香囊。
玄宗有些疑惑不解,問詢的看著她。
不顧德妃已經發白的臉色,李絲絮稟報導:「兒臣先前說過,修儀娘娘之所以驚動胎氣,另有隱情,而這個隱情,便是兒臣手裡的香囊。」
「這個香囊,是兒臣從修儀娘娘身上摘下來的。」
李絲絮解釋:「她身邊的宮女桂兒可以作證。」
感激李絲絮救她家娘娘於水火,跟著她出現在玄宗面前的桂兒,忙篤定的點點頭,意思是小公主所言甚是。
接下來,李絲絮繼續說下去:「這個香囊的藥材,摻放了大量的荊芥,荊芥辛散氣香,入藥有祛風發汗、解熱、透疹以及止血的功效,但有一樣,荊芥的氣味對貓有極大的吸引力,還能刺激到貓兒,能貓兒亢奮,因此遙遙摟著貓撞見在賞花的修儀娘娘,聞到修儀娘娘身上的荊芥氣味,貓兒才會朝修儀娘娘撲過去。」
「這一點,一直陪著修儀娘娘的桂兒可以作證。」
「是的,十公主說得沒錯,當時甘露殿的小宮女遙遙,撞到我家修儀娘娘在賞花,怕衝撞了娘娘,還避開了一步,但她手裡的貓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抓狂掙脫開遙遙,朝我家娘娘躥過來,因此才驚到了娘娘。」
桂兒說完,忙補充一句:「我家娘娘佩戴的香囊,是德妃娘娘賞賜的。」
德妃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她臉色白了白,故作鎮定看一眼章嬤嬤。
站在她身邊的章嬤嬤忙出來解釋:「皇上,德妃娘娘賞賜的香囊,不只給了皇甫修儀,蓬萊殿闔宮上下,人人都賞賜有那個香囊。」
「再說用荊芥當香料,宮中一直有的,也不是只有咱們蓬萊閣用荊芥作香料。」
章嬤嬤巧舌如簧道:「若不是甘露殿小宮女抱著貓亂竄,也不會驚擾到了修儀娘娘。」
章嬤嬤的意思是,用荊芥做香囊是個意外,怪就怪遙遙抱著貓亂跑,驚擾了皇甫修儀。
「德妃娘娘身邊的嬤嬤沒說錯,的確宮中有用荊芥做香囊的先例,但是,為何修儀娘娘身上的衣裳,也有很重的荊芥味?」
李絲絮看向面色凝重的玄宗:「父皇,兒臣替修儀娘娘號脈時,聞到她的衣裳也有很重的荊芥味,只有用荊芥水浸泡過衣裳,才能散發出如此強烈的味道,否則,只憑荊芥香囊,也不會引得遙遙手上的貓掙脫開,撲向修儀娘娘。」
德妃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但她還心存僥倖,因為她已經吩咐過章嬤嬤,將首尾處理乾淨。
玄宗讓高公公派婆子去浣衣局追查時,德妃強作鎮定。
李絲絮繼續道:「關於遙遙為何會撞到修儀娘娘,兒臣還有話要說。」
「那就是,遙遙一直陪在兒臣身邊,因為三哥身邊的小太監,是遙遙在宮外認下的哥哥,所以兒臣今日是陪著瑤瑤來送百索的,那為何遙遙會突然驚走呢?」
玄宗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提這個?
好奇的妃嬪們等著李絲絮說下去,她看一眼德妃:「因為戶部員外郎王鉷,在遙遙給她哥哥送百索時,突然躥出來,說遙遙長得像他失散的女兒。」
「遙遙被認親的事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曲江宴的時候,戶部員外郎王鉷的夫人,也鬧過一次認親。」
李絲絮不緊不慢問德妃:「不管是曲江宴,還是今日父皇大宴群臣,兒臣記得按照規矩,只有五品及以上的官員和他們的家眷,能參加宮裡辦的宴席,那麼絲絲想問問德妃娘娘,戶部員外郎王鉷身居六品官職,他和他的夫人,曲江宴和這次的端午宴,都是如何出現在赴宴名單中的?」
德妃呆若木雞!
這件事情她做得那麼隱晦,絕不會讓人覺察到。
她,她竟能從蛛絲馬跡中找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