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最大的變數

  入夜了有人守著一盞燈等她,那種溫暖的感覺無法言喻。

  想到那個在台階上困得打瞌睡,也要堅持等她的影子,李絲絮衝動之下小手夠著了她清麗的臉龐,忍不住輕輕的摩挲了一下。

  她糯聲糯氣喊:「娘親!」

  魚婕妤還蹲在地上等她試鞋,見李絲絮不動,她一臉疑惑仰頭,水汪汪的杏眼裡透著問詢和不解。

  「絲絲?」

  李絲絮忙乖巧的將腳伸出去,夠著魚婕妤遞過來的鞋子。

  「有娘親真好!」

  她甜笑著誇讚:「娘親縫得太好了,一點也看不出鞋子壞過。」

  「那過兩天,我還幫絲絲做新鞋子。」

  魚婕妤興沖沖跟她商量:「還給絲絲縫新衣裳,好不好?」

  「好啊!」

  魚婕妤跟李絲絮聊了一會兒衣裳款式和話本子,纏著她問:「姚大人病得很重嗎?絲絲為什麼回宮這麼晚?」

  「姚大人的病已經好多了……」

  李絲絮覺得,她娘親重新獲寵後,身邊好像多了很多人。

  但不管玲瓏居有多少人,她出宮太久,還是會讓她娘親心裡不安穩。

  李絲絮於是耐心的將替姚崇診病後,去過藥王廟給師祖上香磕頭的事兒說了,然後還說回宮後其實時辰很早,跟著孫醫正去過南薰殿給皇后問診。

  甚至還告訴她去過冷宮,想在冷宮挑一塊地種青蒿,研製治瘧疾的藥。

  只是因為一天走過太多的路,實在太疲憊了,她說著說著就累得趴在魚婕妤肩頭睡著了。

  魚婕妤讓魏嬤嬤幫忙將人抱著床榻上,若有所思道:「玲瓏居也能種藥材,絲絲去冷宮,真是為了在冷宮種藥材嗎?」

  「雲鶯今日一直護在小主子身邊。」

  魏嬤嬤提議道:「娘娘將雲鶯叫進來,一問便知。」

  屋內燈火朦朧,魚婕妤溫柔的目光凝在李絲絮睡著的小臉上:「不用問了,絲絲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護住玲瓏居,為了替本宮遮風擋雨。」

  李絲絮出宮替姚崇診病,到入夜才回宮,魚婕妤擔心得不行。

  上次她跳九仙舞獲寵,李絲絮誇她的裙子好看,她其實已經在柳婕妤送的那幾匹布里,挑了一匹淺色的雕花印染布替李絲絮縫衣裳。

  衣裳都縫得差不多了,看床榻上的小人兒睡熟了,她讓魏嬤嬤回屋取了裙子來,就著燈火給袖口和裙角收邊。

  魚婕妤穿針引線時,還不時目光溫柔看向酣然入夢的李絲絮。

  縫累了眼看著天色不早,她乾脆守在李絲絮身側睡下,她們母女相擁而眠睡得香甜,卻不知道因為李絲絮,已經有人徹夜難眠。

  ――

  紫蘭宮清風殿,從知道徐才人已經被皇后身邊的桂總管帶去了南薰殿,淑妃寢宮內的燈不一直沒有熄滅過。

  她讓宮女研墨,執筆在宣紙上寫了幾行字。

  一個不慎,墨水就在紙張上暈了開來,將剛寫好的一幅字給毀了。

  「娘娘,天色不早了,不如歇下吧!」

  宮女在一旁勸她,淑妃壓下心頭的煩悶,吩咐:「替本宮將鮑海喊來。」

  淑妃傳召,鮑公公很快進了寢殿,等她將宮女屏退,鮑公公一臉關切。

  「娘娘可是因為徐才人的事情煩心?」

  「徐才人的確是個麻煩。」

  淑妃纖長的素手握著筆敲了敲:「元管事真是個沒用的廢物,連一個小崽子都對付不了。」

  他家娘娘從來都是氣定神閒,在這宮裡每走一步皆遊刃有餘,從還在封地王府時受寵,陛下登基後也一直得盛寵到如今。

  娘娘如此心煩氣躁,還是頭一回。

  淑妃發怒,鮑公公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好一會兒才道:「娘娘,此事也怨不得元管事,元管事是伺候過先帝的老人,他這次布下的局天衣無縫,只要能將小公主引去冷宮,小公主怎麼也洗不脫嫌疑。」

  「元公公被石子砸了腳,可見小公主身邊的護衛的確去過冷宮,這事兒原本萬無一失。」

  鮑公公一臉可惜:「任是誰也想不到,小公主不過是個幾歲的稚童,竟能識破了元管事布下的局,將皇后娘娘卷進來不說,還借著皇上身邊的御前侍衛將事情呈報給了楊公公。」

  「所以本宮才說玲瓏居的小崽子不是省油的燈,非但避開了冷宮的險招,還讓陛下因為此事對她們母女更愧疚了。」

  淑妃凝眉道:「因為武婕妤封妃一事,皇上已經對南薰殿那位不滿,本宮還以為,那邊摻和進來,若是小東西在冷宮出事,能讓皇上對南薰殿那位生出隔閡。」

  「沒想到小東西年歲小小,還能將計就計。」

  「徐才人不但活著,被孫醫正診出離魂症,順勢就被桂總管帶去了南薰殿。」

  冷宮元管事夥同徐才人身邊的宮女下毒,誣陷十公主,罪證確鑿,已成定局。

  淑妃倒不怕元管事將她攀咬出來,畢竟她手上還握著元管事在宮外家人的性命,只是玲瓏居的小東西次次避開她布下的局,還將她在宮中好不容易培養的勢力和暗子,一顆一顆拔乾淨了。

  她從一開始的氣定神閒,對玲瓏居小崽子有興致,到現在確實有些心煩氣躁了。

  特別是徐才人還落到了皇后手裡,此事當真棘手。

  鮑公公知道淑妃的癥結所在,大著膽子道:「娘娘,太醫正的診斷不可信,奴才已經讓安插在南薰殿的暗子,試探過徐才人的深淺。」

  「元管事給她餵的是前朝秘藥,太醫正醫術再好,能讓她逃過一劫,多少傷到了腦子。」

  鮑公公寬慰道:「奴才以為,她真是得了離魂症,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鮑公公說安插在南薰殿的暗子,試過徐才人的深淺,淑妃臉色好些了。

  「本宮接連幾次失手,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玲瓏居那個小東西,是這宮裡最大的變數。」

  淑妃吩咐鮑公公:「除非有一擊致命的把握,先不要再動那個小崽子了,她身上有些邪門。」

  「至於徐才人,再讓南薰殿那邊的暗樁繼續盯著,若她真是得了離魂症,什麼也想不起來,倒也不用再趕盡殺絕,免得打草驚蛇了!」

  鮑公公應下:「奴才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