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賣貨郎是期盼她早些嫁人嗎?

  第48章 賣貨郎是期盼她早些嫁人嗎?

  鈴紅望了一眼蕭寶鏡戴在腕間的銀鐲子。

  是清亮亮的圓條銀鐲子,纏著鮮艷的紅絲線,她撐船的時候,在很多同齡小姑娘的手上見到過。

  但那些小姑娘家裡條件好,爹娘把她們寵得嬌嬌的,她們總是戴著銀手鐲、踩著繡花鞋,成群結隊坐她的船,去吊腳樓上看戲。

  她們的模樣嬌貴又矜持,銀手鐲上的鈴鐺在河風裡叮鈴作響,和她們的聲音一樣清脆悅耳。

  她攪了攪肉湯,低垂的眉眼帶著倔強,搶在紀山川說話前脆聲道:「我不喜歡銀鐲子。」

  眼見商病酒還要搞事,蕭寶鏡使勁兒按住他的手。

  少女的掌心溫軟細嫩,緊緊貼覆在他的手背上。

  商病酒挑了挑眉,滿意地沒再鬧事。

  紀山川捧著碗,用餘光悄悄瞅了眼鈴紅,又悄悄瞅了眼蕭寶鏡的銀鐲子。

  他沒說話,卻把銀鐲子的樣式暗暗記在了心裡。

  廟裡正氣氛尷尬,孫阿娘突然急匆匆找了過來。

  「幸好四兒在破廟門口看見了你們的船,不然我還不知道你們跑到這裡來了!」她捋了捋蓬亂的花白碎發,焦急地抓住紀山川,「紀丞相辭官回鄉,剛才走水路到了城裡,好大的陣仗!紀家派了人來尋你,就在梧桐橋上等著,你快快去見他們!」

  「阿娘!」紀山川掙開他的手,「我雖然姓紀,但我又不是紀家的孩子,紀家人找我幹什麼?!我不去!」

  「他們說你就是當年被聞夫人丟出來的孩子,是紀淮生紀大人和府里丫鬟的私生子!聞夫人容不下你,才命人把你丟在了梧桐橋上,這些年因著聞夫人的緣故,紀淮生始終不敢把你帶回府相認。」孫阿娘激動不已,「只是如今紀淮生被太子斬了,聞夫人的兩個孩子又在前些年夭折,紀家的孫輩裡面就剩你一個獨苗苗!紀丞相辭官回鄉,定是存著好好栽培你的心思!山川啊,你的富貴日子在後頭呢!」

  「我——」

  紀山川還想說什麼,卻被孫阿娘強拉硬拽地帶出了破廟。

  鈴紅懵懵懂懂地跟在後面,完全不明白紀山川怎麼突然變成了紀家的小公子。

  霧眠帝姬不知何時飄了出來,凝視廟外河上的燈火,眼底浸潤著一片涼意。

  廟裡,雪花窸窸窣窣地落下。

  蕭寶鏡認命地撐開一把紙傘,坐在箱籠上,質問商病酒:「你剛剛為何提起銀鐲子的事情?多叫人難堪呀。」

  「隨口說說而已。」

  「你那是隨口說說嗎?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就你買得起,別人都買不起。你買得起,還不是帶我住破廟?喏,人家如今可是成了紀丞相的親孫子,說不定將來還能飛黃騰達。而你呢,你還要上京趕考,說不定呀,還得多考幾次,才能考上功名呢。」

  少女握著傘柄,眉眼流轉著嬌縱。

  隨著她歪頭,滿頭羽毛簌簌輕顫,又俏又乖。

  商病酒揣著手笑,轉移話題:「小公主今日出門幹什麼去了?」

  「賺錢。他們說我長得好看,要我在三日後的游神盛會上扮演湘夫人,說是要獎勵我足足五兩雪花紋銀呢。若是跟著游神隊伍去鄴京表演,還要再獎勵我十兩紋銀。」

  她輕盈地湊到商病酒跟前,羽衣裙蓬鬆招搖:「明年才是春闈會試,咱們要在鄴京住好長一段時間。都說鄴京物貴,你那點錢也不知夠不夠。我多賺點錢帶在身上,總是好的。」

  小姑娘杏眼圓潤,仿佛清潭,可細數其中沙礫幾顆。

  商病酒彎起狐狸眼:「小公主好賢惠呀。不知將來誰有福氣,能娶小公主為妻。」

  蕭寶鏡原本正認真與他算錢,不期然被他誇了一嘴。

  她怔了怔,臉頰迅速浮紅。

  她背轉過身,無聲地轉動傘柄。

  心裡亂亂的。

  賣貨郎這話,是真心實意地誇她,還是期盼她早些嫁人?

  在他眼裡,她是累贅嗎?

  描畫著一枝桃花的白紙傘在破廟裡轉著圈兒,陀螺似的停不下來,宛如少女混沌難言的複雜心事。

  她忽而側身回眸,負氣道:「我自然是好的,才不需要你來誇獎!」

  「你怎麼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可是你的嘴噘得都能掛油壺了。」

  「你——」

  蕭寶鏡收攏紙傘,舉起來就要揍他。

  商病酒躲到霧眠帝姬身後,蕭寶鏡猝不及防,舉起的紙傘已經打到了霧眠帝姬的身上。

  霧眠帝姬的身形在原地消散,又在旁邊聚攏,本就沉冷的臉色愈發陰寒。

  蕭寶鏡:玩脫啦!

  隨著霧眠帝姬動怒甩袖,整座破廟都開始颳起刺骨的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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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病酒拿起棺材板,打算擋在頭上抵擋風雪:「借你乾娘一用。」

  蕭寶鏡一把搶過棺材板抱在懷裡:「不准動我乾娘!」

  自打她拜了棺材板當乾娘,即便霧眠帝姬動不動就招來風雪,她也不曾再生過病。

  所以她還是很崇敬這位乾娘的。

  眼見風雪漸盛,幾乎迷的人睜不開眼,商病酒乾脆抓起她的後脖頸,帶著她躲進了箱籠。

  箱籠昏暗狹小,堪堪容納了兩人。

  蕭寶鏡緊緊抱住棺材板,壓低聲音:「對了,我今天在湘夫人廟看見她的畫像了!你猜她是誰?」

  不等商病酒回答,蕭寶鏡神神秘秘地自問自答:「她就是霧眠大長公主,是先帝的親妹妹,紀丞相的夫人。」

  兩人距離很近。

  近到商病酒能聞見少女身上的橘子花香。

  她好香啊。

  他餓了。

  好想吃掉她。

  他朝她靠近些,溫溫地「嗯」了聲。

  「聽說她剛為紀丞相生下紀淮生不久,就病逝了,也不知她為何會出現在荒郊野嶺……話說回來,她和紀淮生不是母子嗎?怎麼她聽見孫阿娘提起紀淮生出了事,竟然沒有一點反應?」蕭寶鏡說著話,忍不住動了動身子,「好擠呀!」

  她整個人緊貼在箱籠一角。

  隔著棺材板,商病酒幾乎占據了大半個箱籠。

  昏暗裡,少年強勢的氣息緊緊纏繞著她。

  蕭寶鏡本能地感覺到他灼熱而又危險的目光。

  她紅了臉:「你……你擠到我了!你往那邊退退!」

  商病酒舔了舔薄唇,壓抑住腹中飢餓,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腿長,退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