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薄言到榕九台的時候，葉星語已經睡著了。
他走進房間，坐在床前掀開她的長髮，右臉腫腫的，到現在都沒有擦藥。
皺眉，起身去拿來藥膏，用手輕輕塗在她臉頰上。
葉星語睡得迷迷糊糊的，要用手去擦，被封薄言按住了，「不許擦掉。」
葉星語醒了過來，入目的，就是他俊美的輪廓，臉上每一處都好看得像是巧奪天工，讓人移不開視線。
葉星語一時忘了反應，呆呆地看著他。
封薄言掀唇，「好好睡覺，不許碰臉，剛擦了藥，別蹭掉了。」
「你怎麼在這裡？」
「知道你肯定不會擦藥，過來盯著你。」壁燈下，他嗓音柔柔的，眼神也柔柔的。
葉星語鼻尖有些酸澀。
雖然決定好要放下，可是他對她好的時候，她又會情不自禁感動，沉淪。
「不是說了，沒什麼事不要過來了？」她移開目光，儘量用一種平靜的口吻說話。
「非讓我找你干點什麼才能來是吧？」他說著就開始脫外套。
葉星語嚇到了，悵然道：「你別老這樣，我是說正經的。」
看她臉色不太好，封薄言不再逗她了，淡淡道：「誰讓你老是趕我走。」
那是因為他不屬於她了。
只是這句話，她放在了心底，沒說出來。
「我來這，是有話要問你。」封薄言沒再跟她開玩笑，坐在床前問她：「你跟裴延遇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我之前不是叫你離他遠點麼？」
「你誤會他了。」葉星語解釋道：「我丟稿那件事，他也被集團懲罰了，降了職，然後他還給我轉了五千萬，讓我拿去賠給NAS集團，他不是什麼壞人。」
封薄言皺了皺眉，「才怪。」
「你真是誤會他了。」
「別在我面前誇他。」他聽了不高興，冷著臉說：「總之，他再找你合作，你就拒絕。」
「我拒絕了，不過我認為他對我沒壞心眼，他說我如果想學經驗，可以去NAS集團的設計部跟首席學習，這個就沒有利益糾紛了吧？」
是沒有。
不過封薄言總覺得不太尋常。
他思索了兩秒說：「反正這個人，你離他遠點，不像什麼好人。」
「我不可能都聽你的。」葉星語拒絕了他。
封薄言眯著眼，坐下來俯視她，「你給我聽清楚了，現在封家跟裴家準備聯姻了，封若若很快就是他的未婚妻了，你再跟他糾纏下去，除了惹上一堆仇敵外，沒有什麼好結果。」
「我怎麼跟他糾纏了？是你自己思想齷齪，我們之間清白得很。」她覺得，裴延遇是因為他們的媽媽認識，而對她好。
「反正你自己帶點腦子，我很忙，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你。」
這句話讓葉星語的心又晃動了，撇撇嘴說：「誰要你盯著了？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前幾天膝蓋受傷了，今天臉又傷了，這叫可以好好照顧自己？」
「……前幾天是因為颱風，今天是因為葉冰清，是天災，是別人找我茬，不是我自己要找麻煩的。」她辯駁。
封薄言道：「你就是傻傻的。」
說完，寬厚的掌落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拍，「快睡覺了。」
葉星語有點恍惚，「你來這，就是來叫我睡覺的？」
「嗯。」
「你要走？」
「難不成你希望我留下來？」封薄言看她一眼。
葉星語心臟一跳，回答：「才沒有，我是跟你說正經的，你要回去了？」
「嗯，我還有事。」
葉星語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半夜來到這裡，只是為了看看她的臉，然後又要走了。
她心裡很矛盾，情緒忽然就低落下來，「你走吧。」
「你好好休息。」封薄言起身。
葉星語坐在床上沉默。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的小臉暗沉沉的，像是不太開心，他沉聲道：「要是想我，就給我打電話。」
她抿住唇沒說話。
封薄言走了，她才下地走到落地窗前，外面下起了雨，那抹高大的身影冒著雨鑽進車裡，揚長而去。
她沉默了良久。
再睡就睡不著了，腦中都是他剛才給她擦藥的畫面。
其實，他們真的不必鬧到翻臉的地步。
封薄言雖然有時凶凶的，但大多時候都對她不錯。
*
第二天下班時間。
遇到了深城幾十年難遇的強降雨。
天氣預報說，18點時會下大雨，19點以後是強降雨，讓大家趕緊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
葉星語趕緊收拾好東西，開著保時捷回家。
路上雨幕茫茫，空氣中像籠著一層薄霧。
開進山道後，路上就沒什麼車輛了。
手機響了。
葉星語帶上藍牙耳機接了起來，「喂，顏顏。」
「星語，我聽說馬上要大雨轉暴雨了，現在外面風好大，你到家了沒？」
「馬上到了。」葉星語應著。
忽然，前方出現了一輛中型貨車，像閃電一般快速衝來！
葉星語按了幾下喇叭。
前方那輛車就像沒有聽到，仍衝著她疾馳而來。
距離拉近後，葉星語看清了駕駛位上的男人。
是沈城！
當初綁架謝青岑那個男司機。
跟之前不同的是，他那張小白臉上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疤，眼神里充滿了恨意。
距離太近，葉星語已經躲不開了，她的車被沈城的貨車撞翻，滾下了斜坡。
葉星語的身體跟著汽車在空中滾了幾圈，最終，車砸在懸崖處。
「星語，星語……」電話那邊的蘇顏顏聽到了很大的聲音，急得喊了幾聲，「星語，你沒事吧？」
葉星語躺在車裡，姣好的面容糊滿了鮮血，她想說話，可是意識模模糊糊的，說不出來……
「星語……」蘇顏顏在那邊喊她，「你到底怎麼了啊？你說話啊？」
葉星語額頭上的血泊泊流下，混合著雨水，滴進她眼睛裡……
她指尖動了動，想回答蘇顏顏，可是眼前越來越黑，她說不出話，五感沉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星語，星語……」
蘇顏顏喊了半天也沒人回應，她急忙給男友顧沉打了個電話，聲音帶著哭腔，「顧沉，星語可能出事了，你快幫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