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緊鎖著她的視線很有耐心，一直也沒動彈。
蘇奈秉承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漫不經心指導著兩個雌性。
達娜也一改之前的習慣，難得這次沒有掏出小焊槍搗鼓機械，而是一臉懵懂好奇的望著她們開槍。
看她好奇，蘇奈俯下身問她：「你要不要試試呢？小達娜？」
達娜抿了抿唇，望著她沒有說話。
麗絲悄悄拉了拉蘇奈，小聲道：「蘇奈，達娜是低級雌性吧，她學不會的，低級雌性的體力特別弱，而且很容易受傷和死亡，她們不可以觸碰這些東西的。」
薩莉亞聽見，也嘆口氣，這次沒有咋咋呼呼。
S級雌性還可以訓練，達娜是D級，這意味著對方的身體一直處於危險狀態，即使是她這種粗心大意的，這幾天帶著達娜，也時不時關注著對方。
要是所有的雌性，身體都能像她們S級雌性一樣就好了。
但達娜望著她們惋惜的樣子，竟然好像感知得到她們的想法，小聲道：「我，我想，試試。」
蘇奈接過薩莉亞的槍，遞過去，溫柔對她道：「那你試試看，這把槍算是很輕的槍。」
不知道達娜的小焊槍有多輕，看起來只有巴掌大，估計也不會超過兩斤，回憶一下，平時也是兩隻小手握著。
想到這裡，蘇奈遞槍的時候沒有完全脫離手掌。
達娜伸手抱過去，槍桿接觸到身體時，重量一壓，她瞬間倒跌一步，差點驚呼出聲，被蘇奈直接帶回懷裡。
果然。
她圓圓的眼睛一暗，鬆開槍，低下頭道：「蘇奈，我，不行。」
蘇奈摸摸她的腦袋：「沒事，你有你自己的興趣，會機械也很了不起。」
達娜抬起頭，懵懵的看著她。
眼底的星光緩慢的亮了起來。
周圍的獸人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人物，互相開始使眼色，都灰溜溜的偷偷跑掉了。
整個地下訓練場開始變得空曠。
槍聲也空曠。
練靶一直持續到晚上。
薩莉亞和麗絲都累得半死，倒在一邊耍賴：「蘇奈，今天不行了，再學我要死了。」
達娜揉揉眼睛，也困了。
蘇奈看了眼時間，頷首：「那你們先回去休息。」
聽見能休息，兩個雌性一把跳起來，架起蒙圈的達娜就走。
至於蘇奈，她那麼厲害，肯定不要她們管！
再不跑，嚴師蘇奈改變主意就晚了！
她們離開後，地下訓練室變得更加寂靜。
蘇奈慢吞吞觀察了一遍警部的槍枝設備，見依舊沒有動靜，出聲問：
「還不出來，準備看我到什麼時候？」
沉默。
幾秒後，背後腳步聲輕微傳來，一道影子從身後無聲籠罩她，保持了一米的距離。
蘇奈轉頭，挑眉看向這個穿著警袍大敞的高大雄性，掃視一下，好像瘦了不少，身上鋒利氣勢依舊，卻莫名縈繞著一種頹敗感。
她好笑：「連警總，看狀態，你好像過得不太好？怎麼，阿鷹挺鬧騰？」
連瑟夫懨長的眸子靜靜看著她，沉默一陣，問：「那你呢，你過得好嗎？」
「挺好呢。」蘇奈隨意道。
她本來比較想知道他為什麼蟄伏在暗處盯她這麼久。
往日無讎，近日無怨的。
但現在好像不用問了。
她略帶點玩味的打量他。
面前這個雄性，這個魂不守舍的狀態，這個灼熱隱忍的眼神，這個渾身氣息都傾向她，恨不得包裹籠罩過來的樣子。
她太熟悉了。
真奇怪，上一次讓他做她的寵物，他還咬牙切齒的拒絕呢。
連瑟夫身形略微緊繃，蘇奈的打量讓他有點如芒在背。
語氣也變得生澀：「你，收了里森做監護人？」
「嗯。」蘇奈點頭，笑睨他：「對啊，怎麼了？」
他視線在她的笑意中停頓一下，艱難道：「那，之後呢？你會讓他做你的雄夫嗎？」
蘇奈故作思考：「不知道呢，可能會？」
連瑟夫胸膛不著痕跡起伏一下。
第三個了。
他見證了她的第三個……監護人。
之後呢，還有誰？下一個是誰？
他語氣更加艱難：「蘇奈，你記不記得，我發情那天，你，你……」
你對我。
你對我做了。
那樣的事。
他說不出口。
無論怎麼做心理準備，後面的話就像是魚刺一樣死死卡在嗓子眼裡，怎麼都出不來。
還有掉進地窖的那天，她也，抱過他。
他跟她並不是簡單的陌生人關係。
按照帝都獸人們的概念來說，發情那天，那種事，他至少也算她的半個雄性了。
那晚之後他都不敢回想，無數遍冒出腦海，又生生壓下去，試圖避免自己蠢蠢欲動。
可她就像遺忘了一樣。
還，討厭他。
她為什麼討厭他。
他並不是只對她冷漠，只是習慣了對所有人冷漠。
她不喜歡，他可以，改。
然而心裡想說的話都要爆了，卻通通都堵在胸口，讓他後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只得靜滯僵硬的望著她。
蘇奈狀似不解的跟他對視：「昂？你發情那天，怎麼了嗎？」
連瑟夫微繃住。
她不承認麼？
還是真的忘了？不可能，那種事情怎麼能忘。
他想過她的很多回答，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反問。
眼前的雌性臉上露出了很過分的頑劣笑意，主動朝他靠近一步，打量他的神色，幽幽道：
「連警總，那天怎麼了？你細說。」
那些畫面不可遏制的重現在連瑟夫的腦海。
他的臉色變得一陣紅一陣白，看著拉進距離，笑魘魘的雌性，他摸不清她的態度。
……她這是，什麼意思？
調戲他嗎，還是，羞辱他嗎。
因為討厭他，所以羞辱他。？
他沒有面臨過這種情況，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但星際的雄性以謹守清白之身為榜樣，如果她想用他的清白來羞辱他，確實……能做到。
蘇奈瞅著連瑟夫變幻的臉色，見他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來，替他著急的「嘖」一聲，抬手拍拍他的肩，幽幽道：
「連警總，我這裡不缺雄夫了呢，只還缺一個寵物，哎，可惜現在的寵物不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