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
秦妄明明知道今天來機場接機會有危險,卻不曾跟她透露過隻言片語,也沒有提過半句讓她不用去機場,反而讓她早早地等在看客大樓。
這意味著,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夏淺淺的臉上的血色驟然消失。
她早知道不管前世還是現在,她在秦妄心裡的分量還不如公司的一個同事,甚至不如一個路過的路人。
但是,她也是活生生一條人命,秦妄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不把她的命當一回事。
就算是一隻阿貓阿狗的生命也是珍貴的,何況她是一個人?
他怎麼能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帶她陷入危險之中?
他就那麼厭惡她?
可是她明明已經搬出了秦家,沒有再礙他的眼了。
夏淺淺的心口像是破了一個洞,有無名寒風呼呼往裡灌,吹得她內心冰涼。
她以為她不會再因為秦妄而傷心難過了,可是這一刻,她的心卻在滴血。
除了傷心,還有憤怒。
他憑什麼這樣!
秦妄看夏淺淺臉色煞白,手指緊緊攥著安全帶,用力到連骨節都在泛白,還以為她是後怕。
他用儘可能輕鬆的語氣說:「別擔心,機場除了那些有危險的人,還有很多自己人,如果真動起手來,這是咱們華國的地界,自己的地盤,他們再怎麼有能耐,也奈何不了我們。而且,我們現在已經安全了。」
就算真有什麼事,他也一定會擋在她的身前。
夏淺淺卻感覺不到半點被安慰,反而臉色更難看了。
如果真像秦妄說的那麼簡單,這些軍人就不會連瞿星宇都瞞著了。
而且,看樣子就連那兩位跟著瞿星宇的警衛員跟秦妄都沒有信息共享。
「你……」
「別說話了,我現在不想說話。」
夏淺淺兀自閉上了眼睛,拒絕跟秦妄溝通。
她不是分不清大是大非,但主動幫忙,和被利用是兩碼事。
如果她提前知道,她一定也會同意幫忙,但不是像現在這樣。
秦妄的俊眉一蹙,還想說點什麼,就見瞿星宇跟老首長走了過來。
瞿星宇對著那位首長輕輕一鞠躬,隨即拉開車門上車。
那位首長目送瞿星宇上車後,邁步來到車窗邊。
「怎麼樣?三分鐘,我沒超時吧?」
秦妄一勾唇。
「那我可就把人帶走了。」
「去吧。」老首長退後一步,頓了下,補了句:「謝了。」
秦妄正要踩下油門,突然又說:「除了我,還有一個人你得謝謝她。」
老首長目光疑惑,見秦妄看向副駕駛,他也順著秦妄的目光看過去。
因為隔著個秦妄,老首長需要將頭低下去一些才能看到夏淺淺。
這會兒發現副駕還有一個人,老首長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著說:「小姑娘,你今天幫了我們大忙,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事,隨時聯繫我。」
秦妄笑道:「別說這些空話,她馬上就要去京都上學,到時候要是遇上事兒了,我真會讓她來找你。」
老首長笑道:「那敢情好,正好我孫子也在京都上大學,等你們到了京都,給我打電話,我安排你們年輕人一起吃個飯,互相認識認識。」
夏淺淺知道秦妄這是在替她介紹人脈。
可是她不需要。
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何必呢?
只是老首長的面子不能不給,這是禮貌。
夏淺淺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看不出不高興的痕跡的笑容。
「好,是我的榮幸。」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夏淺淺。」
「名字好聽!我就喜歡這種簡單好記的名字,不像我的孫子,名字難寫又難記,他叫……」
「誒,老頭,我們還有事兒呢,沒閒工夫在這兒跟你瞎扯啊。」
老首長無奈搖頭,眼神中帶了一絲對小輩的寵溺。
「讓我道謝的是你,不讓我說話的也是你,我可真說不過你。去吧!你們年輕人好好玩。」
「走了。」
秦妄一抬左手,隨即右手抓緊了方向盤,踩下油門,車子開過天文台的大門,駛入了主幹道。
今天天上沒有一顆星星,車子在夜色中急速穿行。
夏淺淺被當成了他們運送重要文件的「擋箭牌」,所以心情不好,不想說話。
但她發現,瞿星宇也一直沒有吱聲。
她不由得看了眼車內後視鏡。
只見瞿星宇罕見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臉上像是覆了一層冰霜。
夏淺淺很快明白過來,瞿星宇的心情也跟她一樣。
因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利用了,所以心情不好。
而且,他跟自己不同,他跟秦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秦妄不管自己的死活是正常,但連瞿星宇也瞞著,實在不應該。
今天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她跟瞿星宇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實在是憋屈。
可是夏淺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車內就這麼一直陷入詭異的安靜,跟從機場剛出來時歡快的氛圍完全不同。
就在這時,瞿星宇突然開口。
「有煙嗎?」
秦妄瞟了眼車內後視鏡。
「我的車裡不讓抽菸啊。」
「那你在路邊停一下,我抽根煙。」
秦妄心裡也煩,夏淺淺突然又不搭理他了,問題他連原因都不知道,所以當即找了家便利店,在人家店門口停車,順便買了個包煙。
夏淺淺沒下車,她現在困意又來了,止不住地想睡覺。
所以在瞿星宇問她要不要下車透透氣的時候,她拒絕了。
便利店門口,一黑一灰兩道修長的身影引人注目。
「給!」
秦妄把煙遞過去。
瞿星宇伸手接過,看到秦妄丟給他一根後,自己也點了一根,頓時有些詫異。
「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
「去年。」
「好的不學,學壞的。」瞿星宇一邊說,一邊伸出手要火。
秦妄把打火機丟過去。
「你自己不也抽?我記得你出國前也不碰這玩意兒的。」
「剛出國的時候,語言不通,一天到晚沒個能說話的人,慢慢就抽上了。」
瞿星宇咔嚓一下按下打火機,煙霧繚繞中,他繼續說:「我不像你,學什麼都快,尤其語言方面,天生的天賦。」
「你誇我,我還真不習慣。」
瞿星宇悶笑了聲,說:「實話而已。去年的那個研究,如果沒有你跟我一起,我不會那麼快能拿出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