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淺透過前面的車玻璃看到孫首長面色嚴肅地在跟瞿星宇說著什麼。
瞿星宇時不時輕輕點頭。
她看得出來，比起對秦妄，孫首長跟星宇哥說話，更像是上級對下級。
在秦妄面前，卻似乎有所顧忌。
前世她不曾接觸過這些，如今看見了，只覺得秦家似乎比她想像中的更神秘，更……強大。
弱肉強食。
夏淺淺突然又想到了這四個字。
手機鈴聲乍然在這時候響起。
夏淺淺被嚇得一個激靈。
她摸出手機，發現手機屏幕沒有任何彈出來的信息。
是秦妄的。
側頭往駕駛座看，她果然看到秦妄把手機放在了耳邊。
「嗯，接到人了，半小時後到……」
夏淺淺果斷點開設置，把《天空之城》更換成原始鈴聲。
秦妄的電話打完，扭頭看她：「人都到齊了，一會兒按照群里說的，別露餡了。」
他指的是，「大家都裝作沒時間來，讓瞿星宇誤以為今晚的接風宴只有他們三個人」的計劃。
這個計劃不是他提出來的，太無聊，但是其他人都很期待，他也就順著大家說的來了。
否則他還得動腦子想主意。
男人都怕麻煩，他當然不能免俗。
「我知道，不會露餡的。不過，我覺得以星宇哥的智商，你們絕對騙不了他。」
秦妄糾正她：「不是你們，是我們。你也是其中一員。」
「咳。」夏淺淺輕咳一聲，說：「反正肯定騙不了他。」
「你就這麼篤定？」
「那肯定啊，當年大家出於好奇，一起去測智商，星宇哥的智商是最高的。」
秦妄冷笑：「那是因為我沒去。」
「你沒去嗎？」她記不清了。
時隔兩世，哪裡記得那麼多？
秦妄咬牙：「你說呢？我為什麼沒去，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夏淺淺愣了下，正要細問，腦子裡突然湧現那時候的記憶。
那時候，她還在初中部。
她跟秦妄這一幫人剛剛熟起來不久。
那天是周五，有個「黃毛」在校門口攔住她，非要她做他女朋友。
她嚇得拔腿就跑，一直跑到秦妄的教室。
秦妄那天值日，他從來不自己搞衛生，都是叫他的小弟——也就是方高澹幫忙打掃。
她跑到秦妄教室的時候，秦妄正嫌棄方高澹做衛生不仔細。
看到她滿臉驚慌跑進來，還沒問，就看到了跟著她跑過來的小黃毛。
秦妄瞬間就明白了緣由，掄起拳頭就跟那小黃毛打了起來。
秦妄打架很厲害，可那個時候他身高還沒躥上來，加上對方是個成年人，下手又黑又狠……
最後的結果，就是秦妄右腿被打骨折，那小黃毛則是一隻耳朵耳膜穿孔。
測智商就是秦妄住院那段時間的事兒。
原來，秦妄也有為她出頭，為她打過架的時候。
時間過了那麼久，這些記憶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散落在角落。
現在經過「打掃」，這些在角落裡蒙塵的珍珠重新被找了回來，綻放出原來的光澤。
「你不會真忘了吧？」秦妄咬牙切齒。
「沒有……沒忘，你骨折了嘛。」
「左腳右腳。」
「這……」夏淺淺真想不起來了。
秦妄提了口氣，笑了。
「好，你好得很。呂洞賓都沒你不識好人心。」
夏淺淺糾正她：「這話罵的是狗，不是呂洞賓。」
秦妄的視線涼涼掃過來，像是刀刃上的鋒芒。
夏淺淺憑空打了個冷顫，岔開話題：「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跟星宇哥？」
秦妄下意識就要去摸煙，低頭一看才發現他手指間就夾著一根。
正是剛才人家遞給他的。
黃鶴樓，他不愛抽。
他喜歡夏淺淺給他挑的那個牌子。
想了想，他把煙丟在了中控台上，又要去摸自己的煙。
沒有。
忘了帶了。
夏淺淺看他一陣手忙腳亂，幽幽開口：「人心虛的時候，總會顯得特別忙。」
「咳……」秦妄被口水嗆了一下。
夏淺淺扯扯嘴角，一副「被我說中了吧」的表情。
秦妄從鼻尖發出一聲嗤笑，說：「我敢說，就怕你不敢聽。」
「你說，我沒什麼不敢聽的。」
「是華國情報局……」
夏淺淺猛地捂住耳朵。
「別說了，我不想聽了。」
秦妄一挑眉，表情顯然在說：「我就知道你不敢聽。」
其實夏淺淺如果真的敢聽，他也不敢說。
他雖然混了點，目中無人了點，不可一世了點，但大是大非還是分得清的。
而且夏淺淺知道了，對她沒有益處，只有害處。
只是看夏淺淺一副憋得慌的樣子，他在腦子裡組織了下語言，撿了能說的說。
「上面安排了星宇帶東西，星宇不知道是什麼，以為跟天文有關的。」
「那兩個人，也不是單純為了保護星宇，更是為了確認星宇不會偷看文件內容。」
「今天機場其實有很多人盯著我們，但他們不確定是不是星宇拿的那份，因為我們太『無所謂』。」
這也是為什麼他從衛生間出來之後，看到夏淺淺不在之後，魂都差點被嚇飛的原因。
當時他去衛生間的時候，是故意不告訴夏淺淺他去的是衛生間。
因為他篤定，夏淺淺會跟上來。
只是沒想到她自己先走了。
還好一切都按照原先的計劃走。
夏淺淺聽得心驚膽戰。
「那、那我們一路過來，豈不是每時每刻都有可能有危險？」
秦妄漫不經心道：「我們上車後，那幫人就沒跟著了。」
「那我們是什麼時候被盯上的？」
「星宇下飛機之後，到我們上車之前。」
夏淺淺的後背已經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看向秦妄，只覺得自己對他的了解真是少到可憐。
她從來都不知道，秦妄的演技這麼好，這麼會隱藏自己的情緒。
她還以為他是個不會藏情緒的人，有什麼情緒，直接就表現出來了。
一如前世他不喜歡她，所以結婚三年，幾乎沒有給過她什麼好臉色。
可既然他演技這麼好，明明只要他稍微演得看起來不那麼討厭她，那三年，她就會很開心、很開心……
不知不覺又想起了前世的事，她逼自己別再去想。
都是上輩子的事了，沒什麼好想的。
但猛地，夏淺淺意識到了一件事，心瞬間沉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