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夏淺淺忍俊不禁。
等到安向雅把衣櫃裡最新的睡衣拿出來後，夏淺淺試探著問了一句：「你這幾天要不要試著跟我一起晨跑？」
安向雅圓圓的大眼睛一瞪。
「我去晨跑？去哪兒晨跑？」
「綠道啊，小區對面不是有新建的綠道嗎？」
安向雅撇撇嘴說：「得了吧！你也不怕我嚇到綠道。」
「……」
平常夏淺淺聽到安向雅這麼說就覺得很逗，但今天卻是心情複雜，笑不出來。
「別想了，我倆反正在一起時間也不久，我都不覺得難過，你也別多想了。」
安向雅捏捏夏淺淺的臉。
唔，看起來像個竹竿，捏起來的手感倒是跟她一樣軟乎乎的。
夏淺淺故作輕鬆地說：「我哪有多想，就是為你的健康著想，潭醫生說了，腸胃不好多運動也是有效果的。反正這兩天我會拉著你跑步的。」
「我才不要，你能把我從床上拉起來算我輸。」
正說著，溫淺淺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顧清池打過來的。
「到樓下了，咱們快下去吧。」
夏淺淺直接點了拒接，拉著安向雅火急火燎地下樓。
樓下一輛拉風的銀色四座跑車裡，副駕駛上的漂亮女孩眼睛掃過顧清池的手機屏幕。
見撥號畫面上沒有備註，只有一串手機號，不由得疑惑：「你給誰打的電話啊？居然不用存備註就記得號碼。」
顧清池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我姐一個朋友。接了她我先送你回去。」
聽說是顧清溪的朋友，女生臉上立即重回燦爛笑容。
「原來是小顧姐的朋友，不過小顧姐的朋友怎麼住這麼破的小區。」
顧清池的眉頭幾不可聞地蹙了下，隨後淡聲開口：「我記得你家的生意還沒起來的時候，還是租的房子？好像條件比這兒差吧？」
女生表情一僵。
「你提以前的事情幹什麼？都過去多少年了。」
「沒幾年吧，就這兩三年時間。」
顧清池眼底早已經蓄起不耐煩，是教養讓他繼續留尚盈盈在車上。
女生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叫尚盈盈，她家以前條件的確很差，一家四口住在一個不到五十米平方的地方。
甚至連她哥哥上大學的學費，都還是顧家資助的。
是後來他爸意外買對了股票，賺到第一桶金，後來又跟著顧家投資，家裡的情況這才大有改善。
可是這些事情她根本不願意去回想，顧清池平時也幾乎不會去提，今天這是怎麼了？
女孩子的心思都細膩，在一陣尷尬後，她飛快意識到顧清池這是在幫小顧姐的朋友說話。
難道是她說了小顧姐的朋友，顧清池不高興了？
也是，他們姐弟兩個關係一直很好，是她失言了。
她沉默兩秒後補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哈，你可別誤會了。我就是以為小顧姐的朋友都是家境很好的，所以有點意外而已。」
「家境不代表任何東西，就像我們家在一群待資助人里選中你哥，看的也不是你們的家境，而是你哥的天賦和人品。」
尚盈盈臉上的笑容愈發掛不住。
「你說得對，我以後不說這種話了，你別生氣啊，好不好？」
她伸手要去通過車內中控去挽顧清池的手，被顧清池一收手臂避開。
尚盈盈的手抓了個空，臉上最後一絲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的尷尬。
「抱歉。」顧清池瞥見尚盈盈臉上的尷尬，出於教養，到底還是解釋了一句，說：「我不太喜歡別人碰我，不好意思。」
聽到這句解釋，尚盈盈心裡既寬慰又難受。
寬慰的是，清池哥好歹願意跟她解釋一句。
難受的是，她在清池哥的嘴裡是「別人」，她以為他們一直是「自己人」的。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次回滬城，顧清池跟她生分了很多。
以前雖然也是把她當妹妹對待，但現在好像連「妹妹」都不如了。
大概是因為太久沒見了吧？
她去京都上學之後，他們的確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見面。
不過沒關係，很快她就會跟清池哥一起出國留學了。
尚盈盈努力把心裡的酸澀卷著舌頭吞下去，就看到一胖一瘦兩道身影從單元門裡走出來，腦子裡瞬間聯想到金庸武俠小說里的兩個人物，不由得樂了。
「清池哥，你看那兩個人像不像胖瘦頭陀。」
聽言他順著尚盈盈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夏淺淺和安向雅從陰影里走出，來到樓道燈下。
雖然因為樓道燈太黑的關係，他看不太清楚兩個人的臉，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們。
他的臉色瞬間黑沉下去。
然而尚盈盈還在繼續說：「咦？怎麼是兩個女的？那個胖頭陀真的好胖……」
「尚盈盈！」
尚盈盈嚇了一跳，猛地看向顧清池。
記憶中她還沒聽顧清池叫她全名，都是跟大家一起叫她「盈盈」的。
只見顧清池看似平靜的眼底像是湧現了滔天巨浪。
「你這幾年在京都學的東西都被狗吃了？」
尚盈盈的雙眸倏然瞪大，眼底飛速蓄起淚光。
「清池哥……」
他怎麼能這麼說她！
「接下來不要再說話了，我耳朵疼。」
「……」他是說她很刺耳嗎？
尚盈盈心口氣血涌動，又氣又傷心，幾乎要嘔出血來。
她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掉下來，扭頭不去看顧清池，往車窗外看去。
然而下一瞬她就看到那兩個「胖瘦頭陀」居然走到了他們的車子旁邊。
瘦的那個靠的更近，伸手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
車窗很快被顧清池拉下來，尚盈盈借著車內明亮的燈光，看清了「瘦頭陀」的臉。
那是怎樣一張驚艷的臉啊？
一頭海藻般的長髮像是剛吹乾，慵懶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幾縷碎發輕輕拂過臉頰，更添幾分不經意的風情。
那雙漆黑又清澈，似乎可以見底。
長長的睫毛如同兩把精緻的小扇子，每一次眨眼都像是蝴蝶振翅，似乎有攝人心魂的魔力。
五官更是不用說，美得不加修飾，卻又動人心魄。
可明明她的臉上沒畫任何的妝容，就那麼素麵朝天，頂著張大素臉。
尚盈盈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什麼叫「清水出芙蓉」，什麼叫「六宮粉黛無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