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啞的嗓音很熟悉……
他是郁少霆。
他在這裡。
沉畫渾渾噩噩的。
身體裡的劇痛似乎在減輕。
卻又有種無與倫比的疲憊感,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懷裡女孩的身體忽然軟了下來,郁少霆皺著眉看著昏過去的沉畫,眉頭緊緊皺著,用力將她抱緊。
沉畫陷入昏睡,郁少霆將她重新抱上床,拉過被子給她蓋好。
他坐在病床邊,大手握著她手軟的小手,心疼的黑眸緊緊注視著沉畫蒼白的小臉,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嗡……」
這時,郁少霆手機忽然響起,是郁振東打來的電話。
郁少霆接起來,便聽到郁振東冰冷不悅的聲音:「你立刻回郁家老宅!我有事找你!」
說完他便掛斷電話。
郁少霆看了看睡著的沉畫,為她掖了掖被角,起身朝門外走去。
「郁總。」賀朝站在門口,見他嘴唇上有咬傷,有些錯愕:「您這是……」
「沒事。」郁少霆骨節分明的手指擦拭了一下唇上的血,面無表情地道:「她睡著了,讓照顧她的人仔細點。」
「是。」
賀朝恭敬地點頭。
郁少霆走進郁家,郁振東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坐在客廳里,見到他便劈頭蓋臉地問:「你不是娶了沉畫嗎?為什麼又和蘇婉在一起了?那個女人你幾年前不就和她分手了!現在是怎麼回事!」
郁振東氣得拍桌子,根本不給郁少霆說話的機會:「沉畫是容家的女兒!她背後是整個容氏財團,你現在又看上蘇婉了?你現在換人,是不是腦子壞了!你知不知道今天郁家來了幾波人,和我說這件事!你想氣死我嗎?」
郁振東再不喜歡沉畫,也覺得沉畫比蘇婉強多了,雖然容家在國內勢力不大,但是放在海外容家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而且,沉畫長得也比蘇婉好看。
郁少霆皺著眉坐在椅子上,沉默著沒說話。
郁振東盯著他看了一會,沒好氣地道:「以前你不是發了瘋一樣要和沉畫在一起嗎?為了她,你可以什麼都不要,現在又在搞什麼?」
郁少霆沉默著,半晌,聲音有些嘶啞地道:「沉畫生病了,我不娶蘇婉,她會死。」
郁振東眼神狠狠一沉:「什麼病?」
郁少霆:「她中了一種很奇怪的蠱蟲,只有蘇婉的血才能讓她保持清醒,否則她會陷入昏睡。」
「還有這種東西?」
知道他不是真的變心了,郁振東鬆了口氣。
畢竟如果郁少霆真的又愛上蘇婉,得罪了容家,又是一件麻煩事。
郁少霆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沉默著沒說話。
郁振東皺著眉道:「既然你不是真的要娶蘇婉,這件事要告訴容家,不要讓他們誤會!」
「他們知道。」
否則,容家也不會這麼平靜。
「那就好。」
郁振東又問了他幾個關於公司的問題,兩人說了幾句話,郁少霆便起身離開了。
另一邊。
醫院。
沈千文今天來醫院複查,無意間聽到過路的護士說:「我聽說那個沉小姐臉上有一道像蜈蚣似的痕跡,很噁心的!真不知道郁總為什麼看上她,他們這些有錢人又不是找不到美女!」
「肯定是因為她對郁總忠心唄,畢竟她都為郁總擋子彈了,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沈千文眉頭狠狠一皺,停下腳步,攔住那兩名護士「請問你們剛才說的沉小姐,住在哪間病房?」
護士看了看他:「你是什麼人?郁總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沉……」
沈千文直接拿出皮夾,將裡面的大鈔全都給她。
護士眼神一閃,迅速收起錢道:「她在住院部17樓的13號病房。」
沈千文走進病房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沉畫。
她沉沉地睡著,巴掌大的小臉上戴著藍白色的口罩。
幾天不見,沉畫瘦了很多,顯得口罩都有些松松垮垮的。
此刻的沉畫正陷在一個夢境中——
她站在一塊寬大的草坪上,四周是用白玫瑰做成的各種花的造型,淡淡的花香味將她包裹。
有一雙結實的手臂從身後抱著她,她後背靠著男人寬闊溫暖的胸膛,聽到耳邊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這是我們的婚禮,喜歡嗎?」
沉畫很喜歡。
她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整個人沉浸在喜悅中,轉過身想和男人分享自己的喜悅,卻猝不及防地看向另一個畫面。
只見原本在她身後的男人消失了。
四周是一片艷麗的紅,到處都是怒放的紅玫瑰,不遠處穿著黑色西裝的郁少霆和一身潔白婚紗的蘇婉面對面,手拉手望著彼此。
在他們前面還有一名神父,正在說著結婚誓詞。
他們在舉行婚禮!
不要!
沉畫想要阻止他們,可她的身體卻動不了、也發不出聲音!
這時,穿著婚紗的蘇婉用充滿挑釁的眼神朝她看過來,臉上露出古怪的笑。
「郁少霆,不要和她結婚!郁少霆!不要!」
沉畫在心裡大喊。
可是郁少霆從始至終都沒有轉過頭,他專注地看著蘇婉,眼裡只有她。
「郁少霆……郁少霆……郁少霆……」
病床上,緊緊閉著眼的沉畫焦急地喊著郁少霆的名字,手指用力抓著被子。
沈千文心裡狠狠一沉,就連做夢都在叫郁少霆,她就這麼愛那個男人嗎?
「郁少霆!」
沉畫忽然睜開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
入眼是屋頂白色的吊燈,沒有草坪、沒有婚禮……原來只是做夢。
「小畫,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忽然旁邊響起男人熟悉的關切的聲音。
沉畫眼眸一顫,轉頭看過去,當看到坐在旁邊的男人是沈千文,眼裡閃過一抹詫異,撐著床坐起來。
「沈千文,你怎麼在這裡?」
沈千文看著她:「我來醫院複查,聽到醫生說你在住院,就過來看你。」
「你身體還好嗎?」沉畫問道。
「我很好。」沈千文英挺地眉皺了起來:「醫生說你給郁少霆擋槍,這是怎麼回事?」
他仔細觀察著沉畫,見她不算虛弱,估計她的傷應該沒有大礙了。
沈千文鬆了口氣,又不悅地說:「小畫,我不想說他的壞話,可是他都要和別的女人舉辦婚禮了,你還這麼在乎他,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值得嗎?」
聽到郁少霆的名字,沉畫腦海中忽然閃過一抹零散的畫面——
她依稀記得自己疼得不清醒的時候,郁少霆似乎抱著她,還吻了她,似乎還餵她吃了什麼……
郁少霆是不是來過?
應該不會吧。
他分明已經去陪蘇婉,忙著準備和蘇婉的婚禮,怎麼可能會來看她。
還有她之前渾身很疼,那種劇痛仿佛要將她身體撕碎,可現在所有的症狀都消失了!
她的身體沒有任何不適,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是她的身體第一次出現這麼強烈的痛感。
沉畫有種直覺,這種痛苦應該和她身體裡的蠱蟲有關!
她住院這幾天,切爾西和克勞斯都沒聯繫過她,他們不可能放棄和她聯姻的想法,可是又不找她,說明他們知道她受傷住院的事。
看來她得去找切爾西,解決身體裡的蠱蟲!
「因為我提到他,所以你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嗎?」
沈千文低沉的聲音充滿苦澀,沉畫回過神,只見他冷峭的薄唇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小畫,我只是擔心你,不希望你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