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關嚴實的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只見一道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走進來。
是郁少霆回來了!
郁少霆不知道沉畫醒了,見她睜著眼睛,微微愣了下,快步朝著病床走過來,緊緊注視著她:「畫兒,你什麼時候醒的?」
他幽暗的黑眸充滿擔心和心疼。
兩人視線相對,沉畫眼神一閃,迅速將臉別向另一邊。
她在逃避他的眼神。
郁少霆心口頓時像被針狠狠扎了下。
病房裡很靜,沈音音看了看他們,見他們有話要說,便道:「小畫,那你好好養病,我改天再來看你。」
「嗯。」
沉畫輕輕點了下頭。
沈音音走了,很快變病房裡徹底安靜下來,郁少霆目光定定地看著沉畫,高大的身體在病床上坐下,朝她蒼白的小臉伸出手。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觸碰到她蒼白臉頰瞬間,沉畫偏頭躲開,男人的大手僵在半空中。
郁少霆眉頭一皺,手掌貼上她長著蟲印的半邊臉頰。
沉畫水眸顫得厲害,抬手想要拍開他的手,剛動了一下胳膊,胸口處卻傳來一陣劇痛。
「唔!」
她忍不住痛苦的悶哼了聲,身體有些顫慄。
郁少霆大手抓住她纖細的雪腕,控制著她不要再動,英眉皺得很緊,沉聲道:「是不是很疼?你傷得重,不要亂動!」
男人手指炙熱的溫度傳來,沉畫卻只想躲。
她一直將臉轉向另一邊,沒有看他,小扇子似的濃密睫毛顫得厲害:「不要看!別看……求你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醜。
沒有哪個女人希望,自己愛的人看到自己這個可怕的樣子。
沉畫內心並不脆弱,但面對郁少霆,她還是會自卑。
郁少霆看著她半邊臉頰上的蟲印,心疼到了極點。
原本漂亮可愛、自信滿滿的小姑娘,現在變得很敏感、很自卑!
郁少霆黑眸一沉,鬆開她纖細的手腕,打開床頭櫃從裡面找出一包醫用口罩拆開,拿出一個口罩,仔細地給她戴上。
其實他並不怕沉畫毀容的樣子,但不想看她一直在這種敏感的狀態里,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戴上口罩,臉上蟲印被遮住了。
沉畫緊繃的情緒這才緩和了些,僵硬的身體也放鬆下來。
郁少霆溫熱的大手拿起她白皙柔軟的小手放在掌心,輕輕摩挲著,黑眸深深地注視著她:「還是不肯看我嗎?」
沉畫濃密的睫毛顫得厲害,緩緩轉頭看向眼前男人的俊臉,當看到他布滿血絲的眼眸,還有些腫的半邊臉頰,頓時有些錯愕。
郁少霆看上去很疲憊,因為他昨晚一直在照顧她,沒有好好休息,但他臉上的傷痕卻像是新的。
「誰打你了?」
沉畫皺起眉道。
她一句話關心的話,頓時讓郁少霆心裡舒服了不少。
「郁少池打的,我聽你的話好心放過他,他還敢打我,你說他是不是該死?」
這受委屈的語氣頗有點告狀的意思。
沉畫看了看他,沉默了一會,開口道:「是你去打他了吧。」
郁少霆倒也不否認,英挺的眉挑了挑:「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坐著輪椅能打到你嗎?」沉畫看著他:「你把他怎麼樣了?」
小東西挺聰明的,郁少霆冷哼了聲:「放心,既然我答應過你,就不會要他的命,但是他那種沒有良心的人,你有必要幫麼?」
沉畫眼眸閃了閃,她看得出來郁少霆和郁少池的成見很深,畢竟彼此仇視十幾年,想要冰釋前嫌幾乎不可能。
「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倒是你受傷躺在這裡!」
「沉畫,我不需要你給我擋槍!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會原諒你!」
「還有,你的臉受傷了,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什麼時候來京城的?為什麼不來找我?」
「如果不是郁少池搞出這些事,你打算一直瞞著我嗎?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老公!」
郁少霆心疼沉畫,儘量壓著語氣,卻不免還是很嚴厲。
沉畫眼神定定地看著他,眸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唇瓣動了動:「郁少霆,我去過芙蓉溪了。」
郁少霆眉頭微微一皺,立刻反應過來她去過芙蓉溪,見過蘇婉,眼神漸漸沉了下來。
氣氛忽然有些凝固,郁少霆不說話,他向來心思深沉,黑沉沉的眸看不出在想什麼。
「我看到蘇婉住在芙蓉溪,她在準備婚禮,她和我說你們要舉行婚禮,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
郁少霆還是沒有說話。
他的沉默,讓沉畫心口仿佛扎了一針刺,胸口泛起一陣細密的疼。
沉畫分不清是傷口痛,還是她的心更痛。
儘管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可是從郁少霆這裡得知答案,還是不一樣。
郁少霆真的要和蘇婉結婚!
沉畫眼眸顫得厲害,動了動唇,聲音有些嘶啞:「為什麼?」
她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他們一直好好的,郁少霆一直說他早就不喜歡蘇婉了,還為她做了那麼多事來證明愛的人是自己,可是一轉頭——
他要和蘇婉舉辦婚禮!
明明他們才是夫妻。
他卻要和別的女人舉辦婚禮!
郁少霆緊緊盯著她,半晌,開口道:「畫兒,不管我和誰舉辦婚禮,我心裡愛的人只有你!」
所以,他的意思就是說:他一定會和蘇婉舉行婚禮!
這話太荒謬了!
心裡愛的人只有她,卻和另一個女人舉辦婚禮?
沉畫心口疼得厲害,眼睛裡蓄起濕潤的淚水,聲音嘶啞:「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為什麼是蘇婉?
為什麼他這麼快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