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倒霉皇子:懶政就是原罪,誰讓你任上出大事件了

  人世猶如深潭,每一道波紋的形成與蕩漾,必然源自某個動力的推動。倘若將這些動力視作施力槓桿,那麼波紋便成為一個個人生故事發生的節點。正是槓桿撬動了節點,才引發了波紋的蕩漾。

  幕國幕太子如此,凌氏少主凌玉宵亦是如此。前者因肆意搗亂,推動了凌霄凌氏祖地滅族事件的發生。後者冠絕邊城,勇奪第一,卻因此招惹了某些勢力的忌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立於危牆,君子災禍自來,這是人性歷經千萬輪轉都難以改變的鐵律。

  對於生命而言,生存當屬第一需求。滿足生存,便擁有萬千機會。然而,生存存在諸多變種,諸如生死、口腹、精神,乃至健康、尊嚴,甚至地位、能力,這些均可單獨視為一種生存需求。生存在人性之中,不能僅僅視作滿足口腹之慾,它是分層次和級別的,級別未達,層次未到,難以體悟其中滋味。

  霄國四皇子,性格穩健,有餘智。霄皇對於自己第四個兒子的評語頗為中肯,也十分客觀。嚴格來講,此乃天霄密軍暗部給出的結論。

  穩健,意味著四皇子做事不疾不徐,中規中矩。有餘智則表明四皇子在處理問題、遭遇麻煩時總能想到應對之法。與幕太子和凌玉宵不同,四皇子仿若擺在庭院內的石墩子,有些用處和價值,但又並非不可或缺。

  四皇子的穩健基於個人性格,與成長經歷關聯不大。霄國不存在哪位皇子自幼便不受關注之類的燒腦故事,諸如生母身份低微毫無優勢可言,仿佛被命運所遺忘,承受宮廷複雜環境中的悲苦,霉運連連,過著近乎邊緣的生活,常常被其他皇子,或宮廷眾人輕視和排擠,處處碰壁之類,純屬無稽之談。霄皇好面子,智謀近狐,自然懂得維護皇室的安詳。

  穩健的四皇子有一個並非特點的最大特點,那就是既不卓越,也不落伍,讓人不厭煩也並非特別討喜,總之就是一個路人甲乙,存在感不強。因而,他與諸多皇子皆能相處融洽,卻又印象不夠深刻。這樣一位皇子卻能在一些重要事件上被皇上選用,只因四皇子適合某些關鍵節點的點位。換句話說,其他皇子縱然優秀,卻無法達成四皇子所能做到之事。看來,掌握一種獨特的技能特質,的確能夠帶來意外之效。邊城武競大比,四皇子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能做事,不退縮,也能把事做好,然而卻無法為其增添些許色彩變化,固執遂成了四皇子的一個意外特質。按理而言,固執本身並無好壞之分,事情的好壞取決於與相關者之間產生的利益糾葛,有利則好,無利自然壞,好與壞本質上並無區別,皆為一種因果應力。

  依禮制,四皇子授命於天,代表霄皇攜諸多皇子觀摩東境邊城武競大比,具有存孝、賜恩、考校、安撫,甚至監察的作用。對於皇權而言,暗部的存在僅僅是一種手段,卻並非能夠明面上擺出來的事物。如此一來,四皇子代行皇恩皇權的意義便不言而喻。

  宮廷權謀爭鬥,皇族之間相互當作棋子加以利用,成為無辜的犧牲品,此類例子屢見不鮮,霄國自然也不例外。

  排場,在人生中多數人都難以完全規避,於皇家而言更是如此。按理說,四皇子考慮極為周全,一切皆按禮制行事,毫無逾越之舉,且出於公心考量,更非主動提出。動用祖地千戶護衛軍部分兵力,在安全方面謹慎一些,完全契合當時的需要。多位皇子跟隨,眾多皇室子弟前往祖地祭祖,安全之事絕對重中之重。從後續凌氏支脈滅族災禍來看,這種保護極為必要,避免了諸多皇族子弟跟著遭受無妄之災。安全是保住了,場面也有了,挺好。

  事實上,這些護衛軍事後也返回了駐地。未有任何逾越行為出現,巧合的是滅族災禍發生後,千戶守衛軍失聯人員就在這兩支被調動的編隊之中,如此一來,問題便有些棘手了。

  霄皇看了看暗部提供的名單,上面有著幾個名字,後面標註已經死亡,原因不明。顯然,這幾人是內鬼,或者其中一人是內鬼的可能性極大,這便解釋通了為何凌氏滅族這般重大的災禍,護衛軍為何未能及時警覺和發現,並做出預防措施。

  千戶守衛軍統領為何迫不及待地自殺謝罪,甚至根本不去考慮安排自己家人,這是意識到自身罪不可赦。犯罪,並非取決於有無犯罪的主觀意願,有時無意之中,或者僅僅失誤,亦或正事起到了反效果,產生了某種不良的利益糾葛,亦是犯罪。

  「來人,即刻擬旨:

  四皇子玉滎德行穩健,有禮制可入朝堂,有餘智可行百事,今皇族血脈受損,念及祖宗之德,朕心愧難安,為撫慰同胞魂靈,著四皇子入皇陵看護,靜心代朕思過,無朕旨意不得擅離皇陵半步,否則嚴懲不怠。

  著五皇子玉崟和八皇子玉泓隨行陪護,一同代朕思過,待月滿可出皇陵,無朕旨意不得擅離皇陵半步,否則嚴懲不怠。

  暗部聽令,著各處暗衛迅速查明千戶軍失聯人員及家人故友全部詳情,所得信息各處可以相互查缺補漏,詳細查明這些人員是否內鬼及其家人故友是否牽連其中,親近之人即刻抓捕集中看守,待罪量刑。著戰部即刻執行抓捕,寧可抓錯,不可放過。」

  霄皇未曾直言四皇子究竟何處出了問題,然而四皇子卻毫無疑問地被禁錮了。聽上去,四皇子像是代皇帝行忠孝,入了皇陵,兩隻耳朵即便支棱起來也聽不到窗外之事,意味著不能參與外事,這無疑是一種懲戒。

  監察而未察覺,考校而未施行。

  這是四皇子難以推脫的責任,皇家需要表明姿態,朝堂需要給出結論。無妄之災也是災,更何況不痛不癢,可有可無也是一種選項。於是,四皇子便成了那個倒霉的皇子。

  放在今日來講,四皇子的行為便是懶政,懶政並非指你做了許多事情且辛苦還有貢獻,就不是懶政了。而是有些事該做未去做,或者沒做到位,是在行為和思想上皆可能存在的懶惰,從而未能把工作做好,方稱為懶政。

  但是,事實上,只有任上發生了大事件,懶政才為懶政,四皇子就是如此,不倒霉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