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時僥倖而已

  在殿外一位宮女的帶路下,不多時,何顧安然出了皇宮。♙♜ ❻9丂ʰ𝔲𝓧.𝓒Ⓞ𝐦 🐙👽

  等身後的朱色宮牆消失在拐角里,大為放鬆之下,後背漸漸冒出了些許冷汗。

  這一遭之驚險,特別是期間他那一意圖窺視女帝近期命數之舉,差點釀成大禍。

  當下不由慶幸當時中止得萬分及時。

  避世珠內的妖鼠一直在默默等待著何顧的可能求援,其緊張程度不在何顧之下。

  見已遠離皇宮匯入大街過往人流,何顧意念道了平安,順便把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聽完他的描述,天爺這才心中大石落定。

  隨即也有些困惑。

  「照你這麼說,那天夜裡遭遇到的宮裝女人當真是如今的皇朝之主……可,她怎麼又會當做無事一般,竟連你的真實身份都不過問一下?」

  何顧現在最想不通正是這一點。

  換做尋常任命勉強也罷,「少國師」一職明明看上去並非普通輕職,一個明顯化了容貌的可疑人物,女帝竟一點也不戳穿,甚至連問都不問。

  是不是大武皇朝另類的獨有習俗所致,他也搞不清楚。

  眼下讓他更為頭疼的是另一件事,一年之期!

  本來只要熬過招賢比試的短短几日便可,現在卻變成了需要他小心熬過整整一年的效命時間才能進行跑路。

  難度與風險無異於陡然增加了幾番。

  再者,他真的想家了。

  見何顧忽然沉默不發,天爺馬上便隱隱明白了他的苦惱。

  有一句話因為過於矛盾,它方才沒敢說。

  結合那一夜的莫名相遇,會不會是那女人早已看穿了你的來歷?

  這會兒它只能作出輕鬆語氣,寬慰笑道:「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管她什麼意圖,最好能一直這樣對咱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不了苗頭不對時果斷捨棄那枚天地果,有天爺在,後路不用過度擔心,只要不是走霉運,隨時都能保你溜之大吉。」

  經歷了數次生死相伴,一人一鼠的關係已然到了不必事事明說謝言的程度。

  何顧壓下心中糾結,轉而輕笑道:「也是。」

  大街上一如往日之喧鬧繁華,唯一不同的是耳旁多了一項熱議話題,細聽內容皆是與他有關。

  漸漸便感應到少數投望過來的遲疑目光,何顧立即意識到可能有些人已經認出自己就是那個所謂的「顧離」,當即加快了腳步。

  興許是那些人懂得現在的他身份已今非昔比,倒無一人尾隨跟上。

  匆匆回到客棧,在店小二忽然倍加恭敬的懂事「掩護」下,何顧進了房間,將房門鎖上。

  有了官職在身,反倒讓他便利不少。

  於茶几桌旁坐下,那道聖旨他不敢拿出來,怕上面有蹊蹺,仍留在儲物袋角落一處。

  鑑於官印今後大概率會常用到,他小心將其取了出來,置於掌中,細細端察。

  巴掌大的官印,玉色通體乳白,內中帶了點碧綠,上雕對鶴仰首相伴,下陰刻古體「少國師印」四字。

  青、赤、黃三色之霞氣自玉體內逸出,環環籠罩,徐徐升騰。

  好一番回憶,何顧才想起曾在典籍中看過有關皇朝權力的「五色等級」之說。

  大武皇朝權力等級自上而下只分出五等,分別為帝王、諸王、侯爵、主將、城位。

  青、赤、黃、白、黑,象徵權力最高的當屬皇朝帝王手中的五色玉璽。

  以此類推,這枚「少國師」三色玉印應該算五等之三,地位只比女帝和諸王低,等同於侯爵,比內外領兵的將和各地就城管轄的城主要高。

  有那麼一瞬間,何顧莫名有種想要藉此有利條件暗查何家當年的事。

  但理智最終還是占據了上風。

  身份玉印散發著道法波動,顯然也是一件可認主的法寶,具備某些作用。

  反覆確認沒有異常,謹慎起見,他沒有急於操作。

  收好官印,何顧又回想起之前在剛踏入招賢殿時感應到的一絲細微體內異常,憑著記憶感覺找到了丹田處的天機石。

  可卻什麼痕跡都無。

  再三自查身體,忽然他發現似乎神識之力又提升了一丟丟,似是而非,不好肯定。

  始終搞不明白,只好留心作罷。

  時辰已到午時,猶記得今日傍晚的取藥之約,精神頗為疲憊的他上床歇下。

  當何顧精神充沛醒來的時候,黃昏的金煦晚霞自窗紗靜溢斜下,灑落在地。

  想了想,為了避免額外的麻煩,他戴上遮容斗笠,這才走出房間。

  出了客棧,一路直往雲影所在偏僻處的小藥店。

  到達之時,店門還未打烊關閉。

  取下黑布斗笠,他大步邁了進去。

  一如上次拜訪時的滿屋子混雜草藥味,青衣女子站於側邊櫃檯之後,俯首專注,兩隻玉手正熟練打包著檯面上的一帖帖已配好的尋常藥材。

  似乎並沒注意到他的到來。

  窄小的老舊藥店就她一人在,周圍不見其他人影,看樣子白日裡也只有她看店。

  未急於上前,何顧先是禮貌清咳了一聲。

  宛若才聽到,雲影手上動作不止,略微抬起螓首,清眸平靜一挑。

  不知是不是過于思人,這一瞬間,何顧竟從她的舉動里看到了一絲冷清竹的影子。

  冷冷淡淡,不起波瀾。

  微微怔了怔,馬上反應過來,他忙說明道:「那個,我來取藥。」

  雲影輕輕點了點頭,無聲指了指旁邊取藥桌上的一個小箱子,示意那便是何顧需要的。

  小箱子上面展放著一張價格彙算單子,何顧上前,做做樣子打開箱子掃了一眼裡面,也不細看便將其收入儲物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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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按照單子給的總價當面付清靈石,道一聲謝。

  此趟本就只是為了間接還清一個人情,眼下事了便欲打道回府。

  雲影玉手一揮利落收下靈石,冷不丁忽然問道:「明日上任?」

  知道無法隱瞞,何顧止住腳步,老實點了下頭。

  雲影「若有所思」道:「我剛又接了一份長期護衛任務,酬勞豐厚,似乎……與你有關。」

  有些驚訝,何顧忙投去詢問目光。

  「也說不定,明日才能揭曉。」雲影說著微搖了搖頭,一副好像自己也不太確定的樣子。

  為朝做官還是首次體驗,並且發生在計劃之外,何顧不了解裡面的程序規定,自然就無所頭緒。

  不知為何,他對面前這位帶有一絲自家冰山師尊影子的高挑女子總有一絲不禁的好觀感。

  總歸不見得是件壞事,換做皇朝方面安排別的人來跟隨他,怎麼說他也不太能放心,當下聽過便不甚在意。

  簡言道別,何顧重抬腳步,轉身離開了小藥店。

  借著半掩的窗縫,望著少主逐漸遠去的背影,雲影有點納悶。

  原以為方才那一句意為明日關係拉近的鋪墊之語會引起少主的警覺防備,現在看來似乎是她想多了。

  看了看店內熟悉的陳設,她知道暫時已經用不上這裡,下一次回來不知又得等到什麼時候。

  相比於在外奔波或是不遠處的繁華,其實她更喜歡獨自待在這樣一個寧靜偏僻的老舊小地方。

  ……

  回到客棧,何顧一夜閉門不出。

  隔天清晨,他退了房間,隨手賞了店小二幾枚靈石,然後舉步前往國子監報導。

  按理說皇朝應該會提供住宅給他,就算沒有,鑑於一年的停留時間,他也該自尋一處私人的落腳點。

  等確定了住處,下一步就是給諸女寫信附上聯絡定位。

  既然暫時回不去,只能借信安撫,免得她們過於擔心。

  正思索間,不多時,人已到達國子監。

  還未跟守在府門口的守衛說明來意,立即被恭迎著進去。

  老國師早早於坐落正中的聽天閣內等候,何顧的很快到來令他一直半懸著的一顆心完全放落下來。

  當少主踏入閣內的一刻,他立即精神抖擻,含笑拄拐迎了上去。

  「顧離小兄弟,祝賀祝賀!」

  與昨日姿態大相逕庭,老頭的突然熱絡讓何顧有些措手不及,陪著乾笑。

  略行一禮,方回道:「老前輩折煞小子了,一時僥倖而已。」

  熱情拉著何顧入內坐下,老國師連連誇讚,笑道:「青出於藍勝於藍,說實話,小兄弟昨日的表現可比我當年厲害多了,當之無愧才是。

  以後我們可要多多互助,彼此學習,一起齊心同力、恪盡職守為大武謀策效力!」

  何顧沒有當真,不失禮節微笑了笑。

  看得出來小主還不習慣官場的那一套習以為常的交流,老國師立馬非常自然地轉變態風,正經說事。

  「這樣吧,老朽先帶你監里到處走一遍,熟悉熟悉辦公環境,然後去新府邸,入夜再為你慶宴一場。」

  此話正合何顧心意。

  國子監府衙面積雖大,布局卻並不複雜。

  上位一座五重聽天閣,為主要辦公之地,後接雅致花園;中位兩側各一排四座殿落,對應涵蓋中皇洲八方之諸事收錄。

  上位和中位屬於閒人勿入的區域,設有二道門,之後則是最靠近大門的下位,屬於面向學子的培養場所。

  上次何顧等人進來就只到下位區域,並未跨過二道門。

  聽著身邊老國師的詳細介紹,何顧不由對中位那八座大殿意有所動。

  (柳為月影,云為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