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理應為四卷之冠!

  費了一個半多時辰卻得出一個無法分辨字形的卦字,這還是何顧第一次遇到如此特殊情況。♨♜ 6➈𝔰卄Ǘ𝐱.匚O爪 💝♔

  是成功還是算作失敗,一時令他有些搞不清楚。

  眼見殿試截止時間已然不足三刻,他趕緊用上昨日意外學得的經驗技巧,意念神識細細在天機卦盤上感應。

  一番細品之下,隱約間,一股似愧又似歉、似哀又似憐的模糊情緒感覺漸漸地傳導反饋給了他。

  似是而非,感受到的那種涵義一直處在一種動態變化之中,意味模稜幾可,根本無法鎖定。

  直覺卻告訴他,這已經是占卜到的極限了!

  過量的精神力消耗讓他腦筋隱隱作痛,有點頭暈目眩,片刻臉色刷的微微泛白。

  他的這般異樣很快便被在場留心之人注意到。

  兩位已然提前無緣勝出位的天機閣弟子不禁心裡泛起竊喜,而那兩位不得已把阻攔希望寄托在何顧身上的國子監學子則心中皆咯噔了一下。

  老國師倒是淡定不已,清楚其中的不容易。

  高台帷幕內,女帝竟微絲泛起心揪心疼。

  上一次有這種類似感受還要追溯到她那位親姐姐在世,她在門外等待裡面辛苦產子的時候。

  此刻,何顧的身影在她眸中與昔日姐姐的身姿完美重合在了一起,令她心間壓制不住生出一絲觸動。

  角落,雲影不明所以,清眸更添幾分好奇。

  何顧愁眉緊皺。

  到底是愧是歉、是哀是憐,他始終無法拿定主意。

  況且只是大概得到了一種模糊感情描述,所謂「帝王近憂」之事,連事件內容涉及範圍的一絲線索都未有眉目。

  暗暗心急,這樣的粗糙結果他實在難以放心。

  再進行一次占卜顯然時間上就不夠,賭心一咬牙,他果斷啟用天機石的命數預知能力。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再冒險搏一把!

  卻是在剎那一瞬間,氣壓漸重,皇宮上空風雲於瞬息之間乍然開始有詭異涌動之絲微跡象。

  隱雷自其中悄然醞釀,愈生異常。

  女帝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一股窺視之感,陡然抬眸,銳利眸光帶著一股無可披靡的穿透力直射殿外上空。

  霎時,一道極度危險的追蹤氣息反向襲來,何顧驀然被嚇了一跳。

  心中莫名生出一道強烈感覺,再下去他也會被順藤摸瓜揪出當下本體所處位置。

  毫不猶豫,下意識及時中止。

  匆匆瞬間,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宛若都未曾發生過。

  女帝蛾眉輕皺,金眸波光連連微動。

  明明方才真切感受到了一股窺視之感,但轉眼間的工夫便詭異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承載中皇洲龍脈氣運以來,這還是她首次差點被人無形中摸底。

  究竟是何方神聖具有如此大能耐,竟能直接越過龍脈氣運的強大遮蔽加持,險些觸及她的命數!

  她百思不得其解。

  魔族近來愈發活動頻繁,念此,當下不由有些帝心不安起來。

  老國師隱約有所感應,疑惑地抬首望了一眼大殿上方,好一陣子暗暗仔細感應分辨。

  久久無果,以為是偶然錯覺,他這才收回目光。

  說時遲那時快,其他人未有一絲異狀察覺。

  何顧內心一陣止不住的心驚肉跳,頃刻打消了繼續動用的念頭。

  有種明悟,現在的他尚還不能做到悄無聲息去窺視女帝這等極大氣運頂尖強者的命數天機。

  強行去做只會在得到預言之詞的同時被女帝捕捉到他的氣息來源,暴露此刻蹤跡。

  若此時身在別處還好,當下在人家眼皮底下,是萬萬不可了。

  眼下,唯一剩餘的辦法途徑被無情堵上,一下子束手無策起來。

  四分之一的猜中機率,如今他只能硬著碰運氣了。

  與首關海選考核不同,此處殿試考題並無附帶相關可供參考利用的情報信息。

  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考生自行判斷。

  三刻鐘在不知不覺間流逝而過。

  隨著老國師一聲鄭重宣布,殿試正式截止。

  每位參試者面前的矮腳桌案皆擺放著一面展開的空白答卷,何顧深呼吸一口氣,執筆把最終敲定的答案寫了上去。

  對面,天乾略作鎮定,亦動筆寫上了答案。

  剩餘兩位天機閣弟子則一臉沮喪之色,略顯拖拉,十分不自信地硬寫上他們各自的回答。

  老國師一一將四位考生的答卷收起,恭敬朝前走幾步,至台階下躬身雙手呈上。

  空間之力撕開一條虛空縫隙,一團強大而又顯得無比輕柔的金色靈力將老國師手上的四張答卷托起,攜著飛入其中。

  眨眼間,四張答卷已落到了帷幕內的御案上。

  台下眾人皆屏住氣,一時間,大殿內落針可聞。

  何顧心中忐忑不已。

  到底他還是沒能占卜推演出女帝近憂所擾之事具體。

  最後的一點時間裡,他只是把原本四分之一的賭博機率用一種模糊取巧的回答辦法強行提升到二分之一。

  至於會不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因此偏離了考題範圍,他已經顧全不上了。

  天乾屏氣凝神。

  其實他也未能占卜推演出具體事情,只不過霧裡看花那般捕捉到一絲「應該與一個人有關」的有效信息。

  其它就半點頭緒都沒有了。

  鑑於女帝名聲在外,當年的登基也並非自然水到渠成,於是他大膽推測這一個人極有可能涉及到大武皇朝的江山穩定。

  反覆斟酌之下給出了逆賊隱患之論。

  其餘兩位天機閣弟子更是糊裡糊塗,只好推斷是近來西魔域的頻繁動靜引發了女帝的憂慮,並不抱過多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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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此刻更多地把希望放在了最前頭的自家師兄上。

  透露著尊貴氣息的神秘金色帷幕內,威嚴女帝稍作回神,第一眼先看了外甥的答卷。

  當美麗帝眸一字一頓讀過上面的規正文字,一下子被擊中了心事,不禁霧氣充盈,無聲喜泣。

  【光無形則樹有影,心有歉則人無愧。】

  似乎執筆者有心勸慰,後面又臨時增添了一小句。

  【補時未晚。】

  寥寥兩句安慰之語,落在女帝眼中卻成了一股莫大激勵,一掃其近來之猶豫彷徨。

  盡力彌補,成了一道決然堅定!

  此前,經過那一夜街口相見,她原本打定早日相認的心大為動搖。

  並非改變心意,而是從外甥退一步的戒備之舉忽然意識到當年的結還未解開,與何家的關係裂痕還未彌合,怕匆匆為之會適得其反,變得無可挽回。

  如今這世間她就只剩外甥這一個潛在親人,萬不想徹底失去!

  此刻,外甥的這一方答卷給了她最想要的支持,最重要的,讓她看到了無限的希望。

  其它答卷已然無需查看,更準確說,她已經不想再看。

  輕啟潤澤朱唇,當即威聲宣布:「考生顧離作答一卷最貼考意,理應為四卷之冠!」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不同程度變了神色。

  兩位國子監學子頓然露出些許喜色,其餘幾位天機閣弟子則臉上流露出僵硬的難以置信。

  天乾幾分泰然的臉色戛然愣住。

  片刻回神,隱隱間變得有點陰沉難看起來。

  怎麼也沒想到,最終的勝果會被其中最不起眼的無名小人物奪去,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袖袍內拇指指甲直掐入食指指肉之中,許久方才緩緩鬆開。

  畢竟這裡是大武皇朝的地盤,況且也非那兩位國子監學子奪冠,要說偏袒也說不過去,縱是他身份不俗,此時此刻也不好作聲質疑什麼。

  何顧頓時肩頭放鬆下來,緩緩長吐出一口氣。

  當即從容上前一步,行禮謝恩。

  聽得出女帝那語氣中的微絲真切驚喜之意,老國師欣慰之餘喜上眉梢。

  這意味這他掌管的國子監今後將再添一位得力助手,更重要的是,有了女帝外甥加入,以後的國子監在皇朝之中的地位無疑會更上一層樓。

  雲影亦清眸微亮。

  殿內,一道蕩漾著耀眼金光的御旨攜著一方散發著三色皇氣的掌大玉印徐徐降下,威威帝音自殿中響徹天際,何顧當場被冊封為當朝少國師。

  頃刻間,皇宮之外,帝都之中,朝野震動。

  雖然冷不丁爆出來個「少國師」任命,但招賢比試本就聲稱要為大武皇朝招攬一位天機術出色的新生人才,也算情理之中。

  故城內人片刻震驚過後都在思索這顧離何許人也,一時熱議討論紛紛。

  何顧沒有多想,暫時也來不及多想,趕緊上前莊重接過。

  御旨及方印入手瞬間,一股無形氣運立即加持於身,頓時周身靈力運轉猛然活躍加速,四肢百骸陡然暢爽至極!

  莫名間,他只覺獲得了一種頗為特別的修煉增幅作用,且還有一種道技威力些許強化的奇妙感覺油然而生。

  天機卦盤產出的天機之氣對靈根品質的提升間接也提升了何顧的修煉效率,實際證明兩者並不衝突,他依舊能享受皇朝氣運帶來的提速增益。

  這就是所謂的皇朝氣運加持嗎……

  何顧不禁心中暗贊。

  接著一團團金色靈力包裹的豐厚尋常獎勵自殿內上方虛空裂縫鑽出,一一降落至除何顧以外每一位落選的參試者手中。

  按耐不住多看了對面的何顧一眼,天乾胸腔內極其不順。

  一想到辛辛苦苦奔波這一遭,且今日不惜損耗不少壽元用以占卜推演,到頭來卻只得一些聊勝於無的安慰獎勵,不禁血壓居高不下。

  但又不敢絲毫表現出來,甚是兩頭氣悶不已。

  殿試塵埃落定,閒人自然也到該退場的時候。

  「去吧。」女帝淡淡道。

  立馬領會,老國師當即動身將其餘人帶離皇宮,小心翼翼接過御旨和官印的何顧獨自被留了下來。

  心中不免有些緊張,生怕被點破易容之事。

  一路走來,老國師有沒有看出來他不太清楚,但確信上面的那位女帝大人應該是一眼洞穿了。

  修者在外行走,遮容、易容本屬常情之舉,按理說也不算什麼緊要。

  他是怕女帝這會兒要求他露出真容,從而被借著容貌之似察覺出其何家余脈的敏感身份。

  沒有父母的容貌記憶,他也不清楚自己長得像不像,唯恐有個閃失,功虧一簣。

  歸根結底,少國師的任命不在他的預想之內,原本以為拿了獎勵之後頂多被收編入國子監,不想這麼快、這麼輕易就被委以重任。

  普通職位也就罷了,編個悲慘理由也能應付下一時,到時腳底抹油跑個乾淨。

  但一個重職,怎麼說都不可能還容讓他易容相對。

  一下子殿中只剩何顧孤零零一人,氣氛陡然靜溢。

  片刻,帷幕內,女帝聲音稍顯柔和:「說吧,你想要什麼?」

  聽到問話內容,何顧暗暗微鬆一口氣。

  尚不清楚天地果於大武皇朝的意義,當下極力鎮定,很快便自然代入到少國師的臣子身份。

  不暇思索,恭敬正色回道:「因故人有需,臣斗膽討要一枚天地果。」

  女帝略感詫異,遲疑問道:「能換其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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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語之中並非表明沒有,而更像是有某種阻礙。

  何顧聞言一怔,甚是不解。

  見狀,顧滄月難得地耐心解釋道:「非朕食言,此果乃異常難存之物,只生於某處封閉秘境之內,一年只於二月開啟一次,眼下這才剛剛過去不久。

  你若執意,需再等一年。」

  卻是實話,大武皇朝向來都是需用時才採摘其中的天地果,平時不曾專門留存。

  況且,天地果本就是越沉澱成色越好,加上其只蘊含一絲天地規則之力可用,非九道境修者也用不上,自然沒有必要提前採集。

  何家還有九道境強者存在,這一點她倒並不意外,甚至猜到了外甥所言所需之人極有可能是何家大長老何清。

  只是何清為何突然讓自家外甥化容前來爭取,這一點她有些感到矛盾。

  天地果雖對九道境強者構建完善領域空間有助益,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如果何家不想讓自家外甥接觸她,那以天地果的作用應該還不至於改變何家的這種想法。

  除非……這只是自家外甥的獨自意思,瞞著何家前來參加招賢比試,意欲拿到天地果給何清一個驚喜。

  僅憑一句話,女帝敏銳捕捉到一絲有利端倪。

  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何顧一時深深犯難。

  原本打算拿到天地果後擇機溜之大吉,眼下情形卻是暫時不能了。

  對待族人,特別是依稀記憶里似乎對自己不薄的何家先輩,何顧無法做到狠心無視。

  一想到何清如今的悽慘狀態,他沒得選擇。

  無奈暗嘆一聲,輕聲堅持道:「那臣便等一年吧!」

  帝心雖很是不舍,但顧滄月深深明白此時過猶不及的道理。

  語氣盡力維持著平靜:「既如此,那你先回去,明日前往國子監報到,老國師會安置好一切。

  屆時時機成熟,自然會招你前來領果。」

  事已至此,何顧巴不得早點出去,方下趕緊謝恩退離,生怕被提及化容一事。

  自何顧走出大殿,帷幕內一旁的雲影在行過一禮後也自覺地悄然跟上。

  幕簾後,女帝美麗金眸深邃,喃喃自語。

  「一年時間嗎……」

  無意中為自己爭取到一些時間,顧滄月直感天意在已,不禁開始為接下來的關係拉近認真思忖起來。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還會為這等事情花費心思,半響,她微微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