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把他給我

  無邊界河裡,感受到上方那毫不掩飾的人族強者怒火氣息,一眾往日裡以渡河生靈氣血為食修的兇殘妖獸皆識趣選擇遠離。♡♢  👌💢

  空中,天閣主下達完指令之後並未選擇返回天機閣,而是接著又給天家老祖和另外兩位閣主發去靈信。

  然後第一時間撕開面前的虛空進入至虛無界。

  他可沒忘記天機石攜帶者身邊還有一隻七道境掌控了空間之力的妖鼠。

  就算其兩者被秘境爆炸引發的傳送一時分開,也不排除有其他七道境或以上境界的修者給予幫忙逃脫出東道域的可能。

  與虛無界其它地方千遍一律的環境不同,無邊界河對應的里虛無界卻是一帶集中充滿恐怖時空禁制亂流的極凶之地。

  從遠處看,像一面上下看不到盡頭、扭曲不見光的幽暗天幕。

  可以說是整個虛無界中最為危險的地帶。

  時空禁制包含了時間之力和空間之力,混亂之下生靈一旦久待就會被迷失自我,淪為一具似靈非靈、似物非物的活屍。

  就算強大如他也不敢在此多久待!

  這樣的亂流凶帶,在其它兩兩道域邊界對應下的虛無界中也同樣存在,是里虛無界中五大道域裡空間彼此之間的另一種隔絕邊界。

  中皇洲在五大道域裡位置居中,四面都與其它道域接連,所以對應的里空間被一圈的亂流凶帶完全圍住。

  除了准仙境修者皆只能老實從玄道大陸上通過。

  其它四個道域則各有一面接連外虛無界的自由出口,一般想要節省時間或者護送低境界修者更安全去其它三個道域、避開無邊界河這樣的大陸險地便可利用此繞路前往。

  這是離開東道域的另外一種途徑。

  趕緊撤出至亂流凶帶之外,天閣主馬不停蹄前往東道域對應的這片裡虛無界與外虛無界的交界面,也即是唯一不存在亂流凶帶的一面開口。

  接下來直至出結果之前,他將於天家老祖和另外兩位閣主一同分段坐鎮,以防那一人一鼠從這裡逃脫出去。

  好在里虛無界的範圍是主世界東道域範圍的幾分之一,又是一覽無餘的較為有利環境,他們四人再加上一些天機閣長老負責巡查足矣涵蓋。

  天機秘境最後一刻的突來傳送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才導致他失手。

  但他都有些應接不暇險些傷及體魄,由此判斷那一人一鼠現在定比他下場糟糕許多。

  特別是其中年輕修為低的天機石攜帶者。

  如此情況不可能比他們先一步行動起來。

  活不活無所謂,只要其體內的兩件至寶還在東道域內就行!

  ……

  因為天機閣的一紙重令,許多本來打算今日離開東道域的修者被強行阻攔了下來,導致整個東道域邊界暗地裡怨聲載道。

  又由於天機閣近似地毯式的搜查舉動影響到其它宗門在外的產業運作,許多勢力表面不說,心裡其實都有些不滿。

  天機閣隨即給出了說法。

  揚言東道域出現了魔族的奸細,趁天機秘境出現意外盜取了天機閣的一件事關人族立足安危的重寶,一旦落入魔族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

  面對如此解釋,老一輩的強者也沒話說了。

  涉魔事件一直是極易挑動人族三域神經的敏感話題,任何人或勢力沾上一絲都將難以好過,更不用說吃裡扒外與魔族勾結的背叛奸細。

  東道域其它各大小宗門趕緊出來聲明自家態度,並主動派人配合天機閣的搜捕行動。

  一時間,整個東道域滿城風雨。

  只剩影響最大的邊境線上還頗有微詞,特別是跨界傳送陣所在的靠北仙域那面的邊界。

  好在一批覆刻卦盤很快送至就位,儘管每日放行有了名額限制,多少也平復了一些不滿情緒。

  有了其它東道域勢力的協助,天機閣壓力驟減,開始把更多人員派遣入虛無界,意圖雙管齊下。

  為期三天的人閣主講道大會被宣布取消,但本定在八天後面向前來參加道域之子試煉修者的跨界傳送陣依舊有效。

  不僅提前了開啟日子,定在復刻卦盤到位的第二天,還延長了開放的時間,以確保其它兩域的來客能安然回去。

  只不過也多了驗明真身的流程,並且每日同樣限額。

  中皇洲與東道域的邊界是一片綿延茂密的起伏山脈,名曰十萬大山。

  與通往北仙域的無邊界河一樣,裡面盤踞著許多強大妖獸,七道境以下修者只有採取抱團組隊的形式才能較為安全穿過。

  距離十萬大山最近的其中一座東道域邊城,受天機閣嚴令影響,城內連續幾天實行了宵禁,連風花雪月之地都停止了黃金時段的營業。

  縱是深夜裡,空寂的街道上依舊有搜捕何顧的隊伍在保持不定期巡邏。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敵方布置力量相對薄弱的地方。

  城內中心處一家風月樓的雜貨室內,滿身已然發乾血跡、陷入深度昏迷的何顧正毫無動靜地躺在地上。

  呼吸接近絕無,隨時可能斷氣。

  天爺懸浮在他面前,神色愈發凝重。

  天機秘境大爆炸後,它也被胡亂傳送了出去,只不過當時何顧就被它緊抓著,所以兩者並沒有被分開太遠。

  它還好,就算目前只能發揮出七道境實力,體魄大抵依舊處在九道境程度,到了主世界依舊意識清楚。

  只是礙於自身一族天道詛咒的限制,它不能在主世界一時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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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何顧便立即將人重新帶回虛無界之中。

  這三天時間,它連何顧身上的重傷到顧及不上,不斷改變位置躲過一次又一次的強者大範圍神識搜尋,畢竟身邊的昏迷人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明靶子。

  時不時還得安排出一絲安全空當回到主世界快速打探消息了解敵情,以便做出正確應對。

  南妖域距離太遠、北仙域又是被重點防守,在得知天機閣大致舉動之後,它果斷往距離最近的十萬大山慢慢靠攏。

  眼下何顧體內的傷勢已然不能再拖下去,它只好挑在深夜時刻帶著何顧從虛無界出來,暫時躲在這裡,準備先解決一下當前最緊要之危。

  它不能在主世界逗留過久,需要耗費一些時間的尋常醫治手段很快被它否決掉。

  想到一處,天爺咬咬牙。

  隨即將在尊者遺蹟收穫到的那株連它自己都不捨得用在修復自身傷勢、準備留著集仙緣的仙品靈藥取了出來。

  過程頗為心疼,幾乎是心裡在滴血。

  低聲絮絮叨叨道:「小子,天爺這次再下血本,你以後可得兌現我們之間的承諾啊,可要盡心盡力幫我一族化解掉那該死賊老天的詛咒才行……」

  不說何顧以後能否具備那等能力,當前這一劫能否度過都有待商榷,肉包子打狗的概率無疑非常之高。

  現在抽身顯然還來得及。

  只是它一鼠的話,全心想躲,再來幾個天機閣也奈何不了它。

  但它真的很想自由自在逍遙於玄道大陸!

  順便附帶找些妖獸族的美女談談心,做些能留下美好記憶的事之類。

  這是它、甚至已經是它一族的共同執念了。

  當然,這絕對不是它那族地里僧多粥少的緣故導致,至少它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如果只是單純追求成仙,它完全可以一直窩在族地里,犯不著出來闖蕩受罪。

  成仙之前不能暢遊大陸,一旦成仙去了虛無天界則更沒機會了,它可不想留下鼠生遺憾。

  而現在面前這有氣出沒氣入的何顧,顯然是它得償所願的最大機會!

  事到如今,它也只能一路堅持走到底,賭一把選擇相信族裡那位先祖留下的祖訓,把希望全放在何顧身上。

  其實有一點它此刻沒有細想在內。

  何顧是它第二個認識的異族人,同時亦是它第一個開始真心當成朋友的異族人。

  儘管兩者一開始也是純粹利益促成的關係,但經歷了這次的驚險事件之後,儼然發生了一點變化。

  這也是促使它做出這番看起來很像賭氣決定的影響因素之一。

  天爺本就不是婆婆媽媽的鼠,決定好了便不再遲疑。

  接下來它小心翼翼將爪里的仙品靈藥簡單煉化成一團淨液,然後仔細給何顧餵下。

  屋外的夜色晴朗天空不知何時開始變得陰沉。

  一片片烏雲漸漸形成,悶雷不時響起,裡面逐漸散發出一股淡淡卻不容置疑的天威氣息。

  如同極度惡劣天氣來臨前的先兆,壓得城內熟睡之人皆同時有些氣悶不適。

  似乎老天在警告著什麼。

  街道上倒霉分到巡邏任務的修者被壞了最後一點心情,當下不由發出了些許牢騷之語。

  幫何顧催發好藥力,感應到其體內正在迅速修復,天爺趕緊帶著人重新回到虛無界內。

  隨著一人一鼠身影消失,邊城上空那原本將要形成的雷暴天氣才又快速消散了去。

  晴空轉眼再現,宛若方才那一幕不曾發生過。

  以為剛剛的咒罵有了效果,街上的那些人這才勉強臉色好些。

  ……

  何顧意識昏昏沉沉,好似已經身死了一般,只覺得只剩一縷靈魂在走不出盡頭的陰冷黑暗中漫無目的無聲遊蕩。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觸感,除了寒冷,一切都感受不到。

  原以為這樣渾渾噩噩會一直永遠持續下去。

  好像過去了十幾年,又好像只是才過去了一小會兒,直到某一刻,四周驟然亮起了刺眼白光。

  緊接著色彩陡然浮現,斑駁光影急劇變幻。

  旋即一段段意識里最深處、被塵封已久的少量碎片記憶開始以他為中心,剎那間將他強行代入其中。

  如正在發生般一一展現出來。

  第一段里,他還是個才剛出生的嬰兒,被奢華床榻上一位看不清模樣的尊貴夫人小心抱著。

  正哭聲不斷,女人哄都哄不住。

  床邊還有一位醫者打扮的老嫗,以及認真守在一旁的諸多侍女。

  儘管看不清她們神色,但何顧能清晰感受到在場所有人的情緒波動。

  特別是抱著他的尊貴女人,此刻正流露著天大的喜悅情緒。

  下意識想要收回哭聲,可嬰兒的舉動完全不受他控制,仿佛他現在只是一個代入嬰兒視角的事外看客。

  片刻,耳邊響起了匆匆的推門聲,充滿著急切情緒的腳步聲很快來至床前。

  「恭喜族長,喜得少族長。」老嫗賀喜道。

  來者卻是兩個人,一男一女,都穿著華貴精緻的日常衣裳,皆看不清相貌。

  男人先是俯身給了床上的女人一個額頭輕吻,然後大手異常小心地接過了哭聲不止的「他」,如同端著一件易碎寶物一般不敢做出幅度太大的動作。

  面對手上新生血脈的響亮哭聲,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行動為好。

  嘗試地溫聲哄了一下,卻不料嬰兒的哭聲更大了,他連忙閉上嘴。

  很是緊張苦惱的舉動,不禁讓高挑站在一邊、身上同樣散發著尊貴氣息的另一女人微微發出了些許調侃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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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看,你家這位連個剛出世的嬰兒都搞不定,你恐怕要看走眼了。」

  床榻上的尊貴夫人聞言好似在淡笑,並沒有當真。

  男人從容笑著回道:「我搞不定,夫人也有點搞不定,我倆尚且如此,難道你這位小姨子就能搞得定?」

  何顧感應到旁邊站著的尊貴女人似乎猶豫地看了自己一眼,有絲天生排斥接觸他人的感覺。

  但很快便消散了去。

  女人當即平靜道:「把他給我。」

  隨後,何顧真被抱入了尊貴女人溫暖柔軟的懷裡。

  像是認真思考了一番,片刻,女人低下螓首,柔聲哄道:「小外甥,趕快給小姨笑一個。

  現在滿足了小姨的要求,以後等你長大了,小姨也答應滿足你一個要求,好不好?」

  話落,嬰兒戛然止住了哭聲。

  頗為神奇一幕讓在場包括那位正在收拾玉瓶的年老女醫者都略驚訝了一下。

  抱著嬰兒的尊貴女人稍愣了下,然後流露出滿意肯定的情緒。

  何顧是聽懂了,可嬰兒當時絕不可能聽得懂,所以不存在是聽了尊貴女人的話後就懂事止住哭聲。

  細細體會嬰兒的懵懂思維後,很快他就明白了怎麼一回事,靈魂神色怪異。

  尊貴女人其實本來也沒多大把握,只不過她一直以來的信念是敢於打破一切不可能,這才接下了挑戰。

  正當她越看懷中小男孩越生出難得的不排斥好感時,忽然胸前傳來一片快速蔓延擴大的熱濕異感,一下子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如遭雷擊,有些後悔,也有些無奈。

  望著嬰兒滿足安睡去的表情,她語氣頗為無語。

  「他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