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姬雪若找到了排解疲憊的方法(5.2k求訂閱啦!)
一點明燭,一摞文牘,半杯香茗。
女子捧著案牘批閱,青絲如瀑布般垂落,與她身上那烏色的蟒袍融為一體,神秘而優雅、深邃而高貴。
「花長老在蛇祖廟的後池中發現了有兩名族人在磨鏡,要嚴懲?!唉……蛇族無男丁,族內女子慾念無處排解,用些手段發泄一下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可卻不該輕視蛇祖威嚴,必須殺雞儆猴、杜絕此事。」
「金鵬一族還算言而有信,收了蓮藕心之後已經確定將和我蛇族達成結盟關係,還邀請我去參加金鵬聖子康復後的宴會……如此一來,我蛇族在星曌神山也算是有了依仗。回歸神山之時,指日可待……」
偌大宮殿清幽寒涼,姬雪若蹙著眉揉了揉太陽穴,隨後借著宮燈開始細細品讀面前的最後一封信箋。
姬雪若每天要讀的文件信箋很多,但卻特意將這一封信留到了一天忙碌的最後,因為這是妹妹從中元洲寄來的信。
這封信翻山越嶺、漂洋過海,花了極大的代價才到她的手中。
因為人妖兩族關係緊張,明面上禁止私人通信聯繫。還是三長老人美心善,借著碧華峰的名頭與妖族搭起了橋,這才能光明正大替姬靈若寄信來。
信的前幾頁都是姬靈若說的大白話,洋洋灑灑,大抵意思就是在向姐姐報平安,將她在玄霄宗的待遇處境都事無巨細的說明。
隨後還表達了對姐姐的思念之情,畢竟兩人不期而遇、又匆匆離別,這對分別三年的姐妹又再次相隔兩岸。縱使兩人因男人的問題產生了一些糾紛,但姐妹終歸情深,情比金堅。
只不過字裡行間,姬靈若還是有意無意地『炫耀』著游蘇與她的日常。
例如今天師兄給我買了新衣服呢,師兄又帶我去吃好吃的了,怎麼還帶我去莫邪城這麼遠的地方旅遊啊?都說了讓他別老破費了……
信中沒有一句在說「姐姐你看,你喜歡的男人天天跟在我在一起寵我呢」,卻好像……句句都在說。
姬雪若輕搖螓首,苦笑一聲。
姬靈若身為異族,獨在異鄉,她其實是擔心的。她深知報喜不報憂的道理,相連的神感會將身體感受到的強烈刺激反饋給另外一個人,所以她對妹妹信中的內容不全然相信。
例如前段時間,她就通過神感感受到了妹妹身上傳來的劇痛,當時的她憂心如焚,好在劇痛很快緩解。
但這次劇痛只是曇花一現,妹妹寄來的信中洋溢著真心的喜悅,說明靈若在中元洲過得很好。
那個瞎子,做到了他應該做到的。
姬雪若當然不會因為姬靈若的得瑟而生氣,只是內心中還是湧出一點酸澀。
她與游蘇短暫相處,卻堪比共處百年,那在玉環池並肩作戰的經歷,仿若烙印一般烙在了她的腦海中。
話本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在共度難關之後往往會表明心跡,然後如膠似漆地待在一起。可她與游蘇,卻在最該熱烈相愛的時候被迫分開。
種族,地域,責任,身份……種種桎梏令他們愛而不得,只能相約以後。
她不行,但靈若可以,靈若能和那個瞎子形影相隨,便也夠了吧……
時間會磨礪掉一切,或許那個瞎子忘記她是最好的結果。這樣她才能沒有負擔的繼續完成她該完成的使命,而妹妹,也可以獨享愛人的愛意了。
這般想著,姬雪若悠悠嘆了口氣。
像是認命,又像是在哀婉著什麼。
讀完姬靈若的署名,她以為信便該到此結束,可後面,卻還有一張信紙。
姬雪若微蹙黛眉,橘紅的燈光下,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仿佛都明艷了起來。
姬雪若自惱不已,剛剛還在想相忘於仙道,現在就因為這可能是那瞎子寄來的信就這般開心,實在太不爭氣。
她輕吐清氣,緩緩展開最後一張信紙。
「萬籟寂無聲。衾鐵稜稜近五更。
香斷燈昏吟未穩,淒清。
只有霜華伴月明。
應是夜寒凝。惱得梅花睡不成。
我念梅花花念我,關情。
起看清冰滿玉瓶。
偶得一首小詞,贈給雪若小姐,還望喜歡。
——游蘇。」
姬雪若情不自禁,將信上的內容念出了聲。她飽覽群書,對這首詞中的意味體味莫名。
她微微抿了抿唇,抬頭環顧四野,頓時生出恍如隔世之感。只覺這詞中情景,竟與此刻自己的所見所感是如此接近。
室內沉香已盡,殘燈如豆,室外明月高懸、霜華遍地,而她也被身上的重擔壓得睡不著覺,在這幽冷寒夜,還在這裡批閱奏摺。
這首詞的上闋,仿佛就是為她所作。
偶得小詞……是他自己寫的嗎?
再看下闋,冰寒大地,長夜無眠,詞人由自己的『吟未穩』,聯想到了桃花的『睡不成』。
「我念梅花花念我,關情。」
原來上闋說的不是她,而是游蘇自己。
而下闋中被寒雪壓彎了腰,導致煩惱的睡不著覺的梅花才是她。
原來在他眼裡,我是傲寒素艷的梅花嗎……
姬雪若眸子清亮,嘴中卻是不屑地啐道:
「這瞎子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他怎知我就會睡不著,又怎知我睡不著的時候會念著他?呸……」
還將自己對梅花的憐念比作清透不化的冰,也真是夠不要臉的。
姬雪若雖這般說、這般想,可她略微上揚的嘴角,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情感。
她悠悠淺嘆,她從未向任何人抱怨過自己的命運。可這瞎子目不能視,卻心如明鏡般看見了她身上如繁雪般沉重的責任。
原來,他真的懂我……
姬雪若攤開信紙,想要給妹妹寫上一封回信,順便……也給那瞎子回一封。
可她思來想去,卻不知該如何動筆。她用冷茶提神,卻也無濟於事,於是暗暗搖頭,疲憊地又揉了揉山根。
勞累一日,她的思緒已經怠惰,根本想不出該怎麼回信。
遂只能無奈作罷,起身回到了床榻。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她卻怎的也睡不著,翻來覆去,腦海中那個瞎子的樣貌揮之不去。
「算算日子……他們好像有八日沒做了吧……是分開了嗎?」
少女看著天花板,雙頰已經泛紅。
她不知自己怎麼將這種事記得這麼清楚,算這東西又是為了什麼。
算帳,沒錯,肯定是為了算帳!
可算什麼帳?
欠了我多少次嗎……
呸呸呸!
姬雪若輕輕拍打自己滾燙的臉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可這具不爭氣的身體,卻莫名的感覺到一股散不去的空虛。
「蛇族無男丁,族內女子慾念無處排解。」
姬雪若又想起了自己剛才的批語。
要不還是別嚴懲她們了,口頭警示一下就好了……
畢竟她們也是情難自禁的吧……
姬雪若做賊心虛般收回自己伸進繡蟒睡裙里的手,狠狠地掐了自己軟膩的大腿一下。
都怪這瞎子寫信來挑惹我!
我本來根本沒空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忽然,她感到一陣微弱電流趟過一般的蘇麻,就聚焦於她的心監兒上。
她的表情一僵,很快就意識到這感覺的來源所在。
在她最需要的時候,該來的他還是來了。
「這對不知羞恥的小情侶!天天來,天天來,不會厭煩的嘛!」
姬雪若嗔罵一聲,隨後如鴕鳥一般用被子將整張漲紅的俏臉都給悶住。
她明明一直緊緊抿著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可卻感到下頜骨傳來一股快要脫臼般的酸爽,還有一種類似於如鯁在喉的窒息感……
「這個騙子……居然騙妹妹也……」
很快,各種不同的刺激感覺一一襲來。
巨大的床榻上,隆起的被子幾度變幻形狀。
姬雪若也想明白了,與其像前幾次一樣費盡力氣去抗拒這無法切斷的相連神感,還不如好好享受。
就當……就當是那瞎子在服侍她這個不容易的族長吧……
這個人前尊貴、自持堅定的少女,終於在深夜得到了緩解一身疲憊的機會。
如果說相連的神感在這種情況下會變成一種倫理上的困擾,那麼解決的方法她們已經找到——
那就是找同一個道侶……
第二天天光大亮,日日早起的姬雪若第一次這個時候才起床。
柳婆婆沒有詢問少女原由,她也覺得這個少女平日裡有點太累了。
看著姬雪若春光明媚的臉,柳婆婆欣慰笑道:
「看來大小姐昨夜休息得很好,其實您不必事必躬親,多像昨夜一樣忙裡偷閒,也能輕鬆一些。」
姬雪若輕挑黛眉,忙裡偷咸??
她雙頰泛起一片粉紅,搖了搖頭,看著素雅的院子,忽地道:
「柳婆婆,給我的院子裡多種些梅花吧。」
柳婆婆聞言頓時兩眼放光,自家大小姐一向忙於政務與學習,除了極重要的場合,根本無心去管衣食住行等外物。向來都是她安排什麼,大小姐就用什麼。
今兒個,還是大小姐第一次主動對院子提出要求吧?
「可是大小姐,為何非要種梅花?」
「突然喜歡上了,不能種嗎?」
「倒不是不能,只是蛇族向來都不種梅花的……」
姬雪若蹙了蹙眉,不解地問:「為何?」
「蛇族只有女眷,又靠蛇祖之血生育,所以往往都是守節終生,一輩子見不到紅……而梅花又常被稱為血梅,誰若是種在家門口,那便代表……」
話已至此,不言而喻。
姬雪若羞紅了臉,嗔道:
「蛇族何時有這破規矩?種個梅花還跟清白扯上關係了?除了紅梅,還有白梅、黃梅、紫梅……難道都不能種了?」
「大小姐說的是……那我今日就去安排,給您院子裡添上三株梅花樹。」
等等……姬雪若眉毛揚起,就我一人?
她是蛇族裡唯二真正沒了第一次的人,柳婆婆不說還好,說了之後就她一個人院子裡種梅花,那被族人看見,豈不是將她架在火上面烤?
「咳咳,為了改變蛇族這種封建的思想,我決定,給每一個族人的家門口都種上梅花!梅花香自苦寒來,說的正是我們苦盡甘來的蛇族!」
本女帝還不信了,種個梅花而已,還能一整個族群的清白都丟了不成?
……
「我要送你
日不落的愛戀
緊牽著心把世界走遍
你就是慶典
你就是晴天……」
上午時分,姬靈若還在補著覺。而游蘇則在院裡哼著小曲兒,躺在靠椅上閉目養神。
要論起昨夜的激烈戰況,那的確是符合這首歌的原名《日不落》了。
「師弟唱得真好聽。」
望舒笑吟吟地坐在游蘇旁邊,由衷誇讚。
她端來了一個她特意烘好的火爐,為游蘇驅寒。
火爐很大,兩人之間的距離卻無形中貼得很近,仿佛只要動作稍微大點,肩膀就能彼此挨上。
「師姐過獎了,我隨便哼哼的。」
游蘇傻笑著撓頭,他方才回味太過專心,都沒注意望舒仙子已經悄無聲息地坐在了他的身邊,他便沒好意思再唱。
「師弟隨便哼哼都好聽。」
望舒的執意誇讚讓游蘇無奈一笑,察覺到手邊火爐傳來的烘熱暖意,他心中感動。
「師姐不必如此的,我沒那麼冷。」
「可是我冷啊。」
望舒仙子伸出骨節玲瓏的手掌,靠在火爐前取著暖。
游蘇聞言心中一痛,師姐渾身沒有溫度這點,他已感受頗深。
昨夜和師妹講開之後,他也能更坦誠的面對自己的情感。
他心下決定,緩緩伸手,捉住瞭望舒仙子冰肌玉骨的手。
望舒一動不動,怔怔地看向雙眸清澈的游蘇,從這個瞎子的眼裡,她感受到了一種不明的情感。
曾經這種情感被師弟藏得很深,現在卻赤裸地暴露了出來。
她不知為何,面對著別人的感情第一次覺得有些羞赧,竟緩緩垂下了螓首,但依舊任由游蘇粗糲的手在她的手掌上摩梭,只覺有沁入心脾的暖流從這手中源源不斷傳來。
游蘇抓著望舒的手,和她一起烤火:
「師姐的手還覺得冷嗎?」
望舒仙子乖巧地……點頭。
游蘇略感尷尬,不過望舒仙子便是這般,不會說謊。
游蘇的手與火盆,又怎麼會輕易讓這先天無溫之人升溫?
「那就再捂一會兒,多捂會兒就不冷了。」
游蘇恬不知恥,貪戀著手中這如冷玉般的手感。
「嗯……」
望舒仙子點頭之餘,竟也微微用力,抓住了游蘇的手,像是害怕他跑掉一般。
「師姐的手是世上最珍貴的手,不可以用來生火燒炭知道嗎?」游蘇寵溺地捏了捏手中的軟膩。
「哦……」
炭火噼里啪啦的響著,游蘇恬然笑笑,安靜地享受著與師姐的溫存時光。
「師弟不在乎男女授受不親了嗎?」望舒仙子忽地問到。
游蘇微微錯愕,才想起剛上山時,對於師姐的親近他都是避而遠之,男女授受不親的藉口被他常常掛在嘴邊。
可時至今日,才過去幾個月而已,他已捨不得面前的少女鬆開。
「因為現在師姐對我而言,也是特別的。」
游蘇言辭真誠。
望舒不由想起當時師弟向自己解釋男女有別卻不用跟師妹疏遠的理由,便是說因為師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
而現在,她也是了。
一股暖流自然地從少女心間流出,游蘇清晰地感受到少女的手變暖了一些,是由內而外的暖。
「那……是為什麼呢?」
當然,是因為喜歡。
游蘇一直想要教會師姐喜歡與喜歡的差別,此刻終於找到了機會,可他正準備開口,卻被身後揉著惺忪睡眼的姬靈若打斷。
「師姐,走啦,我們該去三長老那裡了。」
游蘇難以避免的感到有些窘迫,清晨還在和師妹纏綿,此刻卻當著她的面握著別的女子的手……
但要他因為畏懼師妹就主動鬆開,那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望舒及時替他解圍,少女不舍地鬆開了手:
「師弟,我要去碧華峰了,回來你再告訴我吧。」
游蘇便順勢鬆開了手,放在火爐上烘著,只覺來自師妹的視線比這火爐還要炙熱。
他本想跟著一起去,卻覺得此刻還是不要插在兩女中間為好:
「這樣啊,那師妹師姐你們注意安全,我中午等你們回來吃飯。」
「我們不回來吃,伱自己解決吧。」
姬靈若居然還點了淡妝,美得不可方物。
「師姐,我們走吧。」
說著,姬靈若就挽住望舒的手臂,拉著她準備離開。只是轉身之時,不察地用腳尖踢了游蘇的小腿一下,像是以此泄憤。
游蘇一臉已老實求放過的表情,但心中卻是好奇,這兩人一定有什麼事在瞞著他。
不過他對兩女有著充分的信任,該知道時他自然會知道,所以不會強求。
偌大蓮花峰上,又只剩他獨自一人。
「要不……再去尋師娘吧?」
游蘇連忙搖頭,將這個想法拋之腦後,萬一師娘嫌棄他來的頻了怎麼辦?
正這般想著,懷間傳來一股微弱的震動。
游蘇趕忙掏出,才發現是那塊璇璣令。
他才想起與何兄約定要用璇璣令保持通訊,可他昨夜洗完澡之後就換了身方便脫的寬袍,就連乾坤袋都沒帶在身上。
直到今日天明,才將那些裝備放回身上。
他心知失信,趕忙輸入玄炁到那璇璣令中,才發現積累的信息密密麻麻,竟占滿了這處意識空間。
「游老弟,在嗎?」
「游老弟還沒休息嗎?」
「游老弟,我想我拜承影尊者為師可能沒那麼簡單。」
「游老弟,我勸你離那個桃夭夭遠一點。」
「游老弟把璇璣令掉了嗎?」
何兄發來如海般的信息洪潮中,竟還有一條是灰君發的——
「收到請回復,何空月說你可能遭遇了不測。」
游蘇劍眉微挑,才知何兄竟都擔心他到這種地步,頓時自責不已。
而游蘇,也看見了何空月剛才發來的最新一條訊息——
「我爹要見你。」
師娘的……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