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橋老老實實的收拾廚房去,仙子做飯他洗碗,沒毛病。
屋外小雪已經停了,白仙子抱著壽禧站在陽台舉目遠眺,山上和城裡不一樣,白雪皚皚的一片,沒那麼喧鬧,極為寧靜。
她不禁想起從前清修的日子,為修太上忘情斬情絕欲,千百年才可能下山一次,所見所聞,還不如江橋帶她到城裡隨便逛逛,凡人的世界的確很精彩。
紅塵滾滾,花花世界,入世也好,出世也罷,皆為修行。隨心所欲,方可念頭通達,不生煩惱。
「要不要出去走走?」江橋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身邊。
白仙子收回目光,扭頭看向江橋:「我們不是剛從城裡回來?」
「不是去城裡,單純在山上到處逛逛,你來了這麼久,幾乎每天都是宅在家裡。」
「不是你讓我這麼做的嗎?怕攝像頭,怕警察,怕惹是生非。」
江橋吃了一癟,他悶悶道:「那時還不是你剛來嗎?當然什麼都得注意點,但現在你已經和現代人沒什麼兩樣,自然不用怕了。」
他偷偷的把手伸過去,假裝去擼她懷裡的小壽禧,實際卻是握住白仙子的手。
江橋輕輕歪頭:「現在沒下雪了,風也不大,逛逛?」
白仙子低頭看著江橋的狗爪子,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十幾秒過後,緩緩點頭:「好。」
「把壽禧給我,你去換鞋。」
看著她走進自己臥室,江橋把壽禧往沙發上隨意一扔,也美滋滋的去換鞋。
壽禧罵罵咧咧的發出抗議,這個鏟屎官是真的狗,每次有用得著它們的地方,才會好吃好喝的供著,泡了妹子利用完畢就扔。
「我就穿這樣行嗎?」
十多分鐘過後,白仙子從臥室里出來,小白鞋,牛仔褲,外面套著藍色的麵包服,頭髮隨意用發繩紮成馬尾,僅從梳妝打扮來看,已經去現代女孩子沒什麼差別了。
「真好看,星空下第一仙子非你莫屬。」江橋瘋狂點頭。
「貧嘴!」
她嘴角不自覺上揚,雖然這個傢伙很討厭,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到他誇獎,心裡總會莫名的開心。
充斥內心的好感,似乎……真的更偏向喜歡一些。
便利店半開,外面的冷空氣頓時魚貫而入,江橋下意識打了個寒噤,室外果然冷多了。
白仙子先跑出去,她雙腳踩在雪地里,吸著冰冷的空氣,看著遠山皆是銀裝素裹不見人影,驀然生出了一種蒼茫大地悲寂寥的心緒。
「喂,你等等我呀。」
江橋鎖好門,無奈的聲音在後方響起,她回過頭,看到那張熟悉且陽光的笑臉,那種悲涼寂寥立馬消散一空。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不是孤身一人,還有江橋始終陪伴。
挺好。
「回神了,想什麼呢?」
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冬帽,不由分說的直接戴在她頭上。
「沒什麼。」
白仙子下意識的把帽子取下,外面是紅白相間的毛線,裡面塞著絨毛,帽頂還繡著一顆大大的毛線球,看起來還挺可愛。
「我又不冷,你給我戴這個幹什麼。」
「戴上,外面冷,你現在又沒修為傍身,萬一生病了怎麼辦?」
江橋一把搶過來,重新給她好好戴上,連秀氣的耳朵也嚴嚴實實的遮住。
「你呢?你為什麼不戴?」
「我是男人。」
白仙子微微癟嘴,度娘說,這種表現純粹是大男子主義作祟。
她還是仙子呢,雖說沒了修為,但沒了修為的仙子也是仙子啊,身體不比他健康?哪這麼容易生病。
算了,不跟江橋一般見識,這個可愛的帽子,裡面毛茸茸的,戴著還挺暖和。
「來這麼久,我還沒好好帶你在山上四處逛逛,那時候白天光顧著做生意去了,是我的失職。」
白仙子輕輕搖頭:「現在也不晚。」
「那就……從我們見面的仙女石開始?」
她似乎是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嘴角一勾,柔聲道:「好。」
江橋朝前方不遠的仙女石走去,白仙子就在身後半個身位不緊不慢的跟著。
仙女石早就被一層厚厚的積雪覆蓋,遠遠看去,像是天地間孕育的雪女,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月靈,你看那像不像披上了雪白婚紗的仙子?」江橋指著仙女石漫不經心的笑道。
婚紗,仙子……
白仙子微微臉紅,哪還不清楚這傢伙又在拐彎抹角的內涵她?難怪一開始就提議來看仙女石,果然沒安好心。
屑男人。
「在紫微星沒有婚紗這種東西。」她深深看了一眼仙女石後,迅速把目光移到別處。
江橋忽然回頭,看著她的眼睛一臉認真:「那你想不想穿?就是那種白色的,很輕薄,隨處可見的蕾絲、緞帶、荷葉邊,充滿了浪漫元素,有一種朦朧的夢幻美。」
被他這樣盯著,白仙子忽然心跳加速。
她當然知道婚紗是什麼樣子,之前偷偷問過度娘,好看是好看,可是從穿上後會有大片大片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羞死人了。
「我才不要!」
「嘿,你那麼緊張幹嘛,我就是隨便問問。」
江橋的笑容意味深長,在她看來就覺得很可惡。
繼續往前走了兩步,他忽然道:「西式不行的話,那就中式?八抬大轎迎親,或者按你們那的習俗,以天地山川為證也行。」
「誰要跟你成親啦!!!」
白仙子惱了,這個男人好生不要臉,她……她心裡都還沒想好感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傢伙就在思考結婚的事情了。
就不能……就不能讓她徹底想清楚再說嘛!?
她快走幾步,直接把江橋甩在後面,只要跟他待在一塊兒,保不准又口出驚人之語。
江橋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以前她也這麼說,可之後呢,慢慢的習慣牽手,慢慢的讓他抱抱,沒事兒調戲兩句都會臉紅心跳,現在腳步匆匆更說明她心虛不已。
他在仙女峰開店,天上正巧掉下個仙子,這樣的人不緊緊抓住,他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踩著她的足跡慢慢跟上,前面就是懸崖,她跑不了。
不知何時,天空慢慢又有雪花飄落。
兩人並肩站在懸崖邊遠眺,旁邊的仙女石只是隨便看了幾眼,江橋就把所有目光都落到白仙子身上。
「我們初遇那天,你是真想殺死我?」
白仙子負手而立,即使是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也油然生出一股特殊的仙韻。
她微抬下巴,語氣不可一世:「自然,任何想要偷襲本座的魑魅魍魎都不可能成功,若非本座渡劫失敗又初入此界,汝早就被本座以無上雷法強勢鎮殺!」
江橋癟癟嘴,抬手把她揚起的腦袋輕輕按下,隔著帽子用力揉了揉頭。
「得了得了,一巴掌拍爛我手機到現在都還沒還錢,你還好意思說?曾經有個天帝偷逃停車費,你也有樣學樣是吧?」
白仙子氣得咬牙,若不是她現在徹底沒了修為,這傢伙敢這樣對她動手動腳?
哼哼,一巴掌拍死!
懸崖邊風大,雪花漫天飛舞,江橋縮了縮脖子,把手插進衣服口袋裡。
此刻若不是她戴著冬帽,青絲肯定會被吹得隨風飄揚,那樣的白仙子肯定特別美。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菜狗,那天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
「你的便利店離這少說也有一百米,那天又下雨,山上早就沒了遊客,按理來說應該早就關門上樓,是怎麼想著過來找我的?」
江橋認真回憶了一番,看著白仙子一臉幽怨。
「說起來,那天我差點把你當做想要尋死的遊客,你知道我是靠著景區吃飯,你如果從這兒跳下去,我的生意肯定會受到影響。結果沒想到,你終究還是跳了下去,事實證明的確會受到影響,怎麼躲都沒用,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白仙子一臉的不好意思,自己跳山山去挖草藥煉丹,廚房炸了不說,還導致景區封閉,江橋現在停業快兩個月了。
按江叔叔的說法,年前是別想開園了,至少得等到年後。
可那時候,他又要跟著自己下山,滿世界亂跑,這麼一想,自己虧欠他的地方的確很多。
「對不起。」
「好啦,都過去了,現在想想,如果沒有當初的腦子一熱衝上去,恐怕你現在也不會陪在我身邊,你的道心應該也不會崩潰,還是天上地下才情第一的白仙子。」
江橋笑眯眯道:「按照你們修仙者的說法,這就是因果。」
白仙子臉色複雜,這段時間兩人無時無刻都在一起,因果鎖鏈糾纏往復,深重無比,看起來哪裡都能理清頭緒,卻無論如何都解不開。
因果因果……
他低聲念叨這幾個字,忽然精神一震。
昨晚白月靈對他坦白了一切,說江橋前世是她的師父,可他始終沒有將這件事和白仙子的始末聯繫起來。
她為什麼渡劫失敗後,會跨越星海從紫微星來到這個地方?世界這麼大,又為何不偏不倚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兩個人相遇相識,雖然磕磕絆絆不少,但是並未出現較大分歧。而白仙子對他的態度也並非像太上忘情之人那般冷淡,更遑論沉浸數千年之久的主人格是在遇到自己後才漸漸甦醒。
當無數巧合完美遇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更是一種必然。
冥冥中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動這一切。
會是誰?
所謂因果,會是從萬年以前,自己的前世收月靈為徒的那一刻起,就定下了麼?
江橋忽然有些恐慌,這場跨越了萬年之久的因果論,似乎沒那麼簡單啊。
察覺到他有些心緒不寧,白仙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沒事吧?」
「沒事。」江橋搖搖頭說道:「可能是吹風了,剛才有點兒不舒服,現在好了。」
「你不是說,你是男人不怕冷嗎?」
白仙子沒好氣兒的看他一眼,拿下頭上的帽子遞給他:「戴上。」
「誒,不用不用,我真不冷。」
她冷笑道:「不冷還縮著脖子,手插口袋?不冷還身體不舒服?」
江橋不說話了,老老實實接過冬帽戴自己頭上。
剛才他的確是有些擔心兩人的相遇是不是有問題,但是這話根本沒法說。
「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樣?」白仙子瞥了他一眼,戴著冬帽總覺得有點滑稽,可愛這種東西,似乎和男人天生就不搭邊兒。
「什麼?」
「逞強!」
「……」
這女人,總會抓住一切能夠懟他的機會。
屑女人。
江橋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氣,看著遠處的山路偶爾會有一輛比螞蟻大不了多少的汽車駛過。
目光收回,看著蒼茫天地間的紛紛白雪,他幽幽說道:「其實剛才我是在擔心。」
「嗯?擔心什麼?」白仙子扭頭看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
「擔心你在某天會不會突然離開我。」
他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我並不出色,相反,在你眼裡我有一大堆缺點。而外面的世界,優秀的人隨處可見,我只能想方設法的把你留在我身邊,怕你被別人搶走。」
「終於捨得說實話了,果然,從我們兩人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就在打我主意。」
白仙子對此相當無語,哪有人第一眼就想讓對方做自己老婆的,除了這個好色的傢伙。
江橋微微一笑:「當然,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
「可你不是一見鍾情,也沒有見色起意。」白仙子低聲道。
以她當時那個狀態,江橋要是敢像現在這麼對她,早就被她砍了,靈魂都被點了天燈,不得超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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