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說完,江橋陷入沉默。
什麼叫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若非是他厚顏無恥的想要討一個仙子老婆,昔日的仙子又怎會墜入凡塵從此淪為跟他一樣的凡人?
「江橋,你不用過多自責,此前聽了你的話,一直以來我都有所猶豫,是堅定的走太上忘情之道,還是自毀前程重新再來。不過那時候的我,也只是道心不穩,還要重修心境的機會,要我自斬道果即便是我也無法下定決心。」
白月靈咳嗽著嘆道:「而這一次,卻是心魔替我做了選擇題。要麼如師父那般轟轟烈烈的身死道消和心魔同歸於盡,要麼保留最後一絲真靈不滅陷入半永久的沉睡,找到契機再度甦醒。」
「那你……」
「對,我兩個都沒選,而是選擇了一條更加艱險的路,用盡畢生道果,換百年時光。」
白月靈笑了笑,轉而神色肅穆,擲地有聲。
「我欲再修道百年光陰,得證無上永恆之果位,如若失敗,則此天地間再無白月靈!」
江橋怔怔發神,她此前修道九千八百載才有了偽·仙帝境界,而今想用百年時光證得大道超脫,這聽起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在得道者眼裡,永恆既是一瞬,一瞬也是永恆,百年光陰已經不短了。」白月靈輕點臻首。
「心魔呢?」江橋問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身體:「至少在這百年光陰里,她再也無法出來了。」
「百年之後呢?」
白月靈重重說道:「我若證道,她死我活。」
短短八個字,卻說盡了此路艱險,用盡畢生道果,掙一個沒有心魔干擾的百年。
一旦失敗,江橋自然清楚,心魔將從大道鎖鏈下脫困而出,從此時間只有心魔月靈,再無白仙子。
「你想好修什麼道了嗎?還是選擇太上忘情?」
白月靈臉色緩緩揚起一絲笑容:「師父錯了,我也錯了,太上忘情不可取,七情六慾是人之本性,所以,哪怕是求仙問道,也不能忘本。」
江橋鬆了一口氣,生怕她還像之前那樣鑽牛角尖,非得斬情滅欲,不問紅塵,清清冷冷沒有人性。
「那需要我做什麼嗎?」
「我還沒有想好具體的路,只是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
白仙子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江橋,我想下山。」
「下山?」他微微皺眉,「什麼意思?」
「心魔由心而生,我前九千八百年只顧著埋頭修行,忘卻了一切苦難,災厄,煩惱,欲望,唯獨忽略了心境,本以為能藉此超脫,沒想到終究自食惡果。」
江橋懂了:「你是想看遍世間百態,紅塵煉心?藉此彌補道心空缺?」
「正是。」
白月靈點點頭,繼續說道:「山上清靜雖好,但實在對道心磨礪無益,哪怕此世網際網路發達,能從萬里之外觀察世人疾苦,但如果不能親自走上一遭,根本無法切身體會。」
「話是這麼說,可你現在畢竟只是一介凡人,這個世界並不像你我見到的這般平靜,在安全的表面之下,同樣隱藏著邪惡與黑暗。」他皺眉說道。
「哪怕是遇到危險,也是我的經歷之一,有助於讓我心境圓滿無缺。」
白月靈暗自嘆了一口氣:「唯一的缺陷是我沒有身份證,在這個疫情橫行的年代,有許多地方都不可去。」
江橋抿了抿嘴唇,捏捏手指,猶豫道:「其實……其實你有身份證。」
「啊?」白月靈頓時愣住,「什麼時候辦的?我怎麼不知道?」
話已至此,江橋索性攤牌:「是心魔辦理的,在我們回去的時候,她突然頂替了你,幫你辦理了戶口以及身份證,算算時間,差不多再過兩天就會送來了。」
白月靈沉默了一會兒,這樣的事情她居然完全不知道,江橋卻很清楚。
她眯眼盯著江橋,語氣不善:「你是不是隱瞞了我許多有關於她的事情?」
江橋舌頭有些發乾,他無奈的點頭。
「是,只是有些事情我目前還不能告訴你,但月靈,我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也從未有想過任何害你之心。我若知道你道心崩潰之後會淪落至此,打死我都不會霍霍你,寧可遠遠看著,而你依舊是昔日的仙子。」
白月靈神情稍稍緩和下來。
「算了,都過去了,你若想告訴我便說,不想說也不強求。」
她捏了捏拳頭,感受到其中孱弱的力量,輕輕苦笑:「大道鎖鏈禁錮神魂肉身,江橋,我再也無法電你了。」
江橋大著膽子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鄭重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永遠都是我的仙子。」
聽著這種肉麻的情話,白月靈微微臉紅,卻沒有將手掙脫開,任由他握著。
沒了道心的束縛,不再考慮道心究竟會不會崩壞,這種像是吃冰淇淋的甜蜜逐步在心裡蕩漾出一絲異樣的感覺,緩緩傳遍全身。
「嗯……」她輕嗯了一聲,聲音弱得為不可聞。
「你變成現在這幅模樣完全是我的錯,你說修道講究因果,可明明是我種下的因,惡果卻要你來承受,這不合理。」
他輕聲道:「如果當初你一掌拍死我,是不是就不會出現現在這個情況了?」
「可能吧,不過之後會不會出現張橋,王橋,又有誰知道呢?更大的可能則是我會和國家為敵,被各種尖端武器一步步耗死。」
想到那個場景,江橋笑了笑:「也是。」
「所以,你同意我下山嗎?」白月靈攪著手指,語氣有些忐忑。
「不同意。」江橋認真說道。
「哦……」白月靈眼裡流露出失望。
「我的意思是,你一個人下山我不同意,但是我可以陪你下山,世界這麼大,我也想去看看,月靈,你同意嗎?」
「誒?!」
白月靈豁然抬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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