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
據說有日清晨,下人們侍奉聖上盥洗。聖上見一小太監身體羸弱,捧著器具的雙手竟顫抖不止。聖上面露不忍,接過其手中托盤,連聲慰問。旁人只見這小宦體態嬌軟,聞其聲也甚是勾人,聖上欲探其冠下容貌,於是命其抬頭視之,竟是一眼萬年。此後便將其留於殿內,日夜同床共枕,耳鬢廝磨。帝宦佳話就此流傳,後世人皆以接盤之好為其美稱。
「已經被寫成話本傳的到處都是了,熱度僅次於隔壁的帝將秘聞。」
梅瑙今把手裡的話本往桌上一扔,龍·小說愛好者·霞拿過來就開始看。
沈鏡冰聞言,忍不住吐槽道:「這地方的貴族可真鬆弛啊,日常生活都被平民百姓當樂子看了也不生氣。」
「沒辦法,貴族也愛看。」梅瑙今意有所指地朝龍霞點了點下巴。
「不是,我這就成禍水了?」
已經拋棄了太監工服的柚萊,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她接過沈鏡冰遞給她的另一本話本,草草地翻了一遍。
「這話本是通宵趕出來的吧?踏馬的我才住進來沒兩天,這傳播速度也太快了吧?」
沈鏡冰倚在塌上,懶洋洋地敲了敲桌面,控訴道:「我龍兒都兩天沒上朝了,你說嚴不嚴重?滿朝文武對你的聲討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了。」
「下一步是不是該逼宮給我判死刑了?」柚萊一邊看一邊隨意地回話。
又不是她逼著龍霞別上朝的,唉,沒辦法啊,昨天早上,龍霞可是抱著她求她出主意的哎。
這怎麼拒絕嘛,真是的。
昨天是她剛來,剛好就可以把她當藉口,順其自然就不去上這個早朝。不過龍霞那個賢明有德的人設也就要崩了。
但她也沒閒著啊。
柚萊指了指不遠處的桌案上那一小堆冊子,順勢便招呼起在場唯一一個愛讀書的知識分子去批奏摺。
龍霞雖然也愛讀書,但可惜了,她沒有知識分子的腦子,終歸是比不上專業人士的。
「阿梅,全靠你了。」
梅瑙今:「……」
這時,龍霞從小說中抬起了頭:「我本來還想直接傳位給太子的。但是柚子沒同意。」
「對,」柚萊應和道:「之前不知道太子是啥人,生怕他當上皇帝了就把阿龍給嘎了,所以不敢亂傳。不過現在嘛——」
龍霞興奮道:「等會我就叫人寫詔書!」
「憑什麼?我日子過得好好的,休想讓我給你們養老。」
梅瑙今嘴上這麼說,但人已經在奏摺堆那邊坐下了。
沈鏡冰又開始泡茶。「這麼說,乖孫子你承認哀家是你奶奶嘍?」
「滾。」
柚萊看個話本越看越來勁,插了句話說:「哎你們還別說,寫的真香艷啊我去。這作者是專門寫風月小說的吧?」
龍霞跟著認真地評價了起來:「不過我覺得沒有帝將那本好看,這本就設定比較刺激一點,但劇情還是很老套。」
「確實,那本簡直是巔峰,光插畫就能搞得人心黃黃,更別說文字描寫了。」
沈鏡冰撐著下巴靜靜地看她們倆聊天,喝了口茶後插嘴問道:「柚萊,你真是個太監?」
「……」
空氣一下子就安靜了。
柚萊死氣沉沉地朝她轉過了頭。
龍霞問她的時候,她還能插科打諢矇混過去,但這個老陰陽師,絕對要咬著她不放了。
而沈鏡冰看她這個反應,樂呵呵心道自己終於是找到事做了。
「讓我看看。」她坐著沒動。
「放個屁給你看要不要?」柚萊也沒動。
「小柚子,你要知道,你只是個奴才,別指望自己能抵抗哀家的權力哦。」
「踏馬的這太后真是給你當到了。」
「哎呀,哀家只是好奇——給我看看怎麼了?又不會少你一塊肉。」沈鏡冰站了起來。
「個死變態,你要打架?」
打就打!柚萊也站了起來。
而梅瑙今這邊,已經看完了那堆無聊的奏摺——全是些雞毛蒜皮,家長里短。諸如哪家公子要跟哪家小姐婚配,我家長子被他家么子打了一頓,我家妻子出軌這位官員,於是決定休妻並彈劾小三……
她支起下巴,看向房間裡的幾個人。
身為龍國君主的大男人龍霞,還沉浸在她的小說海里。而當朝太后與這個剛上位的太監,此時正在皇帝寢宮的地板上滾在了一起。
她不禁感嘆道:「要不是天下這麼太平,一沒饑荒二沒戰亂,我都怕有人謀反把我們一鍋端了。」
龍霞一聽這話,就忍不住開麥:「對啊對啊,我真的很怕做錯什麼事被人給暗殺了,所以我真的不敢上朝,我只會那個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沈鏡冰和柚萊衣衫凌亂地停了下來,柚萊說:「阿龍,你才應該當太監。」
沈鏡冰趁機把手往下伸。「你這麼說也改變不了什麼,誰讓這個國家跟我龍兒同姓呢。」
「我凎,偷襲是吧!真陰濕啊狗東西。」
梅瑙今也不管她們,自顧自地繼續說:「你們知道外面怎麼傳皇室的嗎?這皇帝為了個太監,朝都不上了,太后身為皇帝她媽,不管管就算了,還整天自得其樂在那裡賞花逗鳥辦沙龍。真是有夠離譜的。」
「沒事的阿梅,這不是還有你嗎?你明天就登基吧怎麼樣?」龍霞回道。
「我?整日流連於煙火街市與風月場所,只會作詩釣妹的花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