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個來求她給兒子選妃的?
三個?還是第五個?
不曉得。
沈鏡冰來這麼幾天了,所有人都在提她兒子,只有她,別說那兒子叫什麼名了,長啥樣她都不知道。
她整日賞花逗鳥,偶爾辦個宴席請些夫人小姐來開「派對」,聽聽這城裡又多了哪些新的八卦。
偌大一個後宮猶如她的私人庭院,好不愜意。
只是這皇帝不近女色好多年,著實讓人著急——但這關她什麼事?
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隨他去唄。況且這太子都在位,又不愁沒後人,他就算搞基也沒什麼大問題。
她只是個一不理朝政二無後宮可管的悠閒老母親,她只需要養老就行了,而那些整日跑來催她給兒子選妃的官員家眷,要考慮的東西就多了。
但是今天,她不得不去找那個素未謀面的兒子一趟了。
沈鏡冰又看了一眼手裡已經被她翻過幾遍的話本,在置身事內不得不管的無奈之餘,同時又對故事的後續相當好奇。
那個將這勁爆流言分享給她的夫人,正坐在堂下的客位上焦急又不安地等待著。
「夫人先請回吧。」她放下話本,笑眯眯地朝那位夫人發話。
這夫人家裡,女兒不少。沈鏡冰見她不動聲色地試探自己,眼珠子轉了轉,又道:「夫人不必擔憂,後續若還有傳言,也請夫人來知會哀家一聲。」
然後朝旁邊的侍從抬了抬下巴,淡淡地說:「送客吧。」
其實這些人這麼著急,無非是想把自家女兒送進來。但選妃這麼麻煩的事,她才不要操辦。
相信緣分,努力去跟她那個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死宅兒子偶遇去吧。
沈鏡冰興味盎然地喝了口茶,正打算叫人準備準備,去看看她那個據說在搞男風的好兒子,就聽下人喊了一句「太子殿下求見」。
啊?我孫子?
等會,他叫啥?
沈鏡冰還沒來得及思考應對措施,就見門口有個白衣翩翩的矜貴少年郎已經走了進來。
哦哦哦哇塞,這是她這幾天見到的第一個帥哥。
唉,心動了。
人到了這個年紀還孤寡著,就連孫子,看起來都香甜可口的。
說起來,她看鏡子感覺自己也還很年輕,這張臉跟她自己的臉基本沒啥區別,也不知道這身體到底幾歲?
不過這太子還真沒禮貌,她都沒同意就闖進來了,難不成以前祖孫關係好到這地步了?
也不知道問候一下祖母,進來居然就只作了個揖!還在這裡說什麼「池上撈月光」,你詩興大發跑到你奶奶這裡來作秀了,搞笑。
嗯?
不對。
……池上撈月光???
沈鏡冰即刻坐正了身子,好生端詳起這玉樹臨風的帥孫子。
只見該孫子一頭烏黑秀髮,銀冠玉面,雌雄莫辨。他手持摺扇,滿身的文墨書香氣。她越看越覺得眼熟,甚至覺得他要是再加一副眼鏡就更好了。
注意到她變換的情緒,該孫子唰地一下展開了摺扇。扇面上白底黑紋的水墨梅花圖頗有詩意,只是與其相比,扇柄下大喇喇伸出來的一根中指實在是引人注目。
沈鏡冰:「……」
她一時間有些無語。他居然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站著,好像沒人接他的詩,他就要站到地老天荒似的。
沈鏡冰也不接他的詩,反而笑眯眯地開始調侃。
「乖孫子,許久不見了,怎麼一來就要跟祖母對詩啊?你明知祖母身居後宮,大字不識幾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為難祖母就算了,也不叫聲祖母,讓我開心開心。」
「……」
沈鏡冰喜聞樂見地從他的白眼裡看到了幾句髒話。
「你要去找柚萊嗎?」
「柚萊?」
這劇情要進正文了。沈鏡冰非常上道,立馬就揮揮手,讓在場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她的貼身侍女還貼心地幫她把門關上了。
「柚萊在哪?」她問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怎麼了?我還不能不知道了?」
「剛剛跟你聊八卦的人沒說嗎?」
「說什麼?我兒子和太監在一起的事?難道跟柚萊有關係?」
「那個太監就是柚萊。」
「我去?這麼刺激?!」
「皇帝是龍霞。」
「我靠?阿龍是我兒子?她女扮男裝?」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如假包換的。」
「你怎麼知道的?乖孫子,如實說來。」
「誰是你孫子?滾。」
「好好好,你先說你怎麼知道的,我連阿龍是阿龍都不知道,也不好問。」
「各種途徑,包打聽的。」
「……」
「走不走?跟她們匯合了再說。」
「走走走。」
沈鏡冰即刻叫人準備馬車,兩個人沒等幾分鐘就坐上了,直奔皇帝寢宮。
路上,沈鏡冰看著梅瑙今,突然想到什麼,問道:「對了,你男的?」
「怎麼?」
「讓我看看。」
「你要不要臉?」
「你是我孫子,我是你奶奶,你有什麼我不能看的?」
「信不信我把你埋了。」
「好好好,我們這一起穿越的過命之交,結果你連看都不肯給兄弟看看?」
「誰是你過命之交?給你臉了。」
「乖孫子,要尊老。你今天對奶奶實在是太無禮了,奶奶真的很傷心。」
「……」
兩人就這麼低聲對罵了一路。
不多時,目的地也終於是到了,梅瑙今先行下車,然後裝模作樣地把沈鏡冰扶了下來。
兩個人攜手走進去,連聲招呼都沒打,光明正大地狗狗祟祟,把下人都趕了出去,接著把門給關上了。
繼續往裡走,在見到一個衣著華貴的男人之後,沈鏡冰故意清了清嗓子,揚聲開口。
「好兒子,聽說你有接盤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