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男讀到這哭笑不得,自己莫名其妙倒成了罪人。這時遠在月風仙境麒麟城內,螣蛇大仙連打十幾個噴嚏,自言自語道:「哪個雜毛在背後說我壞話。」「半個月後,我就會來平安鄉巡查,會隨便來看望一下平安鄉唯一的戰爭倖存者,不是來看美麗的世家貴女,請陳小夫人生下病不要露面。到時我會讓兩家族長與他們的老爹作陪,你是主人家自然你出面招待,讓其他人迴避。」信到此正文就結束了,李若男想了良久,越想越不對,越害怕,正在她準備將蕭子秋叫來商量時,腦里傳來一個聲音:「李夫人,不要驚慌,我是山君。」李若男大喜,山君在這,心一下就不慌了。「李夫人不要說話,聽我說就是,是我想簡單了,人的事太複雜,我竟不如一個小娃娃想得透徹。李夫人,不用讓其他人知我在此,明日可來後山一敘。」李若男剛才的恐懼驚慌全然沒有了,想想自己有點驚慌失措了。現在也沒有必要去找蕭子秋商量
第二天李王兩家族長如約而至,態度如昨日般謙卑,這時李若男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改變,絕無昨日敷衍不耐煩的語氣,還連連對兩位便宜哥哥說對不起,昨日確實太過勞累,怠慢之處,請兩位哥哥原諒。這兩位也是老江湖,也連聲對不起,是他們太著急,卻不想妹妹(弟妹)長途跋涉舟車勞頓,確實是太辛苦了,絕口不提李若男騎馬時的颯爽英姿。彼此客套一番,兩位族長在閒談一會想逐漸進入正題,果然以她人少為由,希望讓兩家年齡還小的侄兒侄女甚至年齡大的孫女也可以都可來李宅當下人干點活,長點見識。李若男卻笑了笑說,陳府是顧及自己面子,不想吃相太難看,後續人員很快就會到。兩位族長聽到心裡一驚,如果真是陳府想要李若男名下山林土地,怕是難辦。李若男又問兩家自家開墾情況,兩位族長都推說這兩年都在忙著幫李若男復墾的原來田地,新地開墾的很少,希望妹妹(弟妹)能兩家再續租三年,田租,地租好商量。
李若男笑道:「兩位哥哥怕是忘了,約定三年免租,今年秋收已過,陳府讓我收回田地明年開春自己耕種。」李若男為何不按孫縣長的交待做呢?有山君在,她現在底氣足的很,她就想刺激一下兩家敢不敢趁自己人少下手,讓他們明白後續如果來人,他們可就沒機會了。兩位族長苦苦哀求,李若男不為所動,只說自己也沒有辦法,這是與陳府說好的,不然人家世家貴女怎麼會跟自己來此邊遠鄉村。
後來,兩位族長懇求好久,李若男都沉默不語。兩位見她不始終不肯答應只能告辭,李若男送他們出門,卻以有事為由,留下王族長按孫縣長信中所言走了遍流程,說到傷心處哭得更是萬分悲切,幾乎哭暈過去。她倒不是演戲,而是這些本就是她藏在內心深處平時都不敢碰觸最痛苦的事,借這個機會發泄出來。後情緒穩定就關心起王家人來,特別是過繼給自己丈夫哥哥兩個侄兒問得特別詳細。一直到了中午吃飯,陳芷芸坐了首席,王族長為主客,李若男與蕭子秋當陪客,蕭子秋坐的下首。簡單打了下招呼就開始,中午不飲酒不久就吃好,席間並不多話。王族長起身告辭,陳芷芸都沒出聲,只是回了禮而已,李若男送他出門,還在門口按孫縣長所言,說了一遍。
送走王族長,李若男拿了祭拜物品,還帶了那把短劍從院後門出去,交待別人不可跟著,自己要單獨去祭拜自己死去的三個孩子,實際也去見山君。走進森林不久就見到山君。山君見她拿著祭拜之物,就問可知確切位置。她說知道,就在自家後面最近的小山坡最高處附近,不到百丈遠。山君在前開路很快就到小山坡頂上附近,李若男找到大兒子埋葬之處留的標記。祭拜完後,李若男就給山君講述三個孩子是怎麼死的。
山神離開李若男是給她留了兩塊臘肉的。小女兒玲兒沒有挨餓,只是受了驚嚇有時會胡言亂語,到了第三天晚上就發起來高燒來,全身燙得嚇人,高燒燒了一晚上都沒降下來,天亮了,玲兒的體溫總算是慢慢降了下來,可又逐漸變得冰冷,直至死去。我沒有辦法只能用短劍挖了小坑埋了,後來玄公回來後幫忙找到小坑位置,玲兒早就野獸刨去吃了。
二兒子小兵在深夜被不知名野獸叨走,後來玄公知道後說不用找了,說這就是叢林法則。山君明白玄公說得對,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聽著
大兒子小軍陪自己到最後,可他也是受苦最多的,是被活活餓死的,如果他能多堅持兩個時辰等到玄公回來,或許就不會死了。自己是為了給他挖個坑埋葬沒有立即自殺,可餓得沒力氣挖得太慢,好不容易挖好埋好準備自殺時,玄公回來救了自己,說挖得太淺,重新挖出來幫我埋在這裡方便我將來找。
李若男流著眼淚斷斷續續說完三個孩子死亡的經過,山君安靜的聽她說完,道:「玄公領地也就是平安鄉所在的黑水河兩邊河谷最適合開墾種田,你父親開了先河後,這河谷兩邊很快就賣完,不到三十年就開墾超過20萬畝水田旱地,鄉民增加到有5000多人,玄公說起來嘴翹得都能掛三斤豬肉。而我的領地全是深山,雖有數幾十條小溪小河,卻沒有一個像樣的河谷平原,成就大仙二百多年,山民從最初二十七人才發展到1134人。同樣是山神差距就是這麼大。」
李若男奇怪山君為什麼會計較這個,山君解釋道:「戲子當然希望台下的觀眾最多越好呀,我的領地本就是深山峻岭山民少,其實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可自從與玄公較上勁,什麼都要拿來比一比,我比他壯,他比我黑;我殺魔比他多,他賞金比我高;我成就大仙比他早,他比我壽長千年;我有山民上千,他卻有五千;我是短命種,他是高貴種。最後我輸得一塌糊塗。」李若男會心一笑,原來是男人的好勝之心作祟,連大仙也難免俗。「可惜不管是一千,還是五千都已被屠盡。不,玄公這還剩一個,他又贏了。」山君道。
李若男不語,爬上最高處眺望下去,蜿蜒平坦的黑水河靜靜流淌,兩邊都是人間煙火,說道:「山君,我父親當年就是看到這山清水秀,才決定來此安家。如今依然山清水秀,可物是人非,用孫縣長的話是皆已換種,人早已不是當年的人了,為何要安排我回來呢?」「李夫人,樹高百尺,葉落歸根。這裡不就是你想要的最後歸宿嗎?永遠與你的孩子們在一起。」「謝謝,我確實想死後就葬在這,永遠陪著我的孩子。」李若男平靜說道。
「李夫人,此時此刻,因你已下最後通牒,李王兩家成年男子正聚在一起商議是不是要先下手為強,今晚就幹掉你們。」山君笑道,「山君,他們商量出結果沒有?」李若男問道,「尚沒有,你在王族長面前沒有白哭一場,請吃這頓飯也甚是有用,現在他極力反對對你下手,主張放棄爭奪你的家產。咦,李家族長看樣子你還要請他吃頓飯,他支持王族長主張。喲喲,你的一個好大侄說他一人動手,殺了你們全家,犧牲自己幸福兩家人,不過人是他殺的,王家要多分點。」山君用揶揄的口氣給李若男做起了現場解說員。李若男聽他說得有趣笑了起來。
「李夫人,你的一個好弟弟強烈反對,他主張請山賊,不用李王兩家自己動手,這樣就不會連累李王兩家人。這時另一個好大哥說黑水河上游屬北境,平安鄉只有一條路與外界通行,還有官兵把守,山賊進都進不來。你的另一個好大侄,說他認識一位高手,陳家小娘子貌美如花,又帶了這麼多貴重的嫁妝,他知道肯定心動,如他動手,就與李王兩家無關。你的好大侄們全都說這個主意好,先前那個主張請山賊的好弟弟也贊同,說最好能馬上行動。乖乖,這兩家真是家風純樸。哎,不過你的好大哥們似乎都不贊成,雖然有兩個說得模糊,那兩個老頭一直沒有說話。世事從來如此,少壯派喜歡冒險,成功就博一個千秋萬代,卻很少考慮失敗後的萬劫不復,中老年則不同,銳氣盡失,顧慮太多,患得患失,終不能成事。看樣子李夫人今天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山君的解說有點虎頭蛇尾,李若男笑道:「山君,怎麼感覺您有點失望呢?」山君坦言道:「我確實很失望,真想他們今晚就決定直接殺了你們全家,這樣一了百了,少了許多麻煩。」
李若男明白山君的意思,要是他出手李王兩家不說是人,只怕連狗都逃不過一死,可這也不是李若男想看到的結局,說來還是孫縣長所說的方法更是穩妥,雖然麻煩些,卻不會死人。此時李若男有些後悔,可昨日越想越驚,要不是有山君在,昨晚怕是一個不眠之夜。此時天色不早,山君護送李若男下山,順便修整了一下剛開的山路,方便李若男以後好走。
過一日,兩位族長再次來訪,這次李若男態度比昨日更是親近,大哥大哥叫著,搞得兩位族長都不知道她叫的到底是誰,收回田地的事也明顯軟化,說自己可以去與陳府爭取延長一年,但此事自己並不能完全做主,不敢打包票。又閒扯一陣,兩位族長告辭,李若男留下李族長,先按孫縣長信中所說,說自己始終是李家女兒,關心了李家四代人,閒聊好一陣。才說自己也有難處,當年流落雲州城,為了生計去了陳府做嬤嬤,因為自己失去三個孩子,而陳小夫人小時候有三分像自己女兒,日久生情就把她當做自己女兒看待。因為自己孤身一生,也不想再嫁,又怕被李王兩家吃絕戶,大哥莫怪,當時確是如此想的。李族長只能尷尬賠笑,這就是事實。所以就向陳府說起了自家有5500畝山林土地的事,希望能認小陳夫人為女兒,讓她做自己繼承人且不用改姓,叫自己姆媽就行。這等好事陳府自然願意,陳小夫人母親也叫李若蘭,不過是蘭花的蘭,便與自己義結金蘭為姐妹,自己年紀大兩歲做了姐姐。為了掩人耳目,化名陳若梅對外說是陳老爺的堂姐。李若男雖沒說,李族長心裡明白她為什麼改名。從此,陳府待自己為親人,陳小夫人父母皆稱自己為姐姐,其他人都稱自己陳夫人,四人同桌吃飯。大哥應知陳府如此禮遇我一個山野村婦,必定是訂了契約的,李族長笑笑,意思這是當然。
李若男接著說,李夫人後來重病,去大仙宮參拜,得白鹿大仙親自接見,賜神藥靜心安神止痛丸,雖不能延壽,但生命最後三個月不受病痛之苦。大仙更是賜婚給陳大人云州城第一美女,李夫人為愛女與夫婿將來幸福考慮,親自登門求親。這事已傳為佳話,廣為流傳,我就不細講了,你們稍為打聽便知我說的有半句虛言沒有。只不過故事中沒提我才是李夫人真正託孤之人。李族長雖表面平靜,內心卻是翻江倒海,因李若蘭的故事他詳細知曉,看這個故事還說竟然與李若男這個便宜妹妹同名,剛才提到李夫人是她同名,只不過蘭花的蘭,自己就想到可能是同一個人,如今證實如何不驚。陳府可是敢與金丹真人抗衡的世家大族,昨日王家老大所說確實為真,這個便宜妹妹沒有說假話,還好昨天壓下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後生,不然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