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小十月的周歲宴便如期而至。
後海一家新開的韓氏小麵館裡面,真可謂賓朋滿座,勝友如雲吶。
這次人也沒有多請,就剛剛好湊了四桌宴席。
人藝的蘇民老師和濮存新也都來了,還有那幾位朱霖在人藝相識的同事。
張姨陪著張、潘先生,世襄老和夫人袁荃猷先生一道而來,這袁先生啊,也是個才女,剩了琴棋書畫,剝個蔥都不會的大家閨秀。
起初聽這事的時候駱濤也是很不相信,有一次去王先生家,駱濤也是賊大膽當面就向袁先生問了此事,袁先生人家很自如坦蕩的承認這是真事。
得到結果的駱濤也就明白,為什麼世襄老做飯會那麼好吃了,想留住一個人,你的先拴住她的胃才可以啊。
啟老因為工作的原因沒有能來,但是很有心的提前送了一副字過來。
剩下就是黃援朝兄弟,劉海兩兄弟還有武華夫婦、老張頭和他閨女外甥了。
接待眾人又引上了二樓落座,駱濤便下樓來到後廚對著一位四、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說道:「洪師傅準備的怎麼樣了?我可說,今兒可是來了一位老饕,您有什麼絕活也亮一下,為新開張的小店開個好頭。」
這人也不慫,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那聲音是一個亮、脆,不信,你聽:「駱先生您就擎好吧您,今兒要是弄砸了,我這以後也就沒臉在這勤行里混飯吃了。」
這洪師傅啊!就是韓春慶說的那位魯菜師傅,全名叫洪山,原是東山人,解放前來的京城,曾在「八大樓」之首的東興樓學藝。
聽說洪流時期給分配一個地方,做饅頭烙大餅,幹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和韓春慶就在那時候認識的,一個做饅頭一個下麵條,那是有太多的話說了,一來二去就成了好朋友。
洪流結束沒兩年那個地方也就用不到了他,回到原單位之後,幹了一段時間發現自己一身廚藝卻沒地施展,因為後廚一點都不缺人才,就缺切菜洗碗工。
幹了一陳想想就鬱悶,好不容易回來,再看看現在做的事還不如烙大餅吶,知道韓春慶自己開了個小麵館,便也辭了職準備自己單幹。
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很骨感。
店是沒有開成,就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加上時時就來上幾位「紅袖章」,雖然沒什麼大事,食客見多了也不敢來吃飯啊。
就這般他才經韓春慶推薦來了這當主廚,說實話,昨兒駱濤想想還是不放心,便讓他炒了幾個菜品嘗了一下,別說不愧是曾經在東興樓的學過藝,一點沒露怯,道道色香味俱全。
「好,您的能耐我是知道得,幾位師傅今兒就辛苦一點,我就先在這兒先謝謝各位嘞。」駱濤抱拳向他們問侯了幾句。
「駱先生您放心」
這人剛說完,另一個就接著說:「我們就是吃這碗飯的人,怎麼敢說辛苦。」
「好,好,我就請各位的好了。」
說完話駱濤便出了後廚去了樓上招待客人。
剛上了樓就見眾賓客都圍在一起,逗著坐在桌子的小十月,這抓周的儀式也沒等駱濤來就開始。
就聽著聲:「嗬,小傢伙真靈性,上來就抓了筆桿子。」
「咳,還是個小財主哪,左手把那幾枚銅錢也抓手裡了。」
「看他還要往懷裡揣書哪,小傢伙這是打算把桌子上的東西全給收了啊。」
像說孩子聰明,靈性,早慧,可愛漂亮的話充斥了二樓,看樣子小傢伙今兒是顯擺了一下。
就這樣笑著,逗著,誇獎著,時間就流逝了半個鐘,才結束這個儀式。
眾賓客各自有回到雅間的,有就位而坐的,二樓有三個雅間,共擺了四桌。
……
「蘇先生,今兒一定讓要和我爸多喝幾杯才是。」
「這不用您交代了,你這個老泰山今兒是跑不掉。」蘇先生說著話又指了指朱父道。
「你小子快出去忙吧!這裡有我哪。」朱父懷疑這個女婿,今兒是有點壞了啊,快開始坑自己了,便催促他出去。
「呵呵,今兒您老多喝幾杯,媽,還有幾位叔叔阿姨你們幾位聊著,菜一會就上。」
駱濤微笑撿著好話的和這一屋子高知識分子打交道,桌上來的這幾位都是岳父岳母的好友。
「小駱,你這嘴啊是天天抹了蜜不成。」
「那敢天天抹,我也怕這個天被蜜蜂蜇啊。」
「哈哈」
駱濤離了這個雅間,便去了另一個雅間。
「幾位先生怎麼樣啊?茶水點心還合口吧?」駱濤見到張先生就忙著問。
「不錯,今兒算是吃了一回大戶。」世襄老才吃了一口點心剛咽下去,抹了一下嘴便打趣道。
「那您老今兒可要敝開了吃,正宗的魯菜。」
「是嗎?師傅哪請的?」世襄老聽到今兒有好吃食,那精神一下子就不一樣,說容光煥發都是往小了吹了。
「這師傅正兒八經東興樓的學過廚,過一會您老嘗嘗就知道了,要是不地道,桌子隨您掀。」駱濤也開個玩笑道。
「您小子,說得可要算話!」
「不算數,我就是孫子。不過要是您老滿意又怎麼講?」駱濤神秘一笑,已經給老先生下了個死套。
「張先生,您這徒弟現在是學的一肚子壞水啊。」
「呵呵,這事我可教不了他。您還沒回人家好吃之後該怎麼辦呢?」張先生笑著說了一句,怹心裡是明白了,駱濤這是要求字,便輕輕地推了一把。
「今兒,我是入了你們師徒的坑了,小子您想要什麼吧!」世襄老雖是笑著說,但眼神也有警告之意,生怕駱濤嫌他的好東西。
「就求您老給寫一幅字就成。」
「您小子好算盤,我們幾個老傢伙都快成了您的專用題匾的人了。」
「誰叫幾位先生名氣大,店小只能借借你們的光來添彩了。」
「要是菜好,這題字的事我也就攬下了,要是不行咱爺倆免談。」
駱濤一聽心沒有一點失落,王先生可沒見他給什麼地方題過字啊,想想那昨菜的味道,今兒這字是跑不掉了。
「您老就擎好吧!幾位先生你們稍等一會,菜馬上就好,我先出去忙,你們聊著。」駱濤見事成,便退了出來。
「幾位好久不見啊!今兒一定吃好喝好。」
「駱哥,您放心我們又不是外人,是不是啊!」
這個鄭天唯就是能活躍氣氛,幾個年輕人做在一起也有話題,也不拘著,挺好。
「存新你可是老大哥,這桌我可交給您了。」
「濤子,你去忙您你得吧,沒問題,都是自己人。」這老大哥就是有樣,說話都是這麼底氣十足啊。
「呵呵,那行,你們等一會菜就上來了。」
忙完這邊駱濤便去了最後一個雅間,父母陪著老張頭他們在一起。
看駱濤進來,蘇桂蘭便說:「濤兒,都安排好了嗎?菜什麼時候上啊?」
「哦,妥妥的,菜馬上就上,沒什麼事?我這就下去再催一下。」
「嗯,那你快去吧。」
駱濤下了樓,就見侯明這幾位大爺坐在桌邊閒聊。
「哥幾個,菜好了嗎?」
「洪師傅說了,正午一到就依次上菜,誤不了事,這菜啊人家是有說頭的,急不得。」黃興國開口解釋道。
駱濤聞言看了一下手錶,離正午還有十幾分鐘吶,等著吧!
……
「今兒這菜不錯,老朱這女婿會挑地啊!」
「張先生,怎麼樣?」
「不錯,還真是東興樓的菜,連菜品順序都講究,今兒這字啊,您是非題不可了。」
「哈哈,美味不可多得。」
待到宴後,送眾客離去,他們是讚不絕口啊!
一家幾口都很高興,兒子的周歲宴辦的非常美滿,也給沒開張的飯店打響了第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