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恆的計劃再簡單不過,而且十足有效。
他要做的,就是以身為餌,勾引那暗中之人現身,再由寒螭出手發難。
他進了白龍潭,那些在暗中圖謀不軌的人,就不可能會放過了他,即使退一萬步,對方放任許恆離開,他便索性藉機脫身,回到天池山中請來援手,這更是上上乘的解法。
所以許恆離開白龍潭,立即駕起焰光疾飛,而且始終沒有放鬆警惕,果然不過片刻,就忽然感到前方有人沖了過來。
那人的速度……不快,要麼法力不強,要麼可能都沒學過正經的遁術,也有可能二者兼有。
許恆只要願意,不難拐了過去,將對方甩得望塵莫及,但他念頭一轉,卻是沒有選擇避開。
許恆恐怕不僅前方有人攔截,其他方位還有人正圍了過來,與其被他耽誤這麼片刻,反而可能落入險境,不如直迎而上,看看這些暗中之人,究竟能有什麼手段?
許恆神念之中,感受著兩人急劇縮短的距離,雙眼微微一眯,忽然透過風雪,看到一道人影。
果然來者不善!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那人已經揚袖而起,一叢密密麻麻的飛針,便如雨似灑了過來。
但是許恆嘴角,卻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此人強嗎,與許恆交手甚至斬殺的兩個玄光修士相比,十分之強,他鼓動法力,運轉飛針之時,玄光已經透頂而出,照徹七八丈的風雪。
此人弱嗎?與玄門大派的弟子相比,與築成了上乘道基的許恆相比……太弱了!
「喝!」許恆張口一喝,一股熾烈的風兀然而生,將風雪化作騰騰熱氣,只是一衝,便將飛針帶著倒卷而回。
那人面色一變,連忙躲避,果然不出許恆所料,此人的飛遁之法,比起單純運轉法力飛騰,也未必高明許多,更別說是高深的遁術了。
他急急忙忙躲避飛針,已經盡了全力,可惜許恆動作沒有停頓分毫,指尖已經掐起了一個法決。
伴隨純陽法力運轉,一抹火光閃起,化作一道烈焰凝成的弧刃,瞬間划過半空之中,劈在了他的身上。
曾經,季聽笙的手中,便有這麼一門法器,能夠凝聚火焰為刃。
如今,許恆也在喬澄身上,學成了這一門法術,雖然他的本質並非兵刃,而是千變萬化,不過許恆施展之時,還是下意識凝成了焰兵。
那人甚至沒有發出痛嚎,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半面焦赤,被劈飛出去十幾丈遠,便直愣愣墜落往了山中。
「……」
風雪中掩蓋了一些聲音,但許恆聽清了,是他的身後,有人正在呼喊一個名字,並朝此處疾追到了近處。
他的猜測不錯,即使斬殺此人,甚至沒有耗費他片刻功夫,但也已經有人趁機追了上來。
不過若讓這兩人前後夾擊,或許還能造成一些麻煩,如今麼……卻沒什麼威脅可言了。
「著。」許恆輕輕吸了口氣,猛地回過身去一吐。
烈風再次席捲而出,不過這次他運起的法力,卻增加了數倍,不僅將數十丈風雪吹化,更有火浪隱隱洶湧起來。
這還沒完,許恆又在腰間一拍,轉金風狂卷而出,金風烈火合在一處,頓時顯露出成倍的凌厲,一併肆虐著朝後方推去,只須臾間,便將那人捲入了其中。
許恆眉頭一揚,倒沒想到金風烈火合併起來,竟有如此出人預料的威勢。
不過現在不是得意之時,不必多費手腳再好不過。
許恆甚至沒去確認,對方是被金風烈火卷中,正在艱難抵擋,還是索性已被吹成灰灰,就將身一折,再次駕起焰光朝著山外疾遁而去。
他並不知曉追圍他的究竟有多少人,只是始終保持警惕,未久終於快要出山,心中卻是反而一沉。
許恆望見峰頭之上,有黑袍修士依靠陣旗而坐,冥冥之中有氣機勾連,共同築成了不可見的屏障。
許恆沒想到散修還會陣法,不過再一轉念,卻又覺得合乎情理。
莫看這些人法術蹩腳,但是他們敢來圖謀寒螭,背後一定有著厲害人物,能夠布陣封山倒也正常。
許恆頓覺棘手起來,無論襲擊陣位,摧毀陣旗,還是直接嘗試闖出山去,似乎都不大現實。
他心思急轉,還沒下定主意,卻沒想到眉心忽然一跳,有什麼東西闖入了神念感知之中。
是火——
念頭一閃而過,許恆猛地抬目一看,只見一片洶湧的火焰從天而降,瞬間將其淹沒其中。
「哈哈哈哈哈!」風雪中傳出狂笑,疤臉男子足踏赤焰現出身形,面上露出猙獰之色,「該死的雜種,老子遲早要將你也生生燒成灰灰!」
他的言語,沖得似乎並非許恆,但是惡意卻洶湧加施下來。
疤臉伸手一握,火焰輕顫,似要凝聚起來,卻忽然間!
空氣震顫,一聲錚鳴響起,一道神華內斂的劍光破開火焰,洞穿風雪,瞬息殺到了他的面前。
疤臉戛然變色,好在危及之中,身上忽有微光亮起,雖然轉眼就已破碎,但也為其爭取到了寶貴的一線生機。
他猛地將頭一偏,同時肉眼可見的法力洶湧而出,化作赤黑兩色交加的玄光,擋在了身軀與劍光之間。
嘶啦——
劍光掠過,似乎響起了並不存在的撕裂之聲,赤黑色的玄光也隨之分開。
一道寸深的劍痕,留在了疤臉的脖頸之上,可惜也僅止步於此。
對於凡人而言,這一劍自然足矣致命,但對一個法力有成的修士而言,也只不過一道傷痕而已。
疤臉躲過劍光,重新護住己身,目光森森望去,只見一道人影出現在了洶湧的火焰之中,果然緩緩出現了一道人影。
此人,所過之處,火焰便似畏懼他般,自然分化開來,身上雖然也有火焰纏身,但是細看卻沒分毫灼在其身之上——
甚至就連道髻,鬚髮,乃至衣袍都毫髮無損!仿佛閒庭信步一般,便從火中脫身而出。
「怎麼可能?」疤臉心中生出一絲震動,他的火法施展出來,就是金精鐵母,也已融成水了,區區玄光修士,更該燒成一縷青煙才對,此人……
此人是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