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螭乃是龍屬,天生便有神通,動輒之間,都會攪動靈機,甚至引起天象變化。
靖水龍王要不是被喬澄收服後,得到了上乘道法的薰陶,以它妖氣之強,一飛入空中就會召來風雷隨行,大雨滂沱,去往何處都在所有人的眼中。
若非如此,它又何必聚水起潮,興風作浪,想要藉助走蛟之勢強行沖入東海。
寒螭也是一般,它早發覺暗中已經有人盯上了它,只是不敢貿然遁走,如今藉助風雪之勢,倒是可能掩蓋聲息,可惜人已到了山中,一切為時已晚。
「此間早已深處危機之中,本來若你不闖進來,還有可能順利離開。」
霧影遊動,聲音漸近,這頭寒螭終於真正出現在了許恆眼中,通體潔白,頂上無角,鱗片好似玉羽一般,相比靖水龍王的猙獰,這頭寒螭竟是十分之美。
「你是天池山的弟子,可能夠傳訊同門求援?」寒螭問道:「或者,有無護身手段?」
傳訊之法自然不缺,但並不是什麼隱秘手段,即使發出也是白費功夫。
至於護身手段,若他將要外出遊歷,喬師或許會有賜下,現如今卻是沒有的。
許恆緩緩搖了搖頭,寒螭見他模樣,倒也沒有失望,只是道:「罷了,那你就在白龍潭中呆著吧,若有機會你再脫身就是。」
許恆心中一動,沉吟片刻,問道:「我觀前輩怡然不懼,不知對那些人有多少了解?」
「我只知道他們人數不少,其餘一概不知。」寒螭傲然道:「我據天時地利,碰上煉罡修士也不懼一斗,就算那些人殺了過來,又能奈我如何?」
「哦?」許恆目光一閃。
天時地利,確實殊為重要,尤其對於寒螭這等天生神通而言。
既然寒螭說她藉此能與煉罡修士一戰,許恆心中不由冒出一個想法,並且越想越覺有理:「何不主動出擊,放手一搏?」
他料想那些人的修為也不可能更高,否則又何必圖謀,早已殺了過來,將這寒螭擒走。
聽了許恆之言,寒螭卻拒絕道:「離開白龍潭,等若捨棄地利,這是此消彼長,不智魯莽之舉。」
「前輩此言差矣。」許恆搖了搖頭,這並不是魯莽,而是果斷堅決,因為這個想法看似兇險,其實正是眼下的最佳選擇。
他沉聲道:「此時我們據守白龍潭,確有天時地利不錯,但是對方也不會貿然來攻。」
「若是對方暫避鋒芒,等待風雪過後再來襲擊,那時再想放手一搏,可就為時已晚了。」
寒螭有些不悅,不過聽到此處,卻是應聲一怔。
她並不懂陣法,白龍潭的所謂地利,只是自己積蓄的寒氣,相比起來,肯定不如這場風雪助益之大。
許恆見狀,知道她已動搖,忙道:「現在主動出擊,對方也絕不會料到,反應不及之下,成功的可能性定不會低。」
寒螭猶豫道:「可是我在明,敵在暗,如何主動出擊?」
許恆微微一笑,說道:「此事易耳。」
……
雪勢愈來愈大,漸漸的,最後一縷餘光也被雲層吞沒。
飛雪仿佛沙塵一般,密集而狂暴,被呼嘯的狂風捲來,幾乎叫人睜不開眼,但在峰頂之上,卻有人屹然而立,目光遙遙注視著山間不散的霧。
有聲音從身後傳來,說道:「我的手下,已經布成封山大陣,如今縱使那頭寒螭醒悟也已晚了。」
他目光沒有移動分毫,只是淡淡說道:「等我得到寒螭內丹,晉為門中真傳,少不了你的好處。」
「呵呵呵……」身後之人走上了前,露出一張疤臉,此時若是有人在側,定會發覺除了年紀差別,以及那道傷疤,兩人樣貌竟是相似非常。
疤臉面上堆出猙獰地笑:「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
前人不言,卻忽然戴上兜帽,將渾身都隱藏到了黑袍之中,這才道:「等待風雪吧——」
話至此處,兜帽人藏在陰影中的雙瞳忽然一縮,口舌自然停下。
只見山間的霧,忽然破開一個口子,一道飛焰從中衝出,無視風雪朝著山外疾遁而去。
「此人哪裡來的?」兜帽人森森問道。
疤臉正要應話,兜帽人卻已懶得聽了,隨意揮了揮手,「區區玄光修士,快些著人將他殺了,切不可以走漏風聲!」
疤臉道:「有封山大陣,不需理會吧,我也沒有幾個手下了,還要盯著白龍潭……」
「你知道他沒有玄妙法術無視禁制?伱知道他沒有獨特手段破開陣法?你將修士也當成空有力量的妖類了?」
兜帽人斥道:「不得正法的野修,就連眼界也更狹窄,還不快去做!」
疤臉面色一陣變幻,不過終究沒有頂嘴,掐訣傳出了幾道訊息,頓了一頓,也許是還覺得不夠,也許是受不了低沉的氣氛,竟是不發一言騰空飛起,也朝著那焰光離去的方向追去了。
直至這時,兜帽人才冷冷哼了一聲。
風聲中,他的鄙夷似乎聽不清了,但卻絲毫不加掩蓋。
疤臉何嘗感受不到?飛入空中的一刻,他的怒氣已再按捺不住,面上露出咬牙切齒之色,低低喝道:「衛遠!」
若不是為了借他大派弟子的身份得到好處,他才不會理會什麼狗屁血緣,還為了他狩獵寒螭費心費力……
疤臉胸中生出暴虐,手中掐訣,喝道:「逮住那玄光修士了未?不要把他殺了,留給老子泄憤!」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訊息傳出之後,卻是遲遲沒有回應傳來。
「什麼?」疤臉又接連傳出訊息不得回應,面色終於微微一變。
他的手下,大部分都遣去布封山大陣了,留下的三個幫手修為都不算淺,若非無『煞』可煉,沒了前進之路,也不會願意被他差遣。
可除了一人還在監視白龍潭,另外兩人都被他派去追那焰光了,難道不僅沒能奈何得了對方,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糟了毒手?
疤臉心中第一時間冒出的,不是手下遇難的憤怒,而是不能壞了衛遠,壞了自己的大事!
「該死……!」疤臉將牙一咬,飛遁之速猛然提起,仿佛離弦之矢,刺開風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