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這一刻,他的眼眸里才稍微柔和一些。
照片是上次他到江川市的時候拍的。
午睡醒來後的林央,坐在飄窗上發呆。
薛煬看了一會兒,才一張照片一張照片的滑下去。
他的整個相冊,裡面全是林央一個人。
此時的他,很想打個電話給她,聽聽她的聲音。
但是,他知道不可以。
所以,唯有忍著。
陳之梅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著薛煬所說的那些話。
她很矛盾。
突然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薛煬的意思她聽得懂,如果選擇肚子裡的這個,那麼就跟他斷絕母子關係。
陳之梅緩緩閉上雙眼,內心糾結疼痛得無以復加。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跟薛煬鬧到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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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安在尋找林央無果後,抽出時間,出了一趟國。
程念初自從生了孩子,抑鬱的情況嚴重很多。
每一天,她都會給謝承打來許多個電話,無非就是想要見周時安。
這天,她剛發完脾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時候,就聽到敲門聲。
她沒理會。
閉著眼睛,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周時安對她的絕情,還有她對林央的痛恨。
突然,敲門聲停了下來。
隨之而來的是傭人急切的聲音,「程小姐,周總來了,就在樓下...」
聽到這話,程念初猛地睜開雙眼。
朦朧的眸子呆滯了一瞬。
然後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
她掀開被子,動作迅速下了床,連鞋子都沒穿就朝門外跑。
此時,她的頭髮亂糟糟的,一張沒任何妝容的臉上有些蒼白與浮腫。
打開門。
她看都沒看傭人一眼就推開她,然後飛奔一般地跑下樓。
周時安坐在客廳的沙發。
地毯上還有沒收拾好的玻璃碎片。
有個女傭正在打掃。
程念初腳下的步伐,在看到男人那張臉的時候,驟然停頓。
她站在樓梯口,目光直直落在周時安的身上。
眼神中滿是哀怨的神色。
周時安在她站了片刻後才把視線從手機上移到她的身上。
他淡漠著一張臉。
看了程念初一眼後,沒什麼情緒說了一句,「過來吧。」
聽到他的聲音,程念初的眼眶突然紅了起來。
她咬著唇,忍著要哭的心緒,邁開步伐,朝男人那邊走去。
快走到沙發那邊的時候,傭人突然道,「程小姐,你等一下,我先給你拿一雙鞋。」
程念初不僅沒有聽傭人的話,還直接踩在玻璃碎片上。
那玻璃直接插入她腳底的肉里。
疼得她的冷汗在瞬間冒了出來。
不過,她臉上的神色並沒有任何變化,反而像個沒事的人一樣。
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
走到沙發旁,在周時安的對面落座。
坐下後,她的腳伸直,腳底對著周時安,肉里滲出來的血,周時安看得清清楚楚。
可就算這樣,他都坐著沒動。
看著這樣的他,程念初的心比玻璃陷入肉里還要疼痛。
她低下頭,自我嘲諷般冷笑一聲,而後道,「你真是殘忍啊,周時安。」
周時安抿著的唇,在聽到這話後,才翕動。
他說,「何必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念初,沒必要這麼做,真的。」
他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一點感情色彩。
程念初掀起眼眸。
猩紅的眸子裡滿是淚水。
再次說話的時候,她的語氣猶如在怒吼一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利用我,為什麼對我的態度會轉變得這麼快。」
明明她剛回來的時候,他不是這樣子的。
他對她的一切,都很上心。
對她家裡的事情,也費盡心思幫忙。
她可以像以前那樣對他為所欲為,可以在他面前趾高氣昂。
從那件事後,他就變了。
可她明明為了他才被欺辱的阿。
至少呈現在周時安面前的真相是這樣的。
周時安還是跟大部分男人一樣,對一個失去貞潔的女人失去了愛意。
程念初陷入到自己的想像中無法自拔。
倏地,周時安的聲音再度傳來,「念初,變的那個人是你,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一直在等你坦白,給你機會,但是,你卻把我當成傻子那樣玩耍,有意義麼?你是不是覺得就你最聰明,最可憐。」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很冰冷。
程念初依舊是那副憤恨的模樣。
她冷笑道,「你說的話,我全部都聽不懂,周時安,為了甩掉我,你真是用心良苦阿。」
最後幾個字兒,她故意加重語氣。
結果,她話音剛落,周時安就站了起來。
他低下頭,居高臨下看著程念初,一字一句道,「你還不願說實話,那就沒有談的必要。」
說完,他邁開步伐,直接離開。
程念初見狀,心慌了。
她趕緊起身追過去,哪怕腳底傳來鑽心的痛她都完全不在乎。
只是,她剛跑出去兩步就跌倒了。
「嘭--」地一聲,還有她突然而來的痛哭聲。
周時安還是心軟了。
他停下腳步,轉身,然後走了過去,蹲下身,把狼狽痛哭的女人扶了起來。
又吩咐傭人拿來醫藥箱。
看著她腳底的血,實在觸目驚心。
周時安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出去,把家庭醫生叫過來。
被帶回沙發的程念出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心中湧起一股愉悅的感覺。
醫生很快就過來了。
處理傷口的過程,很疼,但是她愣是哼都沒哼一聲。
等到包紮好了。
醫生離開後,她才抬起頭來,看向坐在原來位置上的周時安。
兩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程念初抿了抿唇,說,「你還是關心我的。」
周時安輕緩一笑,道,「你自我感覺太良好了。」
程念初不以為然,「是麼?可是我所認識的周時安可不是什麼有同情心的人,如果換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在你面前這樣子,你只會無視。」
如此的對話,兩人似乎又回到重逢時的狀態。
至少,程念初是這麼認為的。
周時安還是那副運籌帷幄又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挑眉道,「你真了解我。」
說完這話,不等程念初回答,他就繼續說下去,「我會把你交給港城警方,許美玉的死,法律怎麼判,你就怎麼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