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浮雕的立柱、花團錦簇的座椅。
就連寫字的筆也是徽州頂級狼毫和涼州建木製作而成,據說每年只得五十隻這樣的毛筆。被各國國主包圓。
陳錦繡從未聽說民間有人使用這種筆,即便是文壇八大家也沒人擁有這種筆。
桌上的宣紙更不得了,產自東方大國華國的一種叫微竹的墨香宣紙。產量極低,是貢獻給仙域的貢品之一。
陳錦繡只是大略掃一眼,便被雲溪若手裡幾樣東西弄得心臟狂跳。
同時,亦生出難以自持的貪婪。
她認為,若不是十一年前她用手段揭穿雲羅天,這些寶貝肯定是她的,全然忘了自己是什麼貨色什麼檔次,憑她的手段連雲氏商鋪都要坐吃山空,哪來的萬金商會,又哪來的這些帝王般的享受。
「坐。」雲溪若只是略微抬眸,語氣淡淡地說了一個字。她實在太忙,天沒亮就開始制定計劃。
不光要徹底將雲羅天掃地出門,還打算鞏固一下化仙城勢力局面。寧茹那個事業狂女子,拉著她說了一宿的話,天剛亮,親自去和家族通氣。
而她還得面見許多人,陳錦繡就是其中之一。
枸杞在書案旁給相公磨墨,左手挽著衣袖,把一撮香料散進硯台,倒一些清水,按順時針方向研磨,很快,整個房間都縈繞著淡淡的清香。
陳錦繡記得這個男子,他是雲溪若的侍衛之一,多年不見,生得愈發好看,比女子還要美艷,就算做著女人做的事,那眸子裡透出來的光始終冰冷,帶著殺意。
她的字終於寫完了,枸杞很自然地接過宣紙,吹乾上面的墨跡,緩緩起身,走出房間。
「雲陳氏,還記得我嗎?」雲溪若端於坐上,她並非刻意擺出這樣的姿態,更像是骨子裡刻進去的行為模式。
只是簡單的問候,卻使得陳錦繡的額頭爬滿汗珠。
「記...記得,你是溪...溪若。」
「好久不見啊,姨娘。」
一聲姨娘,讓陳錦繡的臉都紅到脖子處。「我...奴家已經被雲家趕去了鄉下莊子裡自生自滅,不是貴人的姨娘了。」
雲溪若淡淡一笑:「沒有給你休書,你還是我雲家姨娘。」
陳錦繡被這句話提起一絲希望,抬頭怔怔地望著她。
「姨娘可想重回雲家?重新過回錦衣玉食,下人圍在身側,雙手不用沾染陽春水的日子?」雲溪若的目光落在婦人青一塊紫一塊的凍瘡手,還有她腳上已經開裂蹦出線頭的鞋子上。
陳錦繡有片刻遲疑,天上不會掉餡餅,這樣的好事不會輪到她,更不可能從雲溪若手裡拿過來。「你要奴家做什麼?」
對方可是能攪動一城風雨的商業奇才,哪裡看得上她這種落入塵埃,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何況,她們還有仇。
「雲羅天寵妾滅妻,想休妻再娶,抬青樓名伎長嫣為平妻,姨娘就沒什麼想法?」
陳錦繡訕笑:「奴家不過是一個被趕去鄉下莊子種菜的妾,連平妻都算不上,哪裡管得了老爺的事。貴人想在奴家身上做文章,怕是找錯了人。」
雲溪若再道:「姨娘好歹也是雲家曾經的紅人,把雲家店鋪打理得井井有條,唉,若非一時被表象蒙蔽雙眼,犯了糊塗,我們不至於鬧成當時那樣。已經過去近十二年,溪若早就忘了當年事。
若姨娘對爹還念著些情義,溪若可助姨娘重回雲家。」
陳錦繡沒有立刻答應,可膝蓋上的手卻握得很緊。
雲溪若再加砝碼:「這是我娘兩天前給我的家書,姨娘請過目。」
那裡面寫了很多思念女兒的話,以及對雲羅天的失望。信中最後道,必在三日後趕回化仙城,與雲羅天和離。陳錦繡逐字逐句閱讀,二來也想判斷這封信是不是偽造蕭月容筆記。
「做女兒的,沒有資格插手父母的婚事,我娘的意思姨娘也看見了,休妻肯定不行,但我娘願意和離。若姨娘肯幫個小忙,今後,雲羅天身邊的平妻之位,便是姨娘的。」
「果真?」陳錦繡呼吸都重了。
「我雲溪若從不打無把握的仗。」說這句話的雲溪若是那樣自信,那樣傲然。
雲溪若沒和她說怎麼讓她成為雲羅天的平妻,但她記得雲溪若當年僅憑六歲的才智,攪得雲氏所有商鋪損失慘重。
昨日起,城中大部分商鋪都因為她的回來而閉店不敢經營。
可知影響力多深遠恐怖。如今,她已經十七歲,思維、計謀只會更加縝密。
「姨娘,你可願意跟我合作?」
「好,我願意。」陳錦繡吞了吞喉嚨,感到口乾舌燥。「阿若,你要姨娘做什麼?」
「第一件事,我爹想娶青樓名伎長嫣,先讓他對她失望。這第二嘛,自然是讓姨娘重回雲羅天心中。等姨娘重新被接回雲家,自然好勸我爹,讓他與我娘和離。」
陳錦繡激動地起身,帶著哭腔:「溪若,以前的事是姨娘不對,姨娘給你賠禮道歉。」說完作勢要跪。
雲溪若哪肯領她這個情,伸手將她扶起來,像是真的冰釋前嫌一樣笑得很天真。
「姨娘住在莊子上不便於我們行動,我讓人跟你去莊子上,幫你拿隨身物品。這是五十兩銀子,姨娘先把自己拾掇拾掇。下一步計劃如何,就按溪若說的做。」
「好好好。」
......
送走雲陳氏,鍾游健碩的身姿靈活鑽進房中。
抓起桌面的點心就往最里塞。雲溪若順手給他丟了個護佑。幫他清理身上陳年舊傷。
「我的傷都是小事,阿若,你有了身孕,別太操勞。」
雲溪若給他剝橘子:「我省得。」
枸杞進屋,手裡端著很多吃食。嗔怪:「阿遊說得對,你要好好愛惜身體。我吩咐廚房做的幾道小菜,還沒到晚膳時間,我們先墊吧墊吧。」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下午茶。
三人一同用餐,枸杞吃得很少,雲溪若胃口還不錯,鍾游等他們吃好,才把盤子一掃而空。
鍾游不解地問:「阿若,你真想幫雲陳氏重回雲家?當年她和雲湖蓉可害慘了你們。」若非雲溪若技高一籌,如今去莊子受苦的是她們母女。
「只是一場交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