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一錠銀子就能開門,今晚不知怎的,院子裡沒有任何動靜。
「阿嫣,快開門啊,是我,你的羅天。」
這時候,剛才扔進去的荷包被扔了出來。
「家主,想來是長姑娘嫌少哩。」小廝撿起地上荷包,捏了一下,便知道荷包原封不動給扔了出來。
「再放一錠。」
荷包又拋進院中。
很快,再被扔出。
羅雲天有些急切,門拍得哐哐響:「阿嫣啊,快給為夫開門吧,晚膳還沒吃。想喝你親手燉的雞湯。」
只聽得院門內響起一道極為柔弱的嗓音:「雲家主還是去尋別人吧,阿嫣不敢見您。」
「又怎麼了?昨天還好好的。」
裡頭的長嫣傳來哭泣聲:「聽說您女兒回來了,城裡店鋪都關門。長嫣哪敢招惹她,雲家主還是去尋別的女子共度餘生吧。」
語氣可憐,想來門後的人傷心極了,被關在門外的雲羅天頓時沒了怒火,好聲安慰。
「那些掌柜是怕她用城主副令搞低價進貨高價轉手的買賣,不是怕她,你別哭,那丫頭是我女兒,我是她父親,女兒怎敢違逆父親。」
「再說,女兒怎麼管得了父親再娶。」
可長嫣還是哭泣:「奴家還聽說,主母明日就到化仙城,奴家身份低微,怕城裡人說閒話。雲家主誠心要迎娶長嫣做平妻,先解決好家中之事,再說不遲。」
話說到這份兒上,雲羅天再蠢再笨,也聽明白了。
長嫣分明是說,你不解決好家裡那對母女,就別想娶我進門。
一想到為了給長嫣贖身,花了五百錠金子,雲羅天就覺得心裡堵得慌。錢花了,人都沒給碰幾次,身下的饞癮蠢蠢欲動,不上榻大戰三百回合,解不了浴火。
又怕用強惹美人兒難過,忍了又忍。
指天發誓:「阿嫣你放心,為夫一定在三天之內解決掉她們母子,迎娶你過門。」
小廝第三次扔荷包進院,這一回沒再扔出來。
......
第二日天還沒亮。
化仙城西陳家莊的雲陳氏收到一封拜帖。
「雲溪若回來了,想要見我們母女?」雲陳氏一身樸素打扮,因常年勞作,臉上和手部刻下許多歲月痕跡。
她女兒雲湖蓉也好不到哪去,十一年前,她們母女污衊蕭月容偷漢子,雲溪若非雲羅天親身之後,雲羅天下牢,她們則被雲氏家族其他族人排擠。
沒了雲羅天庇護,這對母女走投無路,只要回到雲陳氏老家陳家莊種地為生。
每日面朝黃土背朝天,掙些微薄收入勉強度日。
雲羅天出獄後,雲陳氏以為苦日子到頭,帶著女兒去雲府找老爺,結果被家丁打了出來。又回到陳家莊繼續種田。
若說她們心中沒有恨是不可能的。
尤以雲湖蓉最厲害,她明明就是雲家掌上明珠,卻只能穿打了補丁的粗布,整日在田間勞作,婚事也取消,以前圍著她轉的那些世家公子和小姐,一個個連冷眼都不給她。
「娘,我們母女有今天,都是拜她所賜,您真打算去見她?」
拜帖被陳錦繡揉成一團,指尖發白,恨意凌然道:「去,娘想看看,十一年不見,她混成這麼模樣。又有什麼辦法讓我們母女娘報仇。」
拜帖上,雲溪若告訴她們,若想報當年被雲家拋棄之仇,午時一刻就去玄虞樓見她。
......
她沒錢坐馬車,收到拜帖後,陳錦繡從家中翻出最好的一身衣衫,稍作打扮。準備走去玄虞樓。
「湖蓉,娘去見她,你把這塊田裡澆澆水。」
雲陳氏一走,雲湖蓉一個人要澆兩大塊田,臉色很難看:「娘,你走了,我一個人要干到什麼時候?」
雲錦繡嘆息一聲,這兩塊地已經幹了好幾天,再不澆水,種的糧食苗會幹枯,到了冬天,她們母女就沒有過冬的食物:「湖蓉乖,明天之前,一定要把剩下的田都澆一遍水。」
「好吧。」雲湖蓉心裡很不爽快,但還是答應了母親。
......
雲錦繡一走,她就躲到樹蔭下乘涼,還把一天的清水都喝乾了。越想越氣,憑什麼她們母女要受這種罪,那雲家的一切明明就是她們的。
還有萬金商會,原本是母親在搭理,雲溪若只是釣了條千年龍鯉就得到城主青睞,從此一飛沖天。
「是不是釣到千年龍鯉就能重新回到雲家,拿回屬於我的一切?」雲湖蓉被這個想法左右了思維,無法逃脫,連澆水的任務都忘了。
提起裙擺就往家跑。
在木箱底翻出魚竿和釣具。咬牙道:「雖然我的修為剛到元嬰一重,可當年那個臭丫頭才練氣五重就釣起千年龍鯉,我一定可以的。」
準備妥當,以陪睡一晚的代價,讓村裡的牛二駕驢車,送她去化仙池垂釣。
......
午時一刻,走了一個時辰的陳錦繡終於看到玄虞樓的輪廓。
玄虞樓姓寧,東家是寧茹。
還沒靠近玄虞樓,就看見街上停了好幾輛裝飾奢華的馬車。馬鞍上更是印著寧、辛、鍾等字眼。
陳錦繡在莊子上種田,卻還是從村婦口中,以及每七天來城裡賣菜的機會,打聽到不少關於化仙城三巨頭的事情。
這寧家寧茹十年前橫空出世,不光年紀輕輕掌管偌大寧家,還將鍾家等一些世家的經營店鋪囊括進寧氏商業版圖裡。影響力比城主辛氏一脈還要深厚。
陳錦繡以為寧茹又在玄虞樓開什麼股東大會,她並不清楚,今天這陣仗全是為了雲溪若而來。
「午時一刻。」突如其來的高喝打算陳錦繡的思緒。寧家一位很有威望的掌柜走到她面前,恭敬道:「陳氏,這邊請。」
「哦哦,好。」
陳錦繡一腦門的汗,心臟砰砰直跳,表情微呆。自從被整個雲家嫌棄排擠趕到陳家莊自生自滅,她哪裡受過這種待遇。何況,這位還是辛城主見了都要禮讓三分的寧掌柜,寧行。
今天,他對她的客氣肯定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是玄虞樓最豪華包間裡的那一位。
進去之前,陳錦繡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把衣裙的褶皺整理了三遍。才抬起頭,大步邁入軒轅廳。
她自以為自己身上的衣衫就算是三年前早不時興的款式,好在料子不錯,又保存得當,不會丟人,卻在見到雲溪若那一刻,被深深的自卑襲擊得難以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