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三科榜首、放榜!
教諭們的議論聲,在授度院中不斷響起:
「這法子不錯!」、「倒也還行,我贊同紅蛇所言。」
紅蛇夫人聽著眾人捧場的聲音,她的臉上露出嫵媚的笑容,笑吟吟的就將媚眼,朝著那幾個最先出聲的同僚拋去。
只是在無人可知的此女心間,她卻是正在冷笑著:「一個泥腿子,截胡本夫人的外快倒還罷了,榜首之名豈是爾等能拿的!若是讓你拿了,壞了規矩,本夫人愧對各豪族也。」
但砰的一下!
一道重重的拍桌聲在眾人之間響起,並響起了更大聲的怒斥:
「笑話!紅蛇你是吃錯藥了麼,偏袒豪門上族,竟然偏袒到了此種地步」
這怒斥聲令不少教諭的面色微怔,當即循聲看過去。
「朱教諭,你這話是何意……」當即有人出聲想要反駁。
此刻出聲說話的人,正是餘缺兩次登門拜訪,都未能成功拜見的朱教諭。
朱教諭身形魁梧,她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仿佛一堵高牆般立在場中,令不少教諭的眼中,下意識的就流露出忌憚之色,閉口不言。
朱教諭面露譏諷的看著紅蛇夫人,又道:
「連三科頭名都不能當榜首,偏偏讓一個世家子當榜首,依我看,紅蛇你這法子,不僅是在侮辱我第七縣學的名聲,更是在詆毀謝家之名聲。」
紅蛇夫人的面色陡變,流露出了惱怒之色,她咬牙道:
「姓朱的,你嘴巴放乾淨點!」
但這時,不僅僅朱教諭一人出聲,另外也有人開口:
「我贊同朱教諭所言。
若是如此決定了榜首,傳出去了,外人只會笑話我第七縣學過於黑幕,有失公正,連三科頭名都無法登頂。
也容易令人以為那謝晴潔考生,百無用處,純粹是靠著家勢而登榜。」
開口這人,餘缺同樣不會陌生,正是在武考中監考的盧鐵花。
有了朱教諭和盧鐵花兩人的開口,院中其餘心有反對的教諭,此刻也紛紛表態:
「朱教諭、盧教諭二位所言極是。
謝家尤重門風,過於欽定其家族子弟為榜首,反倒可能會惡了謝家。」
「確實,三科頭名都當不了榜首,此舉未免過於兒戲了些。」
紅蛇夫人的提議被眾人批評著,她的面色更加惱怒,身上一陣陣黑氣湧起。
但是下一刻,一道冷哼聲就重重的在她的耳邊響起,令她的臉色如遭雷擊,陡然發白。
此女一抬眼,便瞧見了朱教諭那毫不掩飾的譏笑眼神。
紅蛇夫人的面色變換幾番後,臉上當即露出了勉強的笑容,開口:
「朱姐姐勿怪,是小妹無知,竟然不知那余家子,是姐姐的人。」
朱教諭此刻正用神識壓在此女身上,威壓臨身。
聽見對方的話,朱教諭的臉上更是露出譏諷,直接開口:
「好個狐媚子,你寒磣誰呢。
本道雖然知曉那余家子,還確實和此子有過交集,但那是去年上半年的縣學仙苗一事。近來半年,本道一直閉關,未曾見過任何外人!」
一番斬釘截鐵的話說完,朱教諭環顧在場的眾人,收斂起譏笑,僅僅微眯眼睛,反問道:
「莫非諸位真覺得,以此子之成績,擔不起榜首?」
其他人等聽見這話,目光閃爍,紛紛再次落在了桌上關於餘缺的種種成績記錄。
「的確,此子乃是貨真價實的兩科頭名,最後一科還率領其他考生,打殺了一頭八品老鬼,成績槓槓的好!」
「兩科頭名,對比一科頭名,榜首理應是此子。」
如果沒有朱教諭的出聲反對,餘缺的成績再是優異,其餘教諭也不好隨便駁斥了紅蛇夫人的提議,畢竟紅蛇其人也有點背景。
但是現在有了朱教諭的駁斥,餘缺的各種成績就都被翻找出來,一一和那謝晴潔進行比較。
特別是那朱教諭雖然口上說著,她和餘缺無甚關係,但是此人現在如此旗幟鮮明的站出來,明顯就是將餘缺視作為自己人了。
她說沒兩人關係,誰信啊!
原先支持紅蛇提議的人,此刻要麼保持沉默,要麼也小聲誇了餘缺幾句。
霎時間,授度院中的眾教諭意見,就發生了反轉。
這讓紅蛇夫人的面色頗是難堪,她不敢和朱教諭對視,便低著頭,繼續強笑著開口:
「好,那便依照姐姐所言,定那余家子為榜首。至於文考之頭名,給那女娃,安撫安撫謝家……」
朱教諭聞言,目光頓時挪回來,直視著紅蛇夫人,又露出譏笑,道:
「你這婆娘,怎的這般小氣吧啦。
何必將三科頭名拆分掉,統統給那姓余的小子不就行了!反正此子和那女娃的文考成績一樣。」
聽見這話,紅蛇夫人的臉上再也壓制不住,又露出了惱恨,她當即就要反駁。
但是下一刻,場中眾人又聽見朱教諭開口:
「對了,我若是沒記錯,此子之父母,皆是死於邪禍,他理應還有一忠烈名額的加分。」
刷的!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桌上餘缺的生平一欄,果然發現了關於其父母的記載,證明此子的確是忠烈之後,按理而言,應當優先被選入縣學中。
只不過餘缺單靠自己的能力,就考入了縣學,此分加無可加。
但若是將此分用在文考頭名的爭奪之上,倒也說的過去。
當即就有人開口:
「不錯,以忠烈之後為文考之頭名,即便謝家那邊過問,我等也能有所交代。」
這下子,即便是紅蛇夫人,她也一時無話可說,只能暗恨著,頂多繼續將眉頭緊緊的皺起來,卻不得不選擇了默認。
不過朱教諭還沒有放過此女,她掃視著桌上有關於餘缺生平的記錄,微微一甩手,便令桌上迭著的紙張散開。
朱教諭口中頓時又輕訝道:
「怎的一回事,此子尚未入學,就已經是官身了?」
其他教諭聞言,目光又刷刷的落在了桌上,很快就有人也訝然道:
「鍊度師?此子竟然入門了鍊度師。」
「一個十六歲的正品鍊度師!?」
眾多教諭緊盯著散開的紙張,不少人目光怔怔一番後,又都訝然的看向了紅蛇夫人。
此外,場中也有幾人,似乎早就知曉了此事,目光更是有趣的盯著此女。
紅蛇夫人此刻目光低垂,臉上笑的更加勉強,她也強行作出訝然之色,捂著嘴道:
「哎呀!早知道此子既是忠烈之後,又是個鍊度師,那大傢伙還爭論個甚呢。」
她朝著朱教諭一拜,嬌滴滴的呼道:「還是朱姐姐慧眼識仙材,妹妹愧不如也。」
眾人瞧見她這模樣,倒也不好再說個什麼。
朱教諭其人,也是將臉上的譏笑收斂,化作為面無表情之色。
只不過在場的教諭們,不少人正在暗中用神識交流:
「這紅蛇,和那姓余的小子有仇嗎?」
「此等仙材,紅蛇這廝都敢往下壓。嘖,不愧是大戶人家出身,跋扈的很啊。」
「嘿,興許就是因為此子過於出眾,她才要出手壓制一番呢。否則這一屆的縣學生,豈不是要被寒門底層給占了上風。」
紅蛇夫人站在場中,她感受著一道道若有若無的目光掃過來。
饒是她臉皮頗厚,此刻也是臉蛋上升起了一種灼燒感,就好似見不得人的心思被人當眾挖出了一般。
一旁的教諭盧鐵花看著場中,此人輕嘆一口氣,忽然悶聲道:
「諸位,既然榜首名次已定,何不速速安排了其餘的,我等也可歇息一番。」
「妥!那接下來第三名,選誰?」
「古語有言,榜三名為『探花』,可要選個長相端正的,不能醜陋了。」
「哈哈,咱們只不過是個縣學小舉,還探花鬼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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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首之爭已定,除去幾個籙生名額有所爭執之外,其餘的種種,眾人三言兩語、說說笑笑間,就都定好了。
名單擬定後,在場的教諭一一過目,便由人送到了一旁坐鎮在靜室中的學正身前,由對方進行最終的裁定。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名單便又送了出來,上面無一處更改,僅用金筆寫了一字:
「可。」
眾多教諭望著這份紅紙金字的縣考名單。
即便是一直暗恨不已的紅蛇夫人,此刻也是和左右人等一般,面色一正,目露肅然之色。
他們朝著鋪在桌上的名單拱手,齊聲呼道:
「朝有福運,仙有吉祥,民有良才,紅榜已定,通報導宮,可頒布全坊乎?!」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一拜。
轟的,授度院中的空氣仿佛一震。
在眾多教諭禮拜之間,冉冉的氣息從他們頭頂冒出,交織在桌上的那一張紅榜之上,並結成了雲氣。
其色紅黃相間,仿佛紙化雲煙,使得榜上的姓名,字字猶如珠璣。
咻得!
一股雲氣陡然沸騰,直貫雲霄,朝著不遠處,那巍峨萬丈的黃山天都峰之上,直撲而去。
除去第七坊的縣學中湧出了雲氣,黃山縣城的其餘坊市,也先後也有雲氣升起,逐一撲向天都峰。
此等景象,在偌大的荒山縣城中,頓時就吸引了不少仙家的目光。
有人期待,有人忐忑。
還有白髮蒼蒼的老仙家,仰看著夜空,頓時慨嘆不已:
「又是一年放榜日,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縣學的名單已經定下,但是放榜的時間,卻還沒有定下,會繼續拖至天明時分,甚至傍晚也說不定。
因為各坊市的榜單,還須得黃山道宮那邊的授度院,發下許可,此榜單方才具備效力,可以公之於眾。
按理而言,道宮方面還可能將名單徹底推翻掉,打回重寫,令當地縣學換人再裁。
只不過若非出現了天大的舞弊之事,這種事情基本不會發生,至少在黃山縣城中,已經是三百年都沒有出現過一次了。
因此接下來的事情,只不過是走個流程罷了。
即便是放榜時間真被拖延到了傍晚,甚至是夜間,也只可能是道宮授度院的仙家們,疏忽間忘了此事,遲遲才想起來了。
也因此,朱教諭、盧鐵花、紅蛇夫人等人,他們可以歇息,可以吃酒,但是都還得繼續待在授度院中。
直到道宮方面發信而來,他們才能離開授度院。
時間流逝。
忽然,縣學中響起了一聲高亢的雞叫聲,聲可裂石,天明已至。
今年的授度院眾人,並沒有等待多久,天明一個半時辰後,尚未中午,就有香火噗的從天而降,落在了授度院中。
等待的教諭們紛紛睜開眼睛,便瞧見桌上的紅榜無風自動,被團團氣運裹在一起,仿佛火般在燃燒。
叮!
一同陪著這些教諭們,在授度院中熬夜的文書衙役,面上都是大喜,他們連忙就敲動鐘磬,大聲呼喝道:
「放榜了、放榜了!」
諸多衙役們上前,朝著一眾教諭拜謝後,便捧起紅榜,奮筆疾書,先將榜單抄錄數份,留存歸檔。
朱教諭等人見榜單離桌,他們相互間點點頭後,也就各自散去了。
等這些教諭們散去,還留在授度院中的衙役們,更是大鬆一口氣,紛紛道:
「放工了、放工了!」
「總算是熬完。」
他們個個歡喜,還有人彈了彈那紅榜,喜洋洋道:「可以去討要賞錢咯。」
「哈哈,這批考生只需要考試便是,我等檢驗成績,那才是真的忙啊。待會必須得多要點錢!」
與此同時,在縣學的大門處。
縣學內安靜,縣學外,卻早就是人頭攢攢,烏壓壓一片。
今日擠來此地的人,比起七日前考試時,要多得多。
除了第一時間想要看見紅榜的考生和考生家屬們,城中等著看熱鬧的人,各方家族的人,想要抄錄榜單的人,也都不在少數。
「瞧,有人。要出來了!」
他們先是貓著身子,當縣學中有人影出現時,不知是誰先吆喝了一聲,便刷刷的抬起頭。
看榜眾人頓時探著脖子,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傾,就好像是鴨子鵝子擠在一塊似的,熱鬧不已。
此時此刻。
餘缺卻並不在縣學門口,他在送走方木蓮後,早早就回了鍊度行院裡,往床上一躺,正蒙頭大睡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