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鳳兮

  我姓尉遲,名徽,字子鳴。

  我本是天上的鳳君,但要歷九劫以重碎自身。

  我本不該記得這些,但是我遇到了那個姑娘——蘇慕寒。

  她是一個天驕,自創了占星令,打破了我的封印,讓我想起了一切。

  自此,我便背負了尉遲徽的因果——我愛上了那名女子。

  這一世是我的第三劫,我不知它會以什麼方式降下,但我知道我必須做好準備,否則沾染我因果的蘇慕寒必定灰飛煙滅。所以我不惜斷一世修為以鑄鳳尾劍去保護她,並讓她離開我。

  那天,我對她說了很重的話,用這種刻骨銘心的痛楚讓她成長,讓她能更好保護好自己,讓她變回了那個不會與任何人有有太多交集的蘇慕寒。

  我希望,待我平定叛亂後,能給她一個能容得下她的世界,我希望,在我渡劫之後,再與她安穩餘生。

  但我錯了。

  入京之後,我以為盛世一下會有明君,但我看到的是皇上強行納太卜季崇明的女兒入後宮,不管她是否願意。

  那一天,我明白這個世界還是容不下她。

  但不久,我暗中安排在蘇慕寒身邊的暗衛告訴我,蘇慕寒因為為禍人間被一名黑衣女修擊敗帶走後失蹤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萬念俱灰,也曾去找她,但她卻杳無音訊。

  原來,這才是我這一世的劫啊……

  綿綿的秋雨如千萬條銀絲,也無法澆滅鳳凰生尾的真火,更無法澆滅我此生的痛楚。

  …………

  後來,我不再尋找她……放棄了為她創造那個容得下她的世界,我只做我的大將軍,將自己麻痹在了一次又一次的征戰中,讓我忘掉她。

  直到一次出征回來,我聽說曾經一位老將的遺孀去世,留下了一個女兒。

  我想起那個女孩名為梧桐,於是便去找她,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到她的。

  但是,我剛到她的木屋,我就被她身上那若有若無的氣質吸引——那是與蘇慕寒一樣的氣質,一種自立又自尊的氣質。

  那時我還不能確定,站在她的屋外看著夕陽下的她許久。就像十多年前初次遇到蘇慕寒那樣。

  我知道,她不會是她。

  但可能是我的思念與悔恨太深,我將梧桐娶回家中。

  她很乖,也很聰明,就像蘇慕寒一樣,但卻遠遠不及蘇慕寒。

  漸漸地,我也接受了這個事實——梧桐並不是蘇慕寒,蘇慕寒或許真的已經死了。

  但是,戰場之上,我又遇到了知秋……

  她的眼中沒有一絲情緒,像個魔物一樣屠戮著士兵。

  和蘇慕寒一樣傾國傾城的容顏,和蘇慕寒一樣精妙絕倫的劍法……我抄起長槍,猶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一般衝到了她的面前,將她手裡的劍挑飛,然後茫然地站在她面前。

  失去劍的她也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

  我從季崇明那裡知道了知秋魂魄有缺的事,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於是在知秋嫁入府上後便去了白月谷。

  這裡,是最接近神明的地方。而我來此,是為了找我那個早已歸隱的姐姐——尉遲露。

  從她這裡,我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有沒有能讓梧桐活下來,又能喚回蘇慕寒的方法?

  沒有……

  梧桐的魂,已經死在了那個寒冬,誰也無力回天。

  到了京城,我也沒有想明白如何取捨。

  即使是熱鬧的過年,我也仿佛與所有人隔著一層水,她們在外面歡天喜地,我在裡面死氣沉沉,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透不過氣。

  但梧桐的一句話將我驚醒:「夫君,新的一年一定要平平安安,但也要去做你想做的事。家裡有知秋和我在呢。」

  要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想要蘇慕寒回來……對不起,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