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月白揪著自己的衣角,微微諾諾的,半天才擠出幾句話來。
「沒幹啥呀,他就輔導我做作業來著。」
「然後………」
「然後什麼?」林清酒眉頭緊鎖。
「然後,他就氣得捂著心口唉唉直叫。」
「我讓他別教我做作業了,他非不同意,非說什麼他是常青藤畢業的研究生,他就不信這個邪了。」
「後來呢?」
林清酒一聽這話,心下已經瞭然。
月白吶吶道:「後來我看他臉色越來越差,越來越差………」
「再後來………」
「等我抬起頭,再想問他題的時候,他好像就睡過去了。」
林清酒咬牙切齒:「你確定他是睡過去了,不是被你氣暈過去了?」
「把昨晚上你們做的題翻出來,我看看。」
月白連忙拿出了。昨天晚上做的《五百年地府,三百年模擬》。
林清酒接過習題冊翻了翻,眼前頓時一黑。
顧辭雪果然是個狠人。
就一晚上的時間,他咬著牙,硬生生輔導著月白做了足足三分之一的練習題。
那能不被氣吐血了嗎?
她平常教月白做題,都不能超過三題,超過了就爆血管。
顧辭雪真乃神人也。
林清酒急的直跺腳。
「他本來就受了重傷,又是個將死之人,好不容易救回來。」
「你怎麼能讓他熬夜點燈,陪你做作業呢?」
月白一臉無辜:「我勸他來著,他非說自己沒見過地府的考編題。」
「他都快死了,就當提前學了。」
「下去就能報名考試,也算,贏在起跑線上了。」
林清酒:「……………」卷王,太卷了。
死了都得提前學。
顧辭雪肯定是那種,高一入學的時候就把高一到高三的課文全都提前學完的卷王。
就這徹夜刷題的癲狂勁。
真的做到了卷生卷死,林清酒為卷王的精神而拜倒。
看向月白的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恨鐵不成鋼。
要是月白有顧辭雪這學習勁頭就好了。
不然?
大號練廢了,改練小號?
等顧辭雪死了,她直接托舉顧辭雪去地府考編,可能還比指望月白快些。
不不不。
林清酒,你不是邪修!
顧辭雪還活著,你就想取魂,煉魂,那成什麼了?
林清酒連忙拉住了自己如脫韁野馬的思緒。
再說了,看看顧辭雪這小胳膊小腿!
地府公務員可是要考武試的。
顧辭雪就是文考滿分也沒用啊!
武試鐵定跪了。
看著戰力爆棚,而頭腦空空的前金絲雀月白。
和智力超群,脆皮虛弱的顧辭雪,林清酒只覺得一陣陣的絕望。
自己手裡一共就兩個種子選手,
兩個都是偏科戰神。
送哪一個去考試,都是掛。
月白也十分的委屈。
她覺得顧辭雪分明就是被林清酒氣暈的。
自己,大概,可能,也在這件事上添磚加瓦了。
顧辭雪看見船尾放著的那個青銅大鼎。還有自己掏出來的兩個青花瓷,臉色就不對了,一陣陣的發青。
再聽見林清酒趁他神志不清,身受重傷的時候,顧家祖墳里的陪葬品都給搬空了。
這才氣得倒頭就睡的。
年輕人睡眠真是好。
月白心裡有幾分委屈,但也不敢發作。
林清酒腦袋嗡嗡的,她手裡這點功德之光。頂多夠保顧辭雪維持半個小時的喘氣。
半個小時之後,這人只怕還得死。
本來就剩半格電了,
昨天晚上輔導月白做作業消耗了大半。
今天早上起來,再一受刺激,直接就不行了。
林清酒也是萬萬沒想到,顧辭雪如此脆皮。
原本幾人逃亡之中,
定然是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的。
她可是受了顧家太奶奶囑咐要照顧好顧辭雪的。
昨天她才拍著胸脯保證,一切有我,一覺起來顧辭雪就快不行了。
難不成她就是這麼照顧人的嗎?
為了給顧辭雪續上這口氣,林清酒必須趕緊搞功德去。
林清酒無奈的讓月白把紙紮手機拿來,她要檢查一下林箐一行人上島了沒有。
要是上島了,
那通訊設備一定早已失靈,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膽的開直播救人了。
第一個要調查清楚的就是墜井女孩的死亡之謎。
林清酒一打開手機,信息就爆了,全是那群紙紮人給自己發的實時直播信息。
「法師!」
「開始炸島了,土地在震動,聲音響徹雲霄,震的我耳朵疼。」
「辛虧法師讓我們閒著沒事,再往下挖一挖。」
「現在,躺在土裡,聽著外面炮火震天,感覺很幸福~」
配圖是一張帶著瓜皮小帽,綠色長衫的男紙紮,臉上兩團嫣紅的胭脂,顯得詭異無比。
嘴角上的紙繃的緊緊的,笑的無比僵硬。
只看了屏幕一眼,月白就驚呼一聲,跳了起來。
「是他!」
是那個緊緊抱住她腿的紙紮童男。
這童男簡直成了她的心頭夢魘,可現在她居然從紙紮人僵硬的嘴角里看出了一絲諂媚之色。
林清酒也是額頭青筋直跳。
自己是讓他們隨時報導實時進展,但也不必如此,還帶自拍的。
下一張圖,
是個狐狸臉,大眼睛的紙紮美人在描眉畫眼,挑選婚服。
只不過她的化妝手法實在太過粗暴。
居然是把自己腦袋擰下來,放在桌上,慢慢地一筆一畫勾勒著眼角眉梢。
旁邊的紙紮手機上還放著的對照圖竟然是自己。
林清酒心頭大震,大為震撼。
最讓她接受不了的是放著婚服的屋子裡還坐著四五個這樣的美人。
都把自己的腦袋給擰了下來。
有的放在桌上,有的放在自己膝蓋上,細細的描畫著。
並配文,
「法師,你看我畫的畫像不像你?」
「所有紙人里就我眼睛最大,和你有三分模樣,待我再好好畫一畫,一定能不辨真假。
林清酒嗓子干啞,無奈的扶著腦袋,感覺自己腦袋嗡嗡的。
「她們要幹嘛?」
月白:「聽說是,昨天晚上看了部叫《畫皮》的電影,姐妹們又有了新的靈感。」
「裝扮成您的樣子才能更好的請君入甕。」
林清酒:「…………」
她只是讓紙人找件婚服套上去,遠遠地跑起來就行。
沒想到,這幫紙紮人做事真是盡職盡責,居然想出了把自己腦袋擰下來,重新畫一張臉的辦法。
絕望的林清酒接著往下翻聊天記錄。
下一條信息是個視頻。
林清酒一點開視頻就被震住了,
畫面上出現了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古裝美人。
嫁衣上密布著繁複而精緻的刺繡圖案,花卉、祥雲、龍鳳……
針腳密實,全是金絲線繡成。
下裳部分,則是採用了寬幅的裙擺設計,層層疊疊,輕盈飄逸,如同晨霧中的輕紗。
紙人新娘身著這襲婚服,仿佛從畫中走出的古典美人,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
髮髻高挽,配以精緻的珠翠與步搖,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輕輕搖曳,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更添了幾分靈動。
臉頰上淡淡的胭脂,如同春日裡初綻的桃花,更為美人平添了幾分嬌羞與嫵媚。
除了表情有些僵硬之外,倒是和林清酒有七八分像了。
點開視頻後,林清酒腦子嗡嗡的,已經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了。
畫面里那和自己有七八分相的紅衣美人在墓道里跑了起來,手裡拿著塊紅色的紗巾輕輕的搖著。
姿態嫵媚動人,
大有弱柳扶風之姿。
一笑之間,漫山遍野的桃花都開放了。
美人搖著紅色的小手絹,躲在轉角處露出半張雪白的美人面。
嬌嫩的紅唇,輕輕一勾。
「來呀~來追我呀~」
「你怎麼不來追我呀~」
「相公~」
「來呀~來追我呀~」
這柔軟的身段,
妖媚的眼神,
嬌媚無比的聲音,
每一項都深深的震撼著林清酒,腦子裡有無數個問題。
相公?
這位祖奶奶到底死多少年了?
顧辭雪祖上到底是幹什麼的?
就這位祖師奶奶的功力,那不得坐穩怡紅院頭牌交椅。
就是在宮裡,她也得是宮斗的有力人選啊。
合上手機的林清酒眼底已是一片絕望之色。
算了,別看了。
辣眼睛。
她實在是無法接受別人頂著和自己有七八分一樣的臉,嬌嬌俏俏的叫出一句。
「來呀~,來追我呀~」
手機合上一瞬間,林清酒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美人招手的地方在轉角,
剛剛一瞬間,她似乎在轉角處看見了一雙鋥亮的軍靴急不可耐的追著美人姐姐去了。
林箐他們已經入場!
遊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