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汐看著他。
陸南渡滿腦子不正經想法,到了嘴邊的話在江汐注視下盡數吞了回去。
他知道江汐不可能答應。
話頭幾經翻轉,他最終說:「下次一起吃個飯吧。」
江汐看著他表情從滿懷期待到失望,可憐掩飾不住。
她假裝沒看到:「嗯,你有空找個時間吧。」
看陸南渡又想張嘴,江汐打斷:「不能現在。」
陸南渡:「……」
時間已經不早,她對陸南渡說:「回去吧。」
「你困了?」
這話大有她說不困他就在這兒陪她一晚的架勢,江汐確實到了該睡的時間點,她嗯了聲:「挺困的。」
見面前的人明顯不想動,江汐說:「你也回去吧。」
江汐即使對自己態度好了不少,但還是有些生疏,不排斥他卻也不向他靠近。
好不容易兩人關係緩和點,陸南渡怕惹她煩:「那我回去了。」
江汐點頭。
在樓下不過站了幾分鐘,她感覺涼意絲絲從腳踝處滲進來:「先走了。」說完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陸南渡站在原地,她背影漸遠。
他有點兒想跟她回去。
但也只能想想,江汐很快消失在小區門口,一路沒回過頭。
直到看不見她背影,陸南渡低下頭嘲諷笑了聲。
挺狠心的。
但一切又在意料之中,現在關係轉好已經在陸南渡意料之外,甚至他都做好了江汐一輩子不理他的準備。
至少現在理他了,已經很難得。
得把人慢慢哄回來。
陸南渡沒再在原地停留,很快驅車離開。
隔天江汐臨近中午才醒來。
江汐慢騰騰從床上坐起,被子從肩上滑落,露出一半。
很漂亮。
昨晚睡前沒拉窗簾,即使沒出太陽窗外光線依舊晃眼明亮。眼睛被照得難受,江汐稍抬手擋了下,掀被下床。
走近窗邊正想拉上窗簾,在觸及時忽然想到昨天的事。
以前事發後一年,她就是這樣,抗拒明亮牴觸人群。房間永遠暗無天日,也不和人交際。
後來雖克服了但不喜歡拉窗簾這個習慣一直沒變。
江汐指尖搭著帘布,幾秒後收了回來。
算了,該改改了。
她轉身進浴室洗漱,出來時床頭柜上手機嗡嗡響。
江汐頰邊細碎髮絲微濕,白皙皮膚上還殘留幾滴水,她在床上坐下,看屏幕上來電紀遠舟後接通。
紀遠舟那邊聲音有些噪雜,人聲和揚聲器聲混雜。
未等她回答紀遠舟已經問:「中午想吃什麼?」
江汐:「你在超市?」
「耳朵挺靈啊。」
江汐問:「你要過來?」
紀遠舟漫不經心應了聲,她似乎在挑選食材,問江汐:「牛肉吃不吃?」
紀遠舟不是賢妻良母那一類,自然不會做飯,在超市買菜這件事和她性格有些違和。
江汐問:「今天怎麼心血來潮想自己做飯?」
紀遠舟那邊笑了聲:「我可沒說自己做。」
她下一句說:「你做。」
江汐雖不像紀遠舟從來沒進過廚房,但她平時基本不做飯,廚藝不怎麼樣,只擅長那麼幾道菜。
她笑:「你還真信任我啊,不怕鬧肚子?」
紀遠舟在那邊說了句:「能說能笑看起來狀態還行。」
江汐才知道紀遠舟是在試探她。
紀遠舟似乎已經離開食材區,超市揚聲器循環著打折消息。
「我記得你家裡連個炒菜的鍋都沒有吧,就不買菜回去了,」紀遠舟說,「以後你置辦了廚具的話,你做一頓會拉肚子的飯給我也不是不可以。」
江汐笑:「你吃?」
紀遠舟:「吃啊。」
「什麼時候過來?」
「快了。」
……
商場離江汐家不遠,二十分鐘後紀遠舟到了江汐家。
紀遠舟買了很多小菜,一瓶紅酒,順帶買了兩個高腳杯。
兩人在客廳矮桌邊席地而坐,桌上幾碟小菜。
江汐握著紅酒瓶,五指纖細蒼白。她稍傾手,紅酒入杯。
江汐推了杯至紀遠舟那邊,往常紀遠舟都是趕班趕點工作,她問了句:「下午還回去工作?」
紀遠舟兩手撐在身後,騰出一隻接過酒杯,懶散點頭:「嗯。」
江汐笑了下,舉起酒杯:「真是勞模啊,祝紀總監日日攀升。」
紀遠舟酒杯跟她碰了下:「那就祝我們江大小姐永遠不遇小人。」
江汐發生的事紀遠舟基本上都知道,所以她也最了解江汐最適合什麼祝福。
她小喝了口紅酒,又說了一句:「多遇點好人。」
江汐放下酒杯,不太確定:「會吧?」
紀遠舟看她:「會不會我不知道,我好運給你一點。」
江汐笑:「算了,你好運留著自己用,以後找個好人。」
兩人邊吃飯邊有一搭沒一搭說著,江汐知道紀遠舟擔心她這兩天狀態不好,特意過來跟她說說話。
「對了,」紀遠舟說,「這次是不是又是陸南渡幫的忙?」
江汐掀眸看她。
紀遠舟甚至不用她肯定,未等她說話便笑了下:「現在到哪一步了?」
這種東西向來瞞不過紀遠舟,她仿佛一隻看清世間百態的千年狐。
江汐一手撐著下巴,也答得坦蕩:「沒開始。」
紀遠舟不是很意外:「那就是現在不趕他走了。」
江汐笑了下:「不一定。」
她對陸南渡感情很複雜,原本上次決絕斷掉後路,在回頭之後她便知道什麼都是徒勞。
她很肯定陸南渡當年一定發生過一些什麼事情。
但同時心裡疙瘩一直在,她介意當年分手的事,也不確定陸南渡是不是三分鐘熱度。
紀遠舟哼笑了聲,調侃她:「你就是心軟,從以前規矩在他這裡打破多少次了?」
對別人倒是心挺硬。
江汐懶得理她。
紀遠舟下午還有工作,吃完飯很快離開。
紀遠舟一走,江汐拿起手機才看見陸南渡發過來的簡訊。
她看了眼時間,大概是凌晨陸南渡剛上車不久就給她發了,江汐回來後根本沒看手機,也不知道他發了簡訊過來。
陸南渡最近要出差幾天,三天後回來,跟江汐約了回來那天中午。
已經答應人還人情,江汐回了他消息。
只不過仍沒把他號碼存進自己電話簿里。
最近氣溫又下降了些。
江汐這天去了趟公司,佟芸有幾件事要跟她說一下。
電梯裡江汐收到陸南渡簡訊,說已經在她家小區外。
江汐不知道他這麼早到,回他簡訊。
-要不改天再約,現在不在家。
那邊的人似乎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故意不理他,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江汐接聽,沒等她說話陸南渡便問她:「你現在在哪兒?」
強勢的質問裡帶著焦急。
平時陸南渡在她面前一般乖巧聽話,以前江汐見他強勢一般就是她惹他不開心或者歡愛的時候。
江汐有一瞬間恍惚,幾秒後回答他:「沒跑。」
陸南渡那邊瞬間似是被順了毛。
江汐說:「公司有點事,但應該不會很久。」
那邊安靜了幾秒,聲音恢復往常:「那我過去接你。」
掛電話後江汐徑直到佟芸辦公室。
佟芸臨時有事,江汐在她辦公室里等了有一會兒。
中途收到了陸南渡簡訊,說已經在樓下。
過了會兒佟芸才回到辦公室,佟芸向來辦事效率高,連帶著跟人說話也不說一句廢話,不到十分鐘江汐便從她辦公室出來。
江汐走出公司大門,路邊停著一輛邁巴赫。
她目光掃過當初被刮花的車壁,早已蹭亮光滑。
陰天,天色灰濛,風吹在臉上刀刮似的疼。
江汐朝車走去,忽然旁邊衝出一人。
在看清對方拿著一幅畫扇過來的時候江汐已經來不及反應。
下秒旁邊伸出一隻手,猛地將她扯進了懷裡。
她聽到了抄襲狗的字眼。
同時木板斷裂聲響起,頭頂傳來男人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