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珏一聽馬上點頭。
這事連生那臭小子一準能幹,不過這個「偷」字可不好聽。
「聖上,那不叫偷,那叫物歸原主,他們才是小偷。」
「對,朕這是氣糊塗了,平陽,你在這裡等著,朕去一趟仁壽宮。」
「我也去。」
長公主馬上站了起來,一副要幹仗的架勢。
「聽話。」
仁宗帝無奈地說道:「仁壽宮現在可以封宮了,以後李氏會老死在裡面,這些事情你不要沾手了。」
說完,仁宗帝便大步出了御書房。
仁壽宮,李太后此時正坐在西暖閣里,懷裡抱著她的白色長毛貓。
這些日子李太后日子確實不太好過,並不是吃穿用度上的不好過,而是她的仁壽宮從裡到外,除了跟著她多年的嬤嬤素芝以外,其他人全部都被仁宗帝前前後後給換了。
賢王也已經多日未進宮看她了。
現在的李太后就如同瞎子和聾子一樣,對前朝的事一無所知。
「娘娘,喝點燕窩吧。」素芝嬤嬤在一邊溫聲勸著。
「唉,素芝呀,哀家在這宮裡多少年了,這大半輩子都在宮裡了,連宮外是什麼樣子都忘得差不多了。」
李太后手上撫著白貓,眼睛卻看向窗外。
不再年輕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素芝嬤嬤勸道:「娘娘,回頭召賢王妃進宮來,陪您說說話,不行的話,您就到賢王府走動走動,去看看煥兒小少爺,聖上應該會同意的。」
李太后呵呵笑了兩聲,抬眼看著自己這個忠實的老僕。
「哀家出不了宮了,他謝雲朗能讓你留在哀家身邊,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雲平也要奔自己的前程去了,誰還能顧得上哀家這老婆子呢。」
素芝嬤嬤也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這時,外面有小太監進來恭敬地說道:「太后娘娘,聖上來了。」
素芝嬤嬤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
李太后搖搖頭,臉上隱隱有些怒火,「無事,你先出去吧,他還能殺了哀家不成?」
很快,仁宗帝就進來了。
素芝嬤嬤趕忙行禮,然後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聖上多久沒來哀家這仁壽宮了?幸好你還記得仁壽宮的門往哪兒開。」
李太后的語氣有些冷淡,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還是摸著那隻白貓。
仁宗帝負手而立,冷冷地看著太后,「朕還真不想踏進這仁壽宮,朕嫌這宮裡太髒了。」
「你?」
李太后猛然坐直身子,眼裡的怒火也絲毫不加掩飾。
「謝雲朗,哀家再如何也是你的嫡母,也是這大齊尊貴的太后,你如此對待嫡母,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呵呵呵!」仁宗帝聽完李太后的話笑了起來。
「恥笑?你們李家禍亂朝堂都不怕被天下人恥笑,朕難道還怕?李英秀,你可真夠自信的,還以為自己是當年寵冠六宮的李皇后呢?」
李太后瞬間像抽掉了所有的力氣一樣。
李英秀,這個名字,她好像許多年沒有聽到了。
如今聽起來,好像有些陌生了。
「李英秀,二十八年前,朕的母妃娘家派人來京城,給朕的母妃送來東西,一把焦尾古琴,一對小金鐲子,還有一根玉簪,這事朕可是一無所知,幾月前,賢王將一把焦尾古琴作為賠禮送給了安樂縣主,世人皆知,普天之下焦尾只有一把,你說這事是不是很奇怪呢?」
仁宗帝緩緩地說著,可眼睛一直盯著李太后。
李太后雖然表面上十分鎮靜,可她心裡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這事謝雲朗是怎麼知道的?
明明多年無事,這是怎麼回事?
仁宗帝心裡冷笑了兩聲。
「欠的終究要還回來的,偷別人的東西還偷得心安理得,李英秀,你說這人得多不要臉啊?」
李太后努力壓下心頭的怒火,抬了抬眼皮,「聖上,這事與哀家何干?難道當年玉貴妃少了東西,哀家還得替她找回來不成?」
「有沒有關係,你說了不算,這仁壽宮你也住了多年了,本想給你換個地方,可宗室那些老棺材板子一哭二鬧的,朕也不想看見他們那張老臉,反正就一個宮殿罷了,李英秀,以後你就安心住在這裡吧,朝廷養一個人還是養得起的。」
李太后終於不想忍了,她拍了一下小几,「怎麼,聖上這是想把哀家困死在這裡嗎?」
仁宗帝點了點頭,「對啊,朕就是這個意思,怎麼?你有意見?哦,對了,李英秀,你死後也不會入我謝家皇陵,因為你不配!」
「我是先皇的妻子,我不配,難道南宮若棠她就配?」
李太后連哀家都不說了。
她兩眼像冒火一樣,瞪著眼前英俊的帝王。
早知今日,當初就應該一出生就掐死他!
「我母妃也不會挨著那個男人,因為那個男人他不配!我早就把我母妃重新安置在另外的地方了,我怎麼能讓她再見到那個負心人呢!」
「你,你怎麼敢?」
李太后沒有想到謝雲朗居然如此膽大妄為,居然敢動皇陵。
「有什麼不敢的?我母妃巴不得離他遠遠的呢!你現在應該特別後悔,為什麼不早點弄死我吧?可是你沒有機會了。」
說完,仁宗帝轉身大步離開,眼中滿是厭惡。
身後傳來嘩啦一聲,還有李太后尖聲的咒罵聲,不過這些都與仁宗帝無關了。
仁宗帝出了宮室的門,仁壽宮的大太監小跑過來,低聲說道:「主子,您有什麼吩咐。」
「從即日起仁壽宮一律不許再出入,宮外來人也不許探望,就說太后身子不適,需要靜養,她也該病了,違令者,殺!」
「主子放心,奴婢知道了。」大太監回道。
仁宗帝走到仁壽宮院子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宮殿,真是可惜了,老太婆死後,這宮殿要封起來了。
不然就好好做場法事,祛祛晦氣,這麼好的宮殿得多少銀子啊。
李太后又砸了一地的東西,素芝嬤嬤也不知道怎麼勸,只能在一邊陪著。
她輕手輕腳地走出來,找到大太監說道:「勞煩邢公公,送套茶具過來吧,太后這裡的茶具碎了。」
邢公公冷著臉說道:「這日子可不是這麼過的,宮裡吃穿用度,一花一草都是聖上賜予的,帝後那裡都節衣縮食,聖上仁慈,沒有削減仁壽宮的日常開銷,太后怎麼就不知道心疼一下聖上呢?也對,這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素芝嬤嬤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還沒有縮減仁壽宮的花銷嗎?
之前太后一個人,那一頓飯至少也要十幾個菜,如今最多不超過四樣,這還不叫縮減嗎?
什麼樣子才叫縮減?
難不成,太后一碗清粥,一碟鹹菜才叫縮減嗎?
不過素芝嬤嬤還是賠著笑臉,誰讓這大太監如今管著仁壽宮呢?
他可是仁宗帝忠實的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仁宗帝已經不想再容忍太后了,這以後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邢大太監說夠了,才慢悠悠地讓小太監去取了一套茶具過來。
素芝嬤嬤一看,就這茶具?
村裡的地主用的都比這好吧?
太大監也看到了老嬤嬤有些嫌棄的眼神。
這位輕哼了一聲,「怎麼?這難道不是茶具嗎?喝水的玩意罷了,還想用翡翠的不成?那也得長著一張好嘴才成。」
素芝嬤嬤一把搶過小太監手中的茶具,轉身就走了。
「師傅,她還生氣了。」小太監抱怨道。
太大監又冷哼了一聲,「還以為是主子剛登基的時候呢,這就叫天道好輪迴,欠的總要還的。」
說完,大太監轉身離開。
太后該病了,他得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