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眾人見滾進來一個打扮成騷包一樣的楚三兒,眾人都努力地憋住笑。
只有柳安安笑得花枝亂顫。
容老大人無奈地搖搖頭,這個楚三兒真是個活寶。
楚三少乾脆也不起來了,兩腿一盤席地而坐。
「妹妹,我還說去接你和嬸嬸呢,巴豆派人來才知道你們昨晚已經進京了。」
「讓三哥兒惦記了,昨天晚上進的城,今日一早就去看我外祖母了,族裡也來了不少人,我這才回來一會兒。」
「對了,三哥,明日我去看祖父他們。」
柳安安說的祖父便是楚老大人。
「好嘞,我回去便告訴祖父,老爺子念叨你好幾次了。」
幾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
林氏夫人派人過來讓大家去吃飯。
家裡幾個皮小子也回來一會了,妹妹(姐姐)正在和長輩們說話,他們便沒過來打擾。
這一見面就圍著柳安安親熱得不得了,鬧騰了好一會兒。
難得長輩們沒有訓斥他們。
幾個皮小子一致認為,妹妹(姐姐)是他們的保護傘,可得抱好這條大金腿。
再說榮國公府,一家人吃過晚飯也各自休息去了。
小沐陽非要跟著大表哥。
柳世子也十分喜歡這個小弟弟,柳月就把這哥倆兒轟走了,順便帶走了壯壯。
柳月洗漱完後,便坐下在燈下,準備給大哥縫件袍子。
她剛拿起針線,就聽到紫衣在外邊低聲喝道:「什麼人?」
然後便傳來刀劍相碰的聲音。
這時府中的護衛也趕來了。
「紫衣姑娘快住手!這是定國侯,小小姐的親爹!」
護衛都喊岔音了。
紫衣一直跟在柳月身邊,確實沒有見過容珏。
大晚上有人翻牆進了夫人的院子,作為暗衛,她自然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侯爺,得罪了。」紫衣一抱拳。
容珏擺擺手。
院子裡這麼一折騰,自然驚動了榮國公柳如風夫妻及孩子們,一家子都跑過來了。
咦?
牆根附近站著的人不是容侯嗎?
「侯爺,這大半夜翻牆的習慣可不好。」
榮國公柳如風抱著胳膊冷眼撇著容珏。
好小子,放著正門不走,居然翻牆,你以為你是採花賊啊!
「這還不到半夜。」
容珏看著大舅哥眼中的怒火,伸手撫了撫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大大方方地回道。
柳如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轉頭吩咐孩子們回自己的院子,柳歡平趕緊帶著弟弟,妹妹離開了。
徐氏夫人沒有走,她看了一眼容珏,抬腿進了屋子。
「侯爺,這是我妹妹的院子,還請侯爺到書房一敘。」
「我要見月兒。」
「你?」
「我要見月兒!」
容珏加重了語氣。
「我說容老二,你過分了啊!你總得給我妹妹一點時間吧?」
柳如風真想踹容老二幾腳,大半夜翻牆,這是誰給他出的餿主意!
容珏白了柳如風一眼。
這翻白眼的神態和柳安安如出一轍,真不愧是親父女。
「月兒,我知道你在,我們錯過了十年,我不想再錯過餘生了!
老天爺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犯過的錯,你我並未和離,你還是我媳婦,我閨女的娘,我的安安沒有父親陪伴整整十年,我想給安安一個完整的家啊!」
「你不用擔心柳沐陽,稚子無辜,王家欠下的債與他無關,我會視他如親生,月兒,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柳月此刻已經是淚流滿面,撲到嫂嫂懷裡放聲大哭。
這個男人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和驕傲,她怎麼能再恨他呢?
他們都是受害者,自己有孩子在身邊,再苦也有一絲期盼。
可他呢,偌大的白城將軍府,孤孤單單面對清清冷冷的日日夜夜。
院裡的人都聽到柳月的哭聲,紫衣偷偷抹了抹眼淚。
「月兒,你別哭!你不想見我,我馬上就走,我和閨女說了這輩子我就守著你們,遠遠地守著你們,將來死後要將我們葬在一處。」
柳如風想暴揍容老二一頓。
提什麼死不死的,我妹妹剛找回來,缺心眼的容老二!
「行了,你別喊了,沒聽到我妹妹哭得正傷心嗎?走,我陪你喝點去。」
柳如風說著就去拉容珏。
容珏一屁股坐地上了。
「大哥,我的命好苦啊!爹不疼,娘不愛,媳婦還不要我了啊!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榮國公看著坐在地上乾嚎的容老二,這貨簡直沒眼看了。
這一準是安安那丫頭給他出的主意。
自古烈女怕纏郎,這一哭二罵三上吊的架勢都用上了。
屋裡的徐氏夫人實在忍不住了,捂著嘴不敢樂出聲。
「月兒,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幹什麼呢?」
柳月抹了抹眼淚,偷偷從窗戶縫裡一看,好嘛,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男人是容珏嗎?
她可知道這個男人,不管在戰場上如何狠辣,不拘小節,可以幾天不洗臉,只要在家,那衣服是一天一換,雪白的裡衣穿過一次絕對不會再穿第二次。
此時居然在地上打滾?
打滾?
這畫面有些辣眼睛啊!
徐氏夫人見小妹那嘴張得能塞個雞蛋進去,都忘了哭了,就知道容老二的計謀快得逞了。
果然,柳月看不下去了。
「嫂嫂,你讓他快起來吧!一個大男人和市井婦人一樣,安安怎麼給他出這種餿主意。」
「你也看出來這是安安主意?」徐氏夫人笑著說道。
「除了那丫頭,沒別人能想出這招來,容珏,老娘不發威,你真以為我是病貓呢!」
說完,柳月站起來大步出了屋子,徐氏夫人趕緊跟了出去。
「容珏,你給我起來!」
柳月一嗓子吼了出來,把柳如風都嚇一跳,妹妹這是怎麼了?
今兒可熱鬧,一個,二個都發瘋了?
容珏一看站在自己跟前怒氣沖沖的女子,這眼淚真下來了,「媳婦!」
柳月更是紅腫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一別十年,這個男人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不同的是又多了幾分沉穩和鋒利。
容珏不錯眼珠地看著眼前人,柳月臉上的疤痕早就沒有了,皮膚又細又滑,完全不像兩個孩子的娘。
容珏哭著哭著咧開嘴笑了,「媳婦,我想你了。」
「想你個鬼!老娘打死你!」
說完柳月就動了,連踢帶踹,邊打邊罵。
那巴掌打得,柳如風在一邊直咧嘴。
在他的記憶中,他的妹妹總是輕聲細語,這個連打帶罵的瘋婆子是他妹妹嗎?
徐氏夫人也是看得眼角直抽抽。
紫衣乾脆站得老遠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咦,今天怎麼沒月亮?
院子裡的人誰都沒有上前勸阻,幾個人一致認為,讓妹妹(夫人)出口氣,不然憋在心裡可不好。
所以院子裡站著幾個吃瓜看熱鬧的群眾。
幾個人光顧著吃瓜了,誰都沒發現,牆頭上以柳安安為首,一溜小腦袋,正看得津津有味。
「娘,別把我爹的臉打壞了!其他的地方隨便打,留著臉就成!」
「柳安安!我是你親爹!
「你敢吼我閨女?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