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落水風波

  桑落沒料到章燾會出事。

  她的第一反應是章燾故意而為,將事情鬧大,然後再反過來訛她。

  去往寧壽堂的路上,她一路都在後悔。

  後悔自己思慮不周,後悔不該單獨約一個男子出去,這樣做太草率也太容易讓人誤會。

  她的本意是不想讓人知道此事,如今反而弄巧成拙。

  桑落心中盤算等會兒該如何應對,她一想到二夫人胡攪蠻纏的勁,就覺得頭疼得很。

  誰知才到寧壽堂,被告知章燾已經尋回來了,如今大家都在二房的嘉樂堂。

  因為章燾落水了,至今仍昏迷不醒。

  桑落被唬了一跳,心中直打鼓。該不是她今日將話說得太狠,才導致章燾他想不開……

  她又往嘉樂堂趕。

  到了正院,小丫鬟才將帘子掀起,從裡面一陣風似的跑出來一個人,揚手便給她了一巴掌。

  今日顧清裳沒打到的這巴掌,終究由李氏補上。

  桑落白皙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五個鮮紅的指印。

  「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我兒,燾哥兒若有個什麼,我要你償命!」

  李氏還想再打,太夫人忙命婆子將人攔下,罵道:「胡鬧!你給我進去看燾哥兒去!」

  婆子丫鬟將李氏扶了進去,裡面疾醫正在為章燾診治,沒一會兒太醫也請來了。

  汪思柔悄悄走過來,給桑落解釋情況,「三表哥是被人抬回來的,說是落了水,情況很嚴重。」

  她壓低聲音,看著桑落的右臉的巴掌印心疼又擔憂,「疾醫方才說,若人一直醒不過來,便要準備後事。」

  聽了這話,桑落只覺身體像被凍住一般,僵得厲害。心道難怪李氏方才那樣瘋狂,一點體面也不顧。

  「鳴波說,三表哥最後見的人是你……方才你沒來時,二夫人已經鬧了一場,說是你勾的三表哥不回來,如今又……一會兒太夫人定要問你,你可想好了再說。」

  桑落默默點頭。

  她約章燾去天順樓拒絕求娶,單這一件事她都不知該如何跟太夫人交代。

  白日裡又在呂獻陽和顧清裳處浪費了許多時間,也不知章燾是何時落得水。

  想到這兒,桑落問:「單單是落水嗎?怎的如此嚴重?」

  汪思柔應和道:「是啊,三表哥平日的身體也沒那麼差啊,可方才疾醫說的嚇人,二夫人當場就暈了過去。如今她是氣瘋了,逮著誰都想咬兩口。」

  太醫把過脈後,言章燾的身體目前已無大礙。

  「那怎麼還不見醒?」李氏忙追問道。

  按理落水者不該昏迷不醒這樣久,太醫也不知原因,只能含糊道:「該醒時自然會醒,夫人不必太多憂心。」

  李氏心下難安,太醫的話,與方才疾醫所說大同小異,人只要能醒來就沒事,只能勉強點點頭。

  看著門外的岳桑落,李氏咬牙切齒。新仇舊恨加在一起,等她的燾哥兒醒來,她騰出手絕不會放過這個女子。

  太醫在擬藥方。

  太夫人庾氏問道:「燾哥兒與你怎麼會在天順樓,發生了何事?」

  庾氏自然不相信李氏的說辭——

  什麼桑落勾引燾哥兒,失敗後心存報復,這才將人推下水。

  不提她與桑落早有約定,桑落這孩子也一直在勤勤懇懇與柏舟處好關係,怎麼可能跟燾哥兒有了首尾。

  何況就章燾那狗性子,隨便哪個清秀佳人,將他都是一勾一個準。

  桑落頂著腫起來的半張臉,一改往日的端莊溫婉,嚴肅道:「今日我與三公子的確在天順樓見過,不過是偶然遇到,很快便分開了。我不知他為何會落水。

  今日出去是為了給沂兒買筆墨,我早在前兩天已經稟了三夫人。路上還遇到忠勇伯世子和顧小姐,與他們多說了幾句,這才導致回來得有些晚。」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邏輯上也沒什麼大的漏洞,庾氏點點頭表示知道。

  桑落見狀暗鬆口氣。

  其實她也在賭。之所以敢說她與章燾是偶遇,純粹在賭小廝鳴波的心態。

  鳴波身為貼身小廝,章燾的事他自然都知道,章燾對她的心思,李氏對她的態度,他葉門兒清。

  李氏若是知道章燾背著她與自己往來,以李氏的脾氣,鳴波少不得一個知情不報的責罰。

  是以章燾失蹤,他也只是含糊其辭,不敢明說天順樓到底發生了什麼,特意模糊細節,只說章燾最後一個見的是她。

  這也給了桑落掙扎求生的縫隙。

  李氏卻不願這樣輕輕揭過,她的燾哥兒如今還生死未卜!

  她撲將上來,又想打人。

  若不是這個賤人,她怎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丟了管家之權不說,二老爺還將狐狸精和小雜種接進來住。還有何四,上回章熙為了這賤人,竟拿何四要挾她!

  她如今這樣悽慘,都是岳氏女害的!

  被丫鬟婆子攔住,李氏狀若瘋癲,不管不顧道:

  「你這個賤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邊討好大公子,這頭又想吊著我的燾哥兒……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賤人!」

  這話刻薄又誅心,桑落當即白了臉色。

  她跪倒在庾氏膝前,「太夫人,二夫人如此血口噴人,僅憑我見過三公子,就將他落水一事不分青紅皂白說成是我的過錯,任我如何辯解也是無用。我這便去小佛堂祈福,祈求三公子早點醒過來,以證清白。」

  府中東南角供著一處佛堂,太夫人偶爾會去那裡上柱香,聽聽經文。

  庾氏望著亂糟糟的嘉樂堂,點頭應了。

  「去吧。」

  桑落毫不猶豫往外走,與其在這裡被李氏攀咬污衊,還不如以退為進,先躲出去再說。

  原以為她要在佛堂過夜,沒想到接近亥時,汪思柔帶著青黛來接她回去。

  「可是三公子醒了?」

  汪思柔搖頭,「有人贛夜來訪,特意證明你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