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顧見深這次出任務的地方挺遠。不提任務,單單是路程,正常情況下一個來回就得是□□天光景,再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事,尋常弟子都會磨蹭到一個月甚至更久。
但這次顧見深全程只用了六天便回來了,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心情之急迫,由此可見一斑。
他這麼急著回來,無非是走的時候太匆忙,沒能履行和沈清弦的約定,他怕時間久了,沈清弦就會把他給忘了。
相逢一面他刻骨銘心,卻不敢想他是怎樣。
可能沈清弦也覺得他有趣,還想與他再見面,只是時間久了,這心情是不是就淡了?是不是就不願再同他見面了?
揣著這些心思,顧見深當真是歸心似箭。
若非這任務不得不做,他都想直接放棄!
緊趕慢趕地回到萬法宗已是深夜,顧見深很清楚這會兒是見不到沈清弦了,可讓他回上德峰,他是睡不著的。
而且他想去小院看看,萬一沈清弦給他留了話,他也能聊以慰藉。
抱著能見到一個小紙鶴也好的心情過來,結果卻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顧見深的心中的喜悅,怎能用筆墨形容!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生怕自己是在做夢,他借著薄薄的月光看了又看,一邊確認了這是真實的,一邊也壓不住心中的火熱了。
他是在等他嗎?他也在想著他嗎?他也這般急切地想和他見面嗎?
顧見深越想越難以自持,他無法想像自己怎麼會對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滋生出這樣的深厚的感情。
想擁抱他、想親吻他、想告訴他他有多麼的喜歡他。
若是說出來會嚇到他吧?他會覺得不可置信吧?
其實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可他的心裡全是這樣的情緒——塞得鼓鼓的、滿滿的、快要漲出來的全是對他的歡喜。
顧見深站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站著、眼睛不眨地看著,好像在擔心自己挪開視線,這人就會被如寒霜般的月華捲走。
他想觸碰他,想圈住他,想用這些貪婪的方式來將他留在身邊。
他的視線落在他的白皙的小臂上,落在他漂亮的鎖骨上,最終如同被妖精蠱惑了一般,緊緊地黏在了他嫩色的唇瓣上……顧見深瞬間覺得口乾舌燥,嗓子眼處的灼熱讓他急於做些什麼。
——吻他。
絕對比瓊脂玉釀還能滋潤他的乾渴。
沈清弦其實已經醒了。
他何等修為,從顧見深疾步走近時他便驚醒了。
只是察覺到來人是顧見深,所以他沒敢亂動。
這可如何是好!深更半夜的,他偷偷來人家的私院,睡在人家床上,蓋著人家的被子,該……該怎麼解釋他這「變態」行為?
顧見深也真是的……為什麼大半夜回來了?為什麼這麼晚回來了還來這小院!
顧見深不是說他不在這裡住嗎?
沈清弦真是尷尬死了!
他想不出自己醒來後能說什麼,索性就……裝睡!
誰知這顧見深不走也不叫醒他,就這樣站在床邊,一站就站了好久。
他在看他吧?沈清弦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他裸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膚都有種極輕的灼燒感。
顧見深的視線當然沒這麼大的威力,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
總覺得……總覺得他在眼睛不眨地盯著他,一想到他盯著看了這麼久,這灼燒感便越燃越烈了。
怎麼辦!沈清弦快要裝不下去了!
顧見深也快要忍不下去了。
親一下吧,他還在睡著,他不會知道,他只輕輕碰一下,很輕很輕,他不會有所察覺,而他卻能讓沸騰的血液稍微平靜一些。
這麼想著,顧見深俯身,慢慢靠了過去。
離得越近看得越清楚:他真好看,睫毛卷翹,鼻尖秀美,唇瓣甜嫩……
顧見深喉結涌動,那股滾燙已經蔓延到了唇畔,他薄唇微顫著,眼看著就要親上了……
沈清弦睜開眼睛。
四目對視。
兩人都瞬間面頰泛紅。
顧見深猛地起身,心臟跳得幾乎要飛離胸腔!
沈清弦又尷尬又喜悅,尷尬自是因為自己不經允許睡在人家床上,喜悅則是因為終於看到了顧見深。
想了這麼多天,再看到他的眼睛,他別提有多開心了。
心情如此複雜,嘴巴就亂七八糟了,只聽他說道:「我沒等你六天!」
說完,沈清弦就結巴了……什麼鬼東西!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很是心虛,腦袋瓜一轉,竟聰明地岔開話題了,他問顧見深:「你剛才在幹嘛?」
顧見深:「……」
沈清弦心猛地一顫,想想剛才那情形,好像……莫非……難道……顧見深是想親他嗎?
一股熱流直往上竄,沈清弦都不敢看他了。
顧見深心思被戳穿也不敢看他了,他哪敢回答這個問題,只得生硬地岔開話題道:「我沒想到你會在這兒。」
難道他湊近了只是想看看他是誰嗎?沈清弦不信!都什麼修為了,一進屋就該知道的!
所以……他是……
沈清弦竟隱隱有些懊惱,早知道他剛才就繼續裝睡了,豈不是就可以就被顧見深親了……
打住打住!沈清弦覺得再想下去自己要爆炸,他也順著他的話題說下去:「我也沒想到你會現在回來。」
話題一開,兩人就自然而然地聊了起來。
顧見深說道:「很抱歉,本來約好了見面,結果我卻出去了。」
沈清弦說:「既是宗門任務,自是由不得你不去的。」
說著沈清弦又挺好奇的,他問他:「這麼著急出去,是除魔任務嗎?」
宗門裡的任務種類很多,其中比較急又常見的一般是除魔任務。
所謂除魔任務自然就是去其它地方剷除魔獸。
魔獸闖入凡世,為禍四方,為了普通百姓的安康,修士們有除魔衛道的責任和義務。
去得越快損失越小,所以只要一發布任務,皆要求弟子速速趕往。
果不其然,顧見深說道:「是。」
沈清弦又問道:「是哪兒又魔獸作亂?」
顧見深頓了下才說道:「……同和城。」
沈清弦訝異道:「你竟是去同和城除魔了?」
這同和城有什麼稀奇嗎?還真沒……它不過是修真界無數城鎮之一,毫無特色可言。
沈清弦之所以驚訝,只是因為它的地理位置。
他沒記錯的話,這同和城和萬法宗相隔甚遠,御劍飛行不眠不休來回也得四五天光景,再說有那個修士敢這麼拼?御劍飛行可是極耗靈力的,如此去了還要與魔獸對抗,誰吃得消?
更不要說還要再飛回來……
正常情況下,接了這種任務,怎麼也得一個月才能回來吧?可顧見深……
沈清弦忍不住說道:「你回來有什麼急事嗎?怎麼如此倉促!」而且也太不注意安全了!
顧見深沒出聲,只看了看他。
這麼一個眼神卻讓沈清弦的心化成水了。
他……他是為了回來見他嗎?是因為他嗎?
沈清弦先是心軟然後又全是後怕,他慍怒道:「你急什麼,我還會跑了不成?萬一那魔獸了得,你把靈力都耗費在御劍上,豈不要吃大虧!」
顧見深本來是極怕他生氣的,可此時看他這模樣卻只覺得心裡甜滋滋的。
他說他不會跑,他的確沒跑,他在他的小院他的床上蓋著他的杯子等他。
他還在擔心他,生怕他出事……
越想越甜,顧見深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他輕聲道:「我靈力很足,那魔獸也不值一提。」
沈清弦還是很不滿:「以後莫要如此荒唐了!」
顧見深連聲應下。
沈清弦想想他來回折騰這六天便越發心疼,他下床道:「既然回來了,便快些休息吧!」
顧見深眸子微閃,忍不住問他:「你要走嗎?」
沈清弦猶豫了一下。
顧見深很快又低聲道:「天色很晚了,這裡又有兩張床,你且睡著便好,我去那張床上睡。」
一聽他這話,沈清弦便挪不動腿了。
是啊……這裡有兩張床……他們一人一張也是可以的。
只是這床挨得可真近,中間只有放根手指的縫隙……說是他們一人一張,可竟像是睡在了一起。
沈清弦有些不好意思,卻又不想走,他垂眸說道:「那……就快些歇息吧!」
顧見深脫了外衣,在他旁邊躺下。
沈清弦全程不敢睜眼,他生怕自己化身為狼,乾脆翻過身去,想著背對著應該會好一些。
可這也不行,自從顧見深上床,他的五感就被無限加強,什麼都能感覺到!
顧見深動了下他聽得到,顧見深的喘息聲他聽得到,更誇張的是他竟然感覺得到顧見深在看著他……
他背後難道還有一雙眼嗎!沈清弦服了自己了!
這怎麼睡得著?
難道要這樣硬生生熬到天亮嗎?
一宿不睡倒也沒什麼,只是……
沈清弦又想起顧見深剛回來那會兒了。
他不睜開眼的話,他會偷偷親他嗎?
他想親他嗎?為什麼呢……
答案呼之欲出,沈清弦捂著胸口,竭盡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的,他們才正經見過一面,這才是第二次見面,怎麼能……
可是他們都睡在一起了。
沈清弦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轉身,一眼望進了顧見深的紅眸中。
這一瞬間他在這雙自己愛極了的眼睛中看到了露骨的痴迷。
他果然是喜歡他的。
哪怕只見了一面,他卻喜歡上他了。
而他也喜歡他。
既如此,又何必在意其他的東西。
只見過一面又如何?他胸腔里的感情絕對不會欺騙他。
沈清弦喚他:「顧見深。」
顧見深已經來不及遮掩自己的情緒了,他有些慌張。
沈清弦眼睛彎了彎,用著溫柔又繾綣的聲音說道:「你能過來下嗎?」
顧見深腦袋嗡得一聲,反應不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沈清弦臉頰都紅透了,聲音也在打著顫顫,可卻堅持說道:「能再離我近一些嗎?」
顧見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去的……
他只知道當兩人弦近在咫尺時,他們像互相吸引的磁石般,急切渴望又緊密地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