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沐熏恨不得長八條腿,一聽之下,自是溜得飛快。

  夏停還是瞥了他一眼。

  沈清弦說道:「你別嚇他,他最近很聽話。」

  夏停看看他,輕聲道:「沒惹事的話,就不會在萬秀山了。」

  還真有些道理……

  沈清弦清清嗓子,打圓場道:「別管他了,我給你治療身體。」

  夏停霜色的面容上帶了些暖意:「好。」

  這時,顧見深給沈清弦傳音入密了:「止戈聖人怎樣了?」

  沈清弦同他說道:「也不知他急什麼,竟然強行突破了,好在福大命大,沒出事。」

  一聽這話,顧見深心裡咯噔了一下,他道:「傷得重嗎?」

  沈清弦道:「我正要給他看看。」

  顧見深說道:「有需要的話就告訴我。」

  沈清弦道:「我的醫術你還信不過?」

  顧帝尊是資深媳婦兒吹:「天下無雙。」

  沈清弦沒空和他貧,嘴角揚了揚便招呼夏停道:「過來坐。」

  夏停到底是傷了身體,所以並未察覺到傳音入密的波動。

  沈清弦仔細給他檢查了一下,越看眉心皺得越緊……

  「你這……」沈清弦略帶慍怒道,「你平日裡瞧著最是穩重,怎麼會這樣胡鬧?」

  夏停什麼都沒說。

  沈清弦問他:「是有什麼急事嗎?這麼急著突破境界?」

  誰知夏停竟反問他:「師父,您找到自己的飛升之道了嗎?」

  進入大乘期,識海便會發展到超乎尋常修士想像的地步,隨後的修行便很奇怪了。

  到了這個境界,就好像是瓶子裡的水滿了,再怎麼往裡面裝也只是溢出來,飛升的那一刻究竟是打破瓶子還是有了新的瓶子,沒飛升是誰都不知道的。

  因為沒了標準,所以從大乘期到飛升,有的很快有的很慢,更有很多壽命將至也尋不到飛升之路。

  夏停這一問其實是擔憂沈清弦。

  因為以沈清弦的年紀,算是很慢了,若是再找不到飛升之路,只怕要壽命將盡。

  沈清弦笑了下說道:「放心,我不會身隕。」

  夏停道:「那徒兒便放心了。」

  沈清弦心裡暖融融的,說道:「你別想太多,我先給你調養身體。」

  夏停難得帶了些笑意,他點了點頭,動作很輕,像眉眼間的笑意一樣,不細看幾乎要看不清楚。

  沈清弦給顧見深傳音道:「止戈這邊還挺麻煩的,我得陪他一陣子。」

  顧見深那心果然是沒白咯噔……強行突破大乘期,受到的反噬是致命的,哪怕是沈清弦也不可能輕而易舉給他治好。

  夏止戈又是沈清弦疼愛的徒弟,更加不會大意,肯定會用心照料。

  他能怎樣?只能說道:「你好生照顧他。」

  沈清弦道:「可能時間會有些久,你……」

  顧見深笑道:「沒事,儘快給他治好,我在唯心宮等你。」

  沈清弦很欣慰,說道:「我一定儘快!」

  顧見深應了下來。

  切斷聯繫後,老顧同學惆悵地嘆口氣,雖然心裡不舍還全是陳釀老醋,但這種重要時刻,他不會胡鬧,肯定要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大度。

  讓一個小肚雞腸到極點的醋神變大度,嗯……就好比讓葛朗台從此不碰金幣。

  沈清弦這一陪,是真陪了很久。

  途中沐熏半討好地送來一顆沐月果,夏止戈淡淡瞥他一眼,他就趕緊溜下山。

  沈清弦道:「他對你很好了,還知道送顆果子來。」

  夏停道:「這果子師父您留著吧,於您身體有益。」

  沈清弦道:「不用,我以後也用不到了。」

  這沐月果能延長壽命,大乘期後,若是遲遲不能飛升,用這果子可以不斷地延長時間。

  當然沈清弦都看到天梯了,所以也不太需要這果子了。

  而這沐月果給夏停用了卻是對身體極大地滋養,有這個助力,沈清弦給他治療起來也能省很多時間。

  本來以為至少得閉關三百多年,不成想,一百多年後,夏停的身體便康復了。

  沈清弦又給他診了脈,鬆了口氣道:「沒事了,以後可不許胡鬧。」

  夏停道:「多謝師父。」

  沈清弦道:「你我之間哪用這般客氣。」

  夏停還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他一直是這樣嚴肅內斂的性子。

  這一百年雖是在閉關中一晃而過,但沈清弦還是很思念顧見深的,主要也怕他想他。

  不過徒兒大乘,肯定要慶賀的,他不在場也不好。

  總歸也不差這一日兩日了。

  沈清弦道:「回萬秀山吧,葉湛他們也等急了。」

  誰知夏停竟搖搖頭道:「不必了,徒兒想儘快閉關,追尋大道。」

  沈清弦道:「也不急在這一時……」

  夏停是認真到有些固執的性子,他說道:「我想看看飛升後的世界。」

  沈清弦嘆口氣道:「老二和老三若是有你一半認真,我便放心了。」

  赤陽子是閒雲野鶴般的人物,用凡世的網絡用語就是——佛系修仙,一切隨緣,愛突破不突破,愛飛升不飛升,他樂得自在。

  沐熏不用提了,一把年紀了,還在為了情情愛愛得鬧死鬧活。

  唯一讓沈清弦欣慰的便是大徒弟止戈,勤奮認真有天賦,剛到大乘期便想著飛升,真是實實在在的「學霸」一枚。

  徒兒有如此磐石之心,他自是要配合的,他說道:「那你便好生努力。」

  看來他和顧見深也得加把勁了,趕緊把天梯修好,要不然徒弟們都被卡住沒法飛升了。

  夏停臨行前,沈清弦忽地想起一事,他問他:「我記得你是蘭弗人?」

  夏停不知他為什麼會問起這個,不過他問了,他便認真答道:「是的,出生在蘭弗國。」

  沈清弦又問:「你知道蘭弗滅國的事嗎?」

  「那時我很年幼,」夏停想了下後道,「並不知詳情。」

  沈清弦繼續問:「那你記得在蘭弗國的事嗎?」

  這挺奇怪的,沈清弦心裡記掛著蘭弗滅國的事,所以總忍不住去想當年的事。

  可他對蘭弗國全沒印象,一丁點兒都沒有,好像一生都沒去過那裡。

  但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沒去的話……他是怎麼收夏停為徒的?

  去了的話,為什麼他一點兒也印象都沒有了?

  夏停想得很用心,但一會兒後他搖頭道:「記不得了。」

  見他實在是沒有印象,沈清弦也沒再勉強他。

  夏停問他:「師父是有什麼事嗎?」

  沈清弦說道:「沒什麼,只是隱約想起些舊事,但又有些模糊。」

  夏停道:「往事莫憂,師父還請寬心而行。」

  沈清弦不願他擔心,便笑著應下:「好。」

  如此便和夏停分開了,沈清弦也沒回萬秀山,直接去了心域。

  幾乎在他剛落地,顧見深便一把擁住他。

  思念這東西特別奇怪,忙起來的時候覺得還好,閒下來便一分一秒都讓人心焦火燎;沒見著人的時候其實也好好,一見著了那些被壓縮的感情盡數爆發,一股腦湧出來,實在讓人難以抵抗。

  顧見深一句沒說,用力吻住他。

  沈清弦被他吻得心直跳,他也不說話了,只努力回吻著他。

  兩人回了新唯心宮,在沈清弦最愛的屋子裡,最喜歡的床上,最心儀的床褥中顛鸞倒鳳。

  沈清弦起初還陪他鬧,後來就招架不住了,他推他道:「行、行了……」

  顧見深猛地一用力,沈清弦的聲音便打顫顫了。

  顧見深咬他耳朵:「一天一次,分開了一百三十年,怎麼也得讓我討點兒利息。」

  大度了這麼久,某小肚雞腸已經到極限了。

  沈清弦又是酥麻又是好笑,他說道:「我們的時間怎能這樣算?」

  以他們的壽命換算,這一百年也就三四天光景,哪就至於……

  顧見深道:「凡世也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說法,一天七次,分開十年的話,就是……」

  沈清弦聽不下去了:「誰跟你一天七次!」

  顧見深「胡攪蠻纏」道:「反正今天要至少七次。」

  沈清弦心裡也是極想他的,於是就成了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了。

  兩人胡鬧得不像話,在顧見深終於略微滿足些後才放過他。

  沈清弦是真動彈不得了,修士有怎樣?修為高又如何?這事和修為和境界根本沒關係!

  在下面的就是吃虧!

  顧見深抱著他泡溫泉,自始至終都不肯和他分開,兩人黏糊得仿佛連體嬰兒。

  沈清弦竟還覺得挺窩心的,也是無可救藥了。

  膩歪幾天後,沈清弦看到玉簡閃了下。

  他將其拿出,看到了上面的任務。

  顧見深就在他身邊,見他拿出來,他也把小紅給喚了出來。

  沈清弦看了看,好看的眉皺成一團。

  紅色玉簡上:其二十八,你身患絕症,無藥可醫,不想耽誤沈清弦。

  白色玉簡上:其二十八,顧見深的病只有你能治。

  顧見深悶笑道:「我的病還真是只有你能醫。」說著他「病」得又大又硬的地方就要往沈大夫的身體裡戳。

  沈清弦那兒根本攔不住,他面上潮紅,聲音卻在努力穩著:「這任務是什麼意思?你身體可有哪兒不適?」

  顧見深耍流氓道:「有個地方腫了,只有你能解。」

  沈清弦被他弄得氣喘連連:「和你說正經事……」後頭直接破了音,哪裡還正經起來。

  顧見深身體力行地向沈大夫展示了自己的身體狀況。

  這要是身患絕症,那身體健康的人得一頭撞死!

  那這任務是什麼意思?單純得讓他們去凡世走一遭?

  若這真是師父們安排的任務,那這到底有什麼用意呢?

  沈清弦努力保持冷靜得想了想,忽然心一涼。

  顧見深被他夾得很疼:「你放鬆些……」

  沈清弦哪還顧得和他胡來,他問他:「你去過蘭弗國嗎?」

  這狀況下顧見深可不想和他說這些,不過見沈清弦眉眼一片認真,他只得說道:「從未去過。」

  「一生都沒去過?」

  「嗯,一次都沒有。」所以那些謠傳他滅國得完全是莫須有,他連去都沒去過,又怎麼滅得了一個國家?

  更何況蘭弗國不是普通的國度。

  它是修真界與凡世的分界線,為了維持兩界平衡,常年有各方勢力駐紮,哪裡是一個人滅得了的?

  要知道,那時候的顧見深還沒成聖,哪有能耐屠國?

  沈清弦道:「我也沒去過。」

  顧見深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執著於蘭弗國,他說道:「既然都沒去過……」

  沈清弦看向他:「可是不應該,那個時候,有誰沒去過蘭弗國?」

  一句話將顧見深給問住了。

  是啊,那個年代,那樣繁盛的蘭弗國,有那個修士會沒去過?

  緊接著一股涼意從心頭升起,顧見深沒再胡鬧了,他看向沈清弦,說了他心中所想:「我們都去過……但是卻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