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已經去世了嗎?
沈清弦莫名有些心安,又莫名很是不安。
他沒忍住,又讓人去查了下印九淵和這人的交集……
查來查去也沒查到什麼有用的,認識是肯定的,畢竟是世家大族;熟悉嗎?應該是熟悉的;可其他的呢,其他的感情呢?
這些卻是查不出來了,畢竟人都走了,知道這麼私密事的人實在難尋。
沈清弦想知道這人長什麼模樣,可看畫像實在是難以窺探全貌。
再看他的妹妹蓮華……
沈清弦心中就這樣被撒了一枚小種子,它很小卻紮根極深,伴隨著時間的雨露滋潤,茁壯成長。
選秀這事成了顧見深的尚方寶劍,想玩情趣了就來一句:「三個秀女……」沈清弦便什麼都依著他。
人間短暫數十年於老顧來說和度個蜜月差不離,他樂得和沈清弦甜膩膩的,更不急著做任務了。
一年後,沈清弦有了繼承人,一個可愛的小女嬰。
這事顧見深也知道,是從外面找到的孤兒,裝作是宮女生下的,而且為避免麻煩,沈清弦還讓這「宮女」難產而死。
小女孩乖巧得很,沈清弦安排了人精心照顧著,完全當做帝國的繼承人來培養。
顧見深問他:「為什麼要選個女嬰?」雖說金國的繼承人不分男女,但整個社會的大背景還是男權社會,女性的地位除了皇室和貴族,還是比不過男人。
沈清弦道:「女孩乖一些。」
顧見深覺得不止如此,沈清弦卻沒再多說,其實這女嬰不是隨意找的孤兒,他是顧見深的一個妹妹生下的孩子。
那位前公主做了不少惡事,僥倖逃走後一直野心不減,等被沈清弦的人抓到時已經是必死之身,只是懷了孕,沈清弦留了她一命。
為什麼會將這個孩子抱來當繼承人,沈清弦也不清楚。
總歸他不可能有自己的血脈,那麼就讓與顧見深有血緣關係的女孩登位吧。
男女都沒關係,同他們關係最親密的,放眼天下就只有這個小女嬰了。
見沈清弦如此重視這個小女嬰,顧見深還喝了一桶飛醋,他雖然覺得不可能,但還是忍不住冒了個小芽芽——該不會是沈清弦的私生子吧?
要真是的話,要真的是的話……
顧見深就錘死自己!
他不放心,細細去查了查,結果竟查到這麼大一塊糖。
不是沈清弦的私生子,而是他的外甥女。
外甥女也不行,誰都別想和他爭寵!
顧見深照樣霸著沈清弦,沈清弦笑他:「她只是個小孩子。」
顧見深道:「你心裡只裝著我便好了。」
沈清弦看向他道:「我心裡只裝著你,那你呢?」
顧見深吻他道:「我心裡當然也只有你!」
沈清弦笑了笑,任他親吻任他胡來。
兩人相處得甜蜜又溫馨,比天底下所有有情人都要默契都要珍惜都要深愛著彼此。
想想很奇妙,再怎麼愛著的人,隨著時間流逝,感情都會變淡吧?
但他們沒有這種困擾,兩人在一起,只會覺得時間過得真快,怎就這樣快?怎麼好像眨眨眼的功夫,日子就在蜜糖中溜走了?
沈清弦在位十年的時候,舉國同慶,宴席擺了三天三夜。
這十年,沈清弦帶著金國走向輝煌,總算彌補了戰爭給這個國家留下的創傷,總算還了百姓一個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
對於這樣的一個君主,上至朝臣,下至百姓,無不百口稱讚。
所以這次國慶也搞得異常熱鬧。
沈清弦心情很好,回來時看一大一小在鬥雞眼,越發心情明媚。
小公主已經四歲多了,生得乖巧可愛,很是懂事。
她很黏沈清弦,顧見深也很黏沈清弦,於是這倆就成「對頭」了。
爺倆日常互懟,只把沈清弦弄得笑個不停。
奶娘來抱走了小公主,顧見深湊過來在他身上聞了聞:「沒喝酒?」
沈清弦被他聞得心熱,道:「沒喝。」
顧見深笑道:「這麼好的日子,怎麼不喝點兒?」
沈清弦心思一動,看向他道:「要不……你陪我喝會兒?」
顧見深道:「只怕陛下會醉到喊夫君。」
沈清弦給他一拳:「沒規矩。」
顧見深卻來勁了:「若真醉了,陛下喊臣夫君可好?」
沈清弦說:「你酒量本就比我好得多,我豈不輸定了?」
顧見深心痒痒的,給他設套道:「我喝三杯你喝一杯。」
沈清弦樂了:「這麼自信?」
顧見深篤定道:「今晚臣贏定了。」
被意亂情迷的心上人喊夫君……想想老顧同志都硬了。
沈清弦已經一彎,勉為其難道:「那好吧。」
然後老顧就被心上人給算計了。
「這……」
沈清弦斜眼看他:「怎麼,不行?」
眼前擺著兩個杯子,一個大如海碗,是顧見深的;一個是小巧的紅玉酒盅,是沈清弦的。
一比三已經很吃虧了,這一還如此小,三還如此大。
顧見深這身體雖然酒量極好,但再好也不過是個人類……
沈清弦笑道:「那就不比了嘛。」
這種時候哪能認輸?顧見深咬牙道:「比!」
沈清弦樂了:「那你醉了怎麼辦?」
顧見深謹慎問道:「你說。」
沈清弦想了下道:「那就罰你七天不許亂來。」
顧見深連忙道:「七日太久了!」
沈清弦被他逗得嘴角直揚:「那你想幾日。」
顧見深道:「一日。」
沈清弦瞪他一眼:「那不比了!」
顧見深退而求其次:「兩日嘛。」
沈清弦說:「不許討價還價。」
顧見深竟來了句:「七日你受得住嗎?」
沈清弦這才反應過來,他起初說的是天,這傢伙卻改成了日,他問他想幾日,竟被他曲解成……
國王陛下惱羞成怒,收起杯子道:「不喝了。」
顧見深趕緊道:「好啦,都依你的,反正我不會輸。」
兩人便在這美美的月色下開始拼酒。
顧見深怕他只喝酒會不舒服,還準備了佳肴,再配上他時不時逗趣幾句……兩人喝著烈酒卻像品著蜜漿,當真是一片愜意。
顧見深這體質是真好,當然好勝之心也擺在那兒,如此懸殊的拼酒,愣是把沈清弦給弄得眼眸閃爍,自己卻巋然不倒。
沈清弦醉了嗎?其實也不見得,他酒量沒這麼差。
只是顧見深喝了太多,而且說什麼都不肯服輸,他怕他喝多了糟蹋身體,便故意道:「好了,我認輸。」
顧見深眼睛一亮,放下海碗道:「我贏了?」
沈清弦道:「你贏了。」
顧見深心一跳,繞過桌子將人打橫抱起。
沈清弦冷不丁被他給抱住,驚呼一聲:「幹嘛……」
顧見深醉意朦朧,喊著他唇道:「干你。」
沈清弦被臊得面紅耳赤:「胡……胡鬧。」
顧見深把他扔到床上就掀人衣服,一邊扯著還一邊道:「叫聲夫君,我就輕點兒。」
沈清弦羞得不行,拿腳踹他,顧見深握住他玉白色的腳腕,親了下道:「願賭服輸。」
沈清弦都有些後悔了,這酒鬼……不醉的時候都胡來個沒完,喝醉了更是……
罷了罷了,不過是一個稱呼,沈清弦也沒那麼在意,他愛聽,他叫他便是。
他薄唇輕啟,吐出這兩個字。
顧見深只覺得一股熱流瞬間竄遍全身,整個人都有些失控。
他欺上去,動作有些粗暴。
沈清弦被他弄痛了:「你……」說好的輕點兒!
顧見深哪裡輕得了?他完全飄起來了,不用力怕自己飛上天。
也許是喝了酒,也許是顧見深這模樣取悅了他,沈清弦比往常還要放得開,後來一疊聲的「夫君」叫出來,只把顧見深給迷得暈頭轉向。
結束時,顧見深當真是愛極了懷中的人,怎麼抱著他怎麼親著他都覺得不夠,他溫聲喚他:「再叫一聲。」
沈清弦嗓子都啞了,瞪他一眼。
顧見深道:「最後一聲。」
沈清弦便輕輕地喚了一句,顧見深心裡的甜蜜無處宣洩,便只能用力抱著他,柔聲道:「我的寶貝,我的清弦。」
沈清弦被他這一通折騰,本都累極了,要睡著了,可是聽到最後這兩個字……
一桶冰水兜頭澆下,他驀地睜大眼。
仿佛渾身血液都被抽走了,他的整個胸腔都涼透了,一陣陣可怕的陰暗冷風直灌其中,凍得他瑟瑟發抖。
顧見深睡著了……擁著他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沈清弦睜大眼,看著金色的帷帳,整整看了一宿。
是夢,一定是夢。
沈清弦天亮時才閉上眼,他告訴自己,那是夢,一個荒唐的夢。
將近一個月後,顧見深才發現玉簡上的任務居然完成了。
讓沈清弦吃醋的任務完成了!
可到底是怎麼完成的?
顧見深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沈清弦,愣是瞧不出絲毫異樣。
他片面地問他:「我要是惹你生氣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沈清弦笑笑道:「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顧見深看看已經完成的任務,心裡七上八下。
他們在金國待了很久,沈清弦在位二十六年,小公主大婚時他退位,同顧見深一起養老去了。
沈清弦是壽寢正終。
他直到離開這個世界,顧見深也沒離開過他半步。
顧見深實現了自己的諾言,護了他一生,陪了他一生,愛了他一生。
可直到沈清弦閉上眼,顧見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吃了哪一壺醋……
回到唯心宮,顧見深一睜開眼便問向身邊的人:「你到底吃了什麼醋?」
沈清弦好不容易吃一次醋,他竟然毫不知情地錯過了,實在是太遺憾了!
醒來的沈清弦:「……」
凡間數十年的記憶,在他封住記憶時是一生,可擁有了所有記憶後,那只是滄海一粟,短暫的「蜜月」而已。
顧見深又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清弦沉默了。
他吃自己的醋,還整整醋了半輩子這種事……怎麼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