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說著閒言碎語的人以為沒人聽得到,聊得很是盡興:「你仔細瞧瞧沈青漣那模樣,成日裡死氣沉沉的,若非有那身份在,哪有這待遇?」

  「他也不會討好人,想也知道在床上只知挺屍,殿下如今新奇,等過了這勁,呵呵……」

  「他可是罪奴,等失寵了……」

  有個粗獷的聲音說道:「他生得是真好看,等殿下膩了,咱們……」那人嘿嘿兩聲,又道,「沒準咱也能嘗嘗這人上人的滋味!」

  一番對話讓沈清弦後背發寒,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在做什麼,他在想什麼,他還當這是自己的宮殿,還當這日子……

  沈清弦緊握著拳頭,下唇都被咬出了血跡。

  清醒點!別等死到臨頭,才嘆為時已晚!

  他得抓緊印九淵,他得利用他,他想復仇就得討好他,得從他這裡找機會!

  忽然間,沈清弦明白了……

  他等的就是他主動吧?他裝出翩翩君子樣,等的就是他這個前王子主動向他求歡?

  畢竟他若是「失了寵」,迎來的可不是單純的一個死字。

  想到那印九淵的荒唐,想到那粗人的言語,沈清弦心底生寒,陣陣作嘔!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不能失去這個機會,他要報仇,他一定要報仇!

  沈清弦咬緊牙關,硬壓著翻滾上來的猩甜,硬逼著自己接受。

  沒什麼是做不到的,只要能夠手刃仇人,什麼他都能做到!

  沈清弦徹底振作起來,也完全將一顆心扔在了地獄火海中。

  顧見深哪知媳婦兒在想什麼,他算算日子,覺得可以再見他一面,便迫不及待地來找他了。

  又是皎月當空,星辰漫天的涼爽夏夜。

  顧見深不敢貪心,只想著來看上一看,解一解相思之苦,哪成想竟是受寵若驚。

  顧見深剛來,沈清弦便站起身迎過來。

  顧見深略帶訝異,問他:「這陣子身體如何了?」

  完全沒想到會聽到回答,結果沈清弦竟開口了,清清冷冷的聲音比夏夜的微風還要沁人心脾:「有勞殿下關心,早已無礙。」

  顧見深聽得一怔。

  更大的喜悅還在後頭,沈清弦竟問道:「殿下,那日的紅茶可還有嗎?」

  話落他揚了揚唇,極輕地笑了笑。

  顧見深完全看呆了,自家寶貝有多好看他是知道的,但這般冬雪初融,萬物回春般的清淺笑容仍是……勾得他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還紅茶呢,天上的星星了解一下?

  魂都快飛出來的帝尊大人努力矜持沉穩地點頭道:「有的。」

  沈清弦又笑了笑:「期待數日,看來能得償所願了。」

  這般溫聲細語讓顧見深有種回了唯心宮的感覺,他說道:「我這就讓人準備。」他今晚本不想喝茶的,追人手段要多、要新穎,哪能逮著一樣來?

  不過沈清弦喜歡,他自是願意陪他的。

  沈清弦道:「好。」

  兩人出了屋,又去了那風景極好的亭台。

  顧見深習慣性地拿起熱水壺,沈清弦卻道:「這次由……」他頓了下,還是說道,「由我來吧。」他說不出罪奴的自稱。

  顧見深立馬說道:「這哪……」他話未說完便停住了,他倆真不是在唯心宮裡。

  沈清弦微笑道:「殿下尊貴之軀,哪能辛苦這些瑣事?」說著他斂眉,輕聲道,「只是我從未做過,若有不當之處,還望殿下海涵。」

  顧見深便有些心癢了。

  讓沈清弦沖茶……放眼三界,只有他有這待遇了。

  他這邊心想著,沈清弦已經拿起水壺,專注於茶道。

  薄薄冷月,淡淡茶香,如此清風霽月的人做著行雲流水的雅事,當真是賞心悅目到了極致。

  沈清弦從未做過,可卻做得極好。

  那纖白皓腕、修長玉指、微微側首時的清淺微笑,只讓看得人渾然忘我,如置仙風縹緲的神仙之地。

  顧見深黑眸極深,滾燙的熱意猶如實質。

  ——他掩飾不了自己對他的迷戀。

  沈清弦心裡又難堪又釋然:他果然在等他主動。

  總歸他早已尊嚴落地,伺候他又如何?他本就是這宮裡的一個禁|臠!

  什麼金國王子,從他重回此地的那一刻便已經死了。

  他是印九淵的男寵,是從地獄爬出來的復仇者。

  沈清弦將茶盞推到他面前:「嘗嘗味道如何。」

  顧見深茶未入口便道:「好喝。」怎麼可能不好喝?天底下最好喝的茶就在這杯子裡,他有點兒捨不得喝……

  沈清弦斂眸,掩住了眼底的情緒,他道:「殿下喜歡便好。」

  兩人賞月喝茶,閒聊幾句,很是悠閒愜意。

  顧見深不用提,自然是舒心又安逸;沈清弦起初是勉力迎合,但說了幾句後便也放鬆了些。

  顧見深比他想像中還要善談,可再怎樣,兩人這般身份地位,都是不可逾越的天塹。

  夜色見深,顧見深怕他受寒,便說道:「我們回去吧。」

  沈清弦猛地回神,他勉強笑了下,低聲道:「好。」

  他們結伴回屋,隨著寢殿越近,沈清弦便越發緊張。

  今晚肯定會發生了……

  不過沒事,這屈辱的一夜,他已經不再懼怕。

  臨到門前,沈清弦轉頭對顧見深笑了笑。

  顧見深忍了一晚上,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把人推在門邊,吻上他的唇。

  做不了什麼,但親一下解解饞也行。

  他的沈清弦,這麼撩人的沈清弦,他怎麼忍得住?

  色迷心竅的帝尊大人已然被媳婦兒給迷得七葷八素……

  沈清弦被他親得血液逆流,但這還在外頭,他極輕推了他一下,想讓他進屋。

  顧見深卻一下子握住他的手,扣住他的腰,迫他仰起頭。

  因為兩人的身高和體型差距,這動作極具侵略性。

  沈清弦心涼如水,卻也沒再反抗,只仰著頭,任他為所欲為。

  就這樣吧……就這樣被當做一個……

  顧見深猛地鬆手,後退了一大步。

  沈清弦本是被他桎梏著,此時他一鬆手,他整個人都失了重心,好在他身後便是門,所以才沒摔倒。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顧見深,不知他為什麼停了。

  顧見深看都沒看他,只壓低聲音道:「你睡吧。」

  扔下這三個字,他轉身便走。

  沈清弦怔住了,一堆話涌到嗓子眼……他想開口,可是卻說不出來。

  為什麼又走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要讓他挽留他嗎?非得把他逼到那種境地嗎?還是說……沈清弦臉白到了極點,他想到了前陣子聽到的那些下人說的話。

  ——那沈清漣懂什麼?一點兒情趣都沒有,寡淡得像白開水,殿下哪裡會喜歡?

  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難道一個吻,他就覺得無趣了?

  沈清弦五指攥緊,巨大的屈辱讓他的心臟幾乎凝滯!

  「殿下!」他叫他。

  顧見深心潮澎拜,頭都不敢回,他這肉胎雖然不舉,但沈清弦再這麼撩他,他可真要回唯心宮了!

  沈清弦聲音驀地放軟,帶了絲乞求:「……留下來好嗎?」

  顧見深心砰的一跳,等回神時已經跑到了京都之外。

  夜色極深,他站在高山上,汗水浸濕的衣衫被風吹起,讓他逐漸冷靜下來。

  雖然帝尊大人現在是典型的「色令智昏」的狀態,但離著沈清弦遠了,倒也能夠正常思考。

  今晚的沈清弦很反常。

  他為什麼要這樣?顧見深稍微一想也明白了。

  怕「失寵「所以誘惑他?還是想利用他?

  想到這裡,顧見深薄唇微揚,有了主意。

  他巴不得沈清弦利用他,里里外外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沈清弦這一宿睡得極差,他心裡不安,噩夢纏身讓他醒來後精神極差。

  他已如臠|寵般去討好他了,印九淵還是不為所動。

  到底還要怎樣!到底要他怎樣才行!

  沈清弦雖從未接觸過那些下三濫的事,可也明白一些……

  他要那樣嗎?要去做那些事嗎?

  沈清弦面色蒼白,唇瓣幾近透明,可卻狠下心來了。

  做就做,已經到了這個境地,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做的?

  他無非是想將他的尊嚴踩在地上凌虐,那他如他願便是了!

  沈清弦本以為得過陣子才能見到顧見深,不成想夕陽映天時他便來了……

  這次沒人提前通報,沈清弦正在案前寫字,看到他進來,他愣了下。

  顧見深依舊是那副英武不凡的模樣,唇角揚著的笑含著似海溫柔。

  沈清弦猛地站起來……

  顧見深道:「打擾你了?」

  沈清弦張口,努力用溫軟的聲音喚他:「殿下。」

  顧見深笑了下,湊近看了看他寫的字:「……筆鋒瀟灑,翩若游龍。」

  沈清弦扯了扯嘴角,說道:「殿下過譽了。」

  顧見深竟道:「說來怪丟人的,我兒時貪玩,於書法一道很是荒廢,如今連寫個摺子都……」

  他話沒說完,沈清弦驚呼一聲。

  顧見深抬頭看去,當即喚道:「小心……」

  可也晚了,硯台整個扣在沈清弦身上,瞬間弄髒了他淺白的衣服。

  顧見深生怕砸到他,趕緊接住硯台。

  沈清弦驚魂未定,他扶著桌邊,微喘著氣。

  顧見深當即心疼了,連忙道:「快去換件衣裳,別弄髒身子。」

  沈清弦這才回神,他看看衣衫上的大團黑墨,眸子微黯:「罪奴蠢笨,唐突殿下了。」

  顧見深擰眉道:「莫要這樣……」他話沒說完便頓住了……

  沈清弦竟這般解了衣裳,淺白色的外衣敞開,白皙的脖頸、性感的鎖骨、嬌嫩的櫻紅……

  顧見深看得眼睛都直了。

  沈清弦感覺到他的視線……他垂著首,努力控制著顫抖的手,努力將衣裳脫了下來。

  墨發落在如玉的肌膚上,漂亮的肩,線條優美的腰身,像寒山傲竹般清冷的身體……

  顧見深用盡全身力氣才控制住自己的手別碰上去。

  沈清弦終於脫下弄髒的衣服,他身體極輕地顫著,發出低軟的聲音:「殿下,我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