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早飯後，喬宇家門前就站了很多人，都在等待著商販過來。
對於村民來說，價格高低，虧不虧本，不重要，他們是看個熱鬧，怎麼把肥豬抓上車。
喬宇腿有傷，大家可以搭搭手，幫個忙什麼的。
但是，一直等到臨近中午，也沒有看到商販的蹤影。
「給李二歪打電話吧。」
喬宇眉頭緊皺，天熱，加上焦急，額頭上汗珠滾滾。
柳如燕急忙拿過毛巾，沾點冷水，給他擦一擦。
「不用費事，我跑一趟。」
夏二愣駕駛摩托車，飛馳而去。
很快，李二歪的貨車行駛過來，停下。
李二歪緩緩下車，臉色沒有像上次那樣微笑溫和，有點冷。
也沒有掏香菸。
喬大洋卻一臉笑，主動上前遞煙，給李二歪點上。
和上次來的情形，完全相反。
沒辦法，這次是有求人家了。
「李老闆，你看，這豬什麼時候你拉走。」
喬大洋笑著，指了指豬圈。
「現在就可以。」
李二歪的回答，讓喬大洋鬆一口氣，臉上笑容燦爛一些。
喬宇卻一直不吭聲，看著李二歪，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我就知道李老闆是個好人，豬一直給你留著呢。」喬大洋打了個哈哈：「還是那個價，大小你全部拉走。」
「喬大洋，你開玩笑吧。」李二歪白了一眼：「豬價，根據市場行情，一天一個樣，最近一直掉價，你不可能不知道。」
「你出什麼價。」
喬宇似乎明白了點，冷聲問。
「上次的一半。」
李二歪淡淡回答，眼睛瞄了一下天空。
喬宇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個血虧的價格，比其他任何一位出的價都要低。
「李老闆，這可不行。」
喬大洋失聲叫我來：「這價格，我們家要虧很多。」
「那也沒辦法。」李二歪攤了攤手，一臉無奈地說道：「我給過你們機會，可惜沒抓住，市場這玩意，瞬息萬變，有句俗話，家財萬貫帶毛不算，養殖風險本來就大，這是你們沒經驗。」
「情況你應該看到了，收購肥豬的商販新安縣附近，有二十幾個，懷疑我騙你，可以理解，但總不會所有人都騙你吧。」
李二歪露出一臉同情，苦口婆心地對著喬大洋說道：「價格還在掉，我這樣的價收，說不定到地頭也得虧點，能出手儘快出手，少虧一些。」
「這個……」
喬大洋看向喬宇，一臉糾結。
李二歪說的似乎是實情，總不能大家都騙人，就拿老劉來說，是小南街的老熟人，開始出的價比李二歪低，但也不錯，真心實意。
可能價格真的在一路掉吧。
喬宇沉默下來，現在這個價，賣給李二歪是血虧。
不賣，假如就像李二歪說的那樣，繼續掉價，那就慘了。
父子倆不說話，其他看熱鬧的人也無法插言，一大群人集體沉默，氣氛顯得有點壓抑。
「要賣就快點，我趕時間。」
李二歪手指彈著菸灰，不耐煩地說著，加重心理壓力。
「要不，就賣了吧。」
喬大洋畢竟只是個莊稼漢，沒見過大世面 ，心理有點承受不住，咬了咬牙，一臉肉疼。
「你這才叫識時務。」
李二歪笑了笑，嘴角咧得很大，似乎壓抑不住一種興奮。
喬宇心中一動，自己倒霉，這傢伙好像很激動開心。
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心一橫，喬宇擺了擺手：「我打算再等幾天。」
李二歪的笑僵在臉上，嘴角撇了一下：「喬宇，你可要想清楚，除了我，也不會再有人來，可別後悔。」
這話已經是一種威脅了，喬宇更加確定，問題就出在李二歪身上。
「你走吧，我不會後悔。」
喬宇再次擺了擺手，語氣堅決，不再有絲毫猶豫。
「你小子，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李二歪惱火起來：「我是看你養豬不容易，倖幸苦苦，到頭來還得虧本，可憐你才過來，記住了，沒下次，求我也沒用。」
「老子不會求你。」
喬宇也被李二歪囂張的話說得火起來，拍了一下輪椅的扶手。
「還不快點滾。」
喬宇發火，夏二愣立即跟上，手挽著衣袖，走向李二歪。
李二歪急忙跳上車，啟動，疾馳而去。
喬宇家門前，再次安靜下來，大家看著愁眉不展的喬宇一家人，停頓一會，紛紛散去。
「我再去和老劉他們商量商量，我就不信價格會低成這樣。」
喬大洋用力抽幾口煙，一瘸一拐再次走向夏翠蓮家，打電話聯繫。
很快，垂頭喪氣轉回來，喬宇看著老爹：「怎麼說？」
「都說沒空過來，也沒好價格。」喬大洋悶聲回答：「倒是老劉暗示了一下，讓我們賣給附近的吧，別挑了。」
附近的，自然是大劉村的李二歪。
「我就不信邪，除了李二歪就沒別人了。」喬宇轉動輪椅，在門前轉了幾圈，眼睛忽然一亮。
記得那次在縣城獸醫站買藥，順便學會人工配種，那個叫馬德里的獸醫專家，好像說過也收購肥豬。
好像留給自己電話號碼的。
立即翻找一下，在一本雜誌背面找到馬德里聯繫方式。
原本打算打電話，想了想，還是親自跑一趟。
一面之交，電話說不清。
上門，還可以表示自己的誠意。
最後的希望，慎重一些。
說走就走，收拾一下，柳如燕推著輪椅，把喬宇送到公路邊，等候通往縣城的公共汽車。
大劉村村長家。
馬啟書看著李二歪，擔心地說道：「老李，剛才有人說，喬宇要去縣城找出路，你的計劃不會泡湯吧。」
「放心，有我在，誰也別想上門收購喬家的豬。」李二歪一臉自信：「我們大劉村是必經之路，我再親自守著，看哪個不睜眼的同行敢出頭。」
「我把村里聯防隊調給你。」馬啟書也是一臉兇狠：「這次，絕對不能出意外。」
「不會有意外。」
李二歪依舊自信滿滿。
但馬啟書為了萬無一失，還是把聯防隊叫了過來，吩咐隊長花二：「你們聽李老闆安排，二十四小時值班，不要讓任何一輛貨車通過我們村，前往喬家。」
「放心吧，村長。」花二胸口拍得嘣嘣響：「別說貨車，我保證一隻蒼蠅都別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