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等一下。」
一群人來到近前，一下子把喬宇等人圍攏。
「你們想幹嘛？」
喬宇一臉嚴肅警惕地看著四周，冷聲問。
領先的一位中年人愣了一下，旋即會量過來，笑著擺手：「誤會，誤會，我們是來找你們做活的，我是預訂下個月老人過壽。」
「我也是。」
「我家也是。」
「還有我。」
旁邊的人紛紛開口，爭先恐後，基本上都是預訂過壽。
還有結婚的，要求唱歌跳舞 不用嗩吶，說嗩吶有點不吉利。
還有個離譜的，家裡老人快咽氣了，預訂喪事。
虛驚一場，喬宇急忙招呼：「大家別急，一個一個來。」
於是，所有人都在路邊，或蹲或席地而坐。
黃皮皮記錄，王普和王嬋和那些人談具體細節。
真正接活，還是王普父女經驗老道。
過壽，每個月就那麼幾天，有同一天的，只能分先來後到，還有的定下日子，卻沒帶訂金，被別人搶了，懊悔得直拍大腿。
溫莊這一次演出，喬宇等人的嗩吶班聲名遠揚，自然成了搶手貨。
誰不希望自己家辦事熱熱鬧鬧，讓別人稱讚呢。
談了一個多小時，一直到夕陽西下。
業務，排到兩個月之後。
大家興奮得合不攏嘴，喬宇忽然發現，柳如燕不知什麼時候，悄悄離開了
吳斌。
喬宇第一個念頭就是要糟，這姑娘最近對吳斌有點痴迷，女人，遇到開心的事，總是會和喜歡的人分享。
「夏天，我們走。」
喬宇搶過夏二愣手中的摩托車，帶著夏天，甩下眾人，一路飛馳回村。
到了夏翠蓮家，柳如燕和吳斌果然不在，夏翠蓮在西瓜田裡，家中空無一人。
冷靜，冷靜。
喬宇用井水洗了把臉，清醒一下混亂的腦袋。
仔細一想才發覺，即使抓到吳斌對柳如燕做什麼，自己也沒什麼辦法。
柳如燕是自由的，和誰好自己沒資格管。
眼看著天黑下來，柳如燕和吳斌還沒回來，不能就這樣等。
喬宇回到家，和家裡交代一聲，帶上手電和一個口袋。
田野一片昏暗，天空星光點點。
喬宇沒有打開手電，在村子附近隨意轉悠，耳朵聽著動靜。
在村後田裡，一處僻靜地方，果然聽到了柳如燕的笑聲，笑得很含蓄。
「吳教練，你可不知道，徐家那幫人氣死了，可又拿我們沒辦法……」
柳如燕顯然在說今天的事情，已經到了尾聲，聲音很溫柔。
一改以前大大咧咧的感覺，聽得喬宇都有點起雞皮疙瘩，渾身不自在。
難怪二姐說，愛情能讓女人改變。
這他麼改變太大了，還有，屁的愛情。
喬宇不相信吳斌會真的對柳如燕動什麼感情，旁觀者清，身份地位的差距，在貧窮年代尤其重要。
就像那個劉浩，睡了夏翠蓮，考上大學後，立馬把夏翠蓮甩了。
柳如燕和夏翠蓮不一樣，她會發瘋殺人的。
「如燕，我就知道你很棒。」吳斌的聲音隨風傳來：「風華村終究不是你久留之地，我在拳館給你找份工作，賺錢訓練兩不誤。」
「謝謝你，吳教練。」
「還叫吳教練，有點生分了，叫我斌哥。」
「斌哥。」
柳如燕聲音幾不可聞。
喬宇聽著兩人的肉麻話，差點吐了，隔得遠，看得模糊。
但也能看到倆個人相依相偎。
「我會帶你走的，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相信你……」
聲音還在飄來，喬宇卻聽不下去了。
這樣發展，今晚柳如燕就會陣地失守。
喬宇也確定，吳斌不會那麼君子，夏翠蓮和林姍姍就是證明，有機會，吳斌一定先得到人。
那樣，柳如燕帶到城裡，也會任他擺布。
奶奶的。
可眼看著事情發展，喬宇卻束手無策。
柳如燕是自己把她留在風華村的，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吃虧。
喬宇腳步下意識前進，緊接著又退回，扭身走向遠處的水溝。
等到柳如燕和吳斌看不到這邊，打開手電，沿著水溝尋找。
夜裡，田間水溝中很多動物在活動，尤其是黃鱔，游來游去。
黃鱔是不錯的野味，壯陽大補。
喬宇今晚原本想抓點，卻沒了興趣，手電沿著草地晃悠。
一條蛇見到光，身體盤起，昂著腦袋，蛇信晃動著。
「要的就是你。」
喬宇走過去，快速抓住蛇的七寸，放進口袋。
一路向前，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接連抓了七八條蛇。
夠了。
估計這半個小時，吳斌也幹不了什麼。
城裡人溫柔，不像村里人粗暴直接，是要什麼氣氛之類的。
關了手電，放輕腳步，沿著下風，向吳斌和柳如燕的方向靠近。
兩個人還在一棵大樹下，依偎在一起，離得近，微風吹過，可以聽到兩個人的喘息聲。
還有喃喃低語。
「斌哥，我跟著你，你讓我幹啥都可以。」
「如燕，我不會讓你受苦的。」
「我不怕吃苦。」
……
柳如燕已經有點胡言亂語，完全迷失。
瑪德，幸虧發現及時。
不然，過了今晚，後悔都來不及。
我讓你再親親我我甜甜蜜蜜，柳如燕，清醒點吧，給你來點刺激的。
喬宇心中念叨著，打開口袋，把裡面的蛇向兩個人的方向兜去。
幾條蛇迅速遊走。
很快，那邊傳來吳斌的驚叫：「蛇，蛇。」
叫聲驚恐慌亂，跳起來撒腿就跑，比兔子溜得還快，完全顧不上柳如燕。
柳如燕緊接著也驚叫起來，跑向村子。
果然，城裡人怕蛇。
喬宇忍不住笑起來。
心情不錯，喬宇哼著歌，慢悠悠走回村。
路過夏翠蓮家院子，院門敞開著，裡面吵吵嚷嚷，喬宇信步走進去。
院子裡水井邊，柳如燕挽起褲腿，正在清洗小腿。
夏天打著手電，緊張地問：「沒事吧，沒事吧。」
吳斌也站在一旁。
手電光下，柳如燕小腿上有一處傷口，正在流血。
一看就是蛇咬的痕跡。
「這是怎麼啦？」
喬宇故意驚訝地叫起來。
「被蛇咬了。」柳如燕一邊清洗傷口，一邊回答。
「這可不行，蛇有毒，必須把贓血吸出來，不然會要命的。」
喬宇立即大聲叫嚷：「快點 遲就來不及了。」
柳如燕愣了一下，直起腰，下意識看向吳斌。
喬宇同時也看過去。
院子裡一下子靜下來，過了幾秒，吳斌大聲說道：「看我幹什麼，快送醫院。」
「來不及了。」喬宇搖了搖頭：「離醫院遠，還有，醫院也沒血清，只能把污血吸出來。」
「快點啊。」
喬宇大聲催促，柳如燕也期待地看著吳斌。
「不行，用嘴吸，是不科學的。」吳斌急忙擺手：「不僅救不了人，吸血的人還有危險……」
吳斌的話音未落，夏天忽然放下手電，趴下，伸手抱住柳如燕的腿，對著傷口吸起來。
他倒是知道，吸一口就吐在地面上。
很快，污血乾淨，吸出的血變成殷紅。
「好啦，好啦。」
喬宇急忙叫停，夏天吸了最後一口，仰臉看著柳如燕，嘿嘿笑著。
咕咚，嘴裡的血吞了下去。
「快吐出來。」
柳如燕焦急地叫起來。
「我沒事。」夏天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傻笑著：「你好了就行。」
柳如燕看了夏天一眼，低頭，用布條把傷口包紮一下，扭身走進堂屋，走入自己的房間。
「如燕。」
吳斌追過去，到了門前，呯一聲，柳如燕關上門，吳斌的鼻子差點撞到門上。
喬宇攤了攤手，聳了聳肩，轉身離開。
朝霞艷紅，青草翠綠。
喬宇沿著河堆，跑了一圈，返回到村頭不遠處。
在大柳樹下站立一會，好久沒見郝冬兒了，應該是學業緊。
「喬宇。」
柳如燕走過來，冷著臉，緊身服，秀髮在腦後攏成馬尾，柳眉微挑，帶著點殺氣。
「你的傷，沒什麼吧。」
喬宇感覺到氣氛不對，打了個哈哈。
「我經常抓蛇，還有，本地的蛇也沒毒，你也就嚇唬一下吳斌。」柳如燕哼了一聲：「昨晚那些蛇，也是你放的吧。」
「什麼蛇？」喬宇瞪大眼：「我不知道。」
「你不承認？」
柳如燕握緊拳頭，向喬宇衝過來，喬宇急忙抵擋一下，扭身就跑。
「喬宇，你他麼不許跑。」
柳如燕吼著，聲音憤怒得有點嘶啞。
其實，她也清楚吳斌不是太靠譜，只是在賭一種渺茫的希望，甚至有點自欺欺人。
而昨晚，喬宇考驗了吳斌，讓她希望瀕臨破滅。
不，近乎絕望。
遇到蛇，吳斌根本就不管她，哪有什麼海誓山盟。
柳如燕吼聲歇斯底里。
喬宇愣了一下，停下腳步，緩緩轉身。
柳如燕憋著氣，需要發泄出來。
見喬宇停下，柳如燕飛身而起，雙腳連踢。
動作兇狠。
喬宇不敢懈怠，揮動胳膊抵擋躲閃。
太陽在東方露出半邊，霞光璀璨。
兩個人在河堆上拳來腳往，乒桌球乓，打得兇猛異常。
柳如燕就是拼命的架勢。
足足打了二十幾分鐘，喬宇大汗淋漓，急忙擺手：「停，停，停。」
柳如燕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一個飛腳，喬宇側身躲閃後，她緊接著一個掃堂腿，把喬宇撂倒在地。
一縱身，騎在喬宇身上，揮動拳頭，高高舉起。
喬宇急忙求饒：「我投降，我承認，是我錯了。」
「你他麼的。」
柳如燕咬牙切齒，拳頭迅速落下，喬宇瞪大眼，卻沒有躲閃。
嘭。
拳頭擦著喬宇的臉頰，擊打在地面上。
柳如燕再次舉起拳頭，低聲吼著：「為什麼不躲？」
「你在氣頭上，讓你打幾下，應該就解氣了。」
喬宇盯著柳如燕帶著紅血絲的眼，認真回答。
「你在可憐我嗎。」柳如燕大聲叫著：「喬宇，你他麼是我什麼人，我喜歡誰，關你屁事，你當我不知道吳斌有點不靠譜嗎，可這是我唯一機會，我要出去的，我不想在農村呆一輩子。」
「冷靜，冷靜。」喬宇急忙提醒：「你不能搭上你的清白身子，至少要得到他的保證。」
「我他麼冷靜不了。」柳如燕依舊大聲吼著，拳頭在喬宇耳邊泥土上砸了幾下：「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要臉，看我笑話。」
「不，你是個好姑娘。」
「好個屁，我就是個賊，一個只配和傻子在一起的女人。」柳如燕瞪著眼，一把扯開自己面前的衣服：「喬宇，你說我是好姑娘，那你就娶了我，現在就來。」
「我，我，我……」
喬宇急忙擺手，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來呀，你他麼動手啊。」柳如燕抓住喬宇的手，按向自己身體：「你不是喜歡摸嗎，我讓你摸個夠。」
「別，別，別。」
這姑娘要瘋了，喬宇用力縮回手臂，連聲說道：「柳如燕，冷靜，冷靜。」
第一次覺得一個女人不能碰。
「你就是嫌棄我。」
柳如燕的情緒緩和一下，似乎冷靜下來，臉上露出一種自嘲。
喬宇：「……」
柳如燕不顧喬宇尷尬的表情，緩緩站起身，冷冷說道：「我警告你，吳斌的事，你別管，不然，你就得娶我過門，我跟你一輩子。」
看著柳如燕扭身遠去的俏麗身影，喬宇四肢張開，躺在地面上，吼了一聲：「真她媽的……」
躺了一會，喬宇猛然坐起來，不行，吳斌這傢伙，老子要搞臭他，看柳如燕死心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