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客廳地板上,躺著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田媽媽。
她穿的還是失蹤前穿的那套衣服,一眼就認得出來。
張凡忙把田月芳扶起來,問:「摔傷了沒有?」
田月芳哪裡顧得上屁股摔疼了,撲了過去,大叫一聲:「媽!」
「媽,你可回來了!」
「媽,你到哪去了?」
「媽,你不知道,你一走,給別人騰位置了嗎?」
田月芳撲在媽媽身上,大聲哭著叫著,完全失控的樣子。
張凡只好上前,輕輕拉起她,「哭壞了!別哭了好不?」
「啊!媽呀!」
她的聲音不降反升。
張凡重重地拍了拍她相關部位,「啪啪」作響,訓斥道:
「殺豬了嗎?你能不能小聲點,讓鄰居聽到了,怎麼想?」
「媽……」
張凡道:「你哭什麼!她不是回來了嗎?來來,讓我看看看她是死是活,然後你再選擇哭的台詞!」
說著,彎下腰,伸出手,捏住老太太肥蠢老腕。
沒事。
除了心率有點低,氣有點弱,脈有點緩,身體並無大礙!
張凡鬆了一口氣:沒死,沒死就好。
松完氣之後,又有一絲遺憾:沒死,沒死就會繼續作事?
「阿姨沒事,只是暫時昏厥,睡一會就好了。你繼續哭吧,該怎麼哭怎麼哭,哭出花來!」
張凡說著,回到臥室,躺到床上。
他要補個回籠覺:昨天夜裡,面對田秀芳,他也確實工作相當努力,這會有點睡意了。
蒙上被子,一會便睡著了。
一睜眼,看看窗口,太陽已經在正天空了。
中午了。
肚子有點餓了。
坐起身來,傾聽著客廳里的聲音。
心中竟然有幾分怵意:
老太太醒了吧?
醒了,大家要互相見面。
見面,她又要作,又要鬧!
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我。
可是,我也不能直接逃跑,我逃跑了,把事情都壓在月芳的身上,老太太還不把月芳逼死?
我必須在這裡堅守,她一天不回老家,我就要一天守在月芳的身邊,給月芳當擋箭牌。哪怕是再次被她打,也不能迴避!
不過,這次,我會有所準備,事先提起古元真氣護體罩,叫她打!看不累斷你臭老太婆的手腕才怪呢!
想到這,鼓了鼓餘勇!
穿上衣服,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亂發,看看全身上下都整潔了,這才在臥室門邊站了一會,長長地吸一口氣,推開門!
剛要向外走,腳上被絆了一下。
低頭一看,差一點嚇死!
世界上有這麼詭異的事嗎?
張凡就是想像力再豐富,也想像不到,田媽媽跪在門口,雙手伏地,頭深深低到地板上,臀部高高撅起!
張凡剛才這一邁步,拖鞋尖正踢在她臉上。
她沒有躲閃,而是雙手向前挪了一下,雙膝也向前挪了半尺,臀部撅得更高一些,把嘴伏在張凡拖鞋前,用牙齒叨住拖鞋的邊緣,伸出老舌舔了幾口,吧嗒著嘴,忽然仰起臉!
這張老臉,再醜惡不過了。
是從心底向外那種壞透的醜惡。
是小時候就被浸透到臭水裡把心泡臭的那種不可救藥的醜惡。
她一臉皺紋,仿佛比離家之前老了十歲。
眼神十分落寞,灰乎乎的,只是偶爾,才從瞳仁里透出一絲崢嶸。
嘴,大張著,幾顆爛蟲牙從張凡這個角度,看得清清楚楚,令人產生拿起鐵鉗,全部拔掉的衝動。
聲音,格外下賤:
「小張,不不,張先生,請您饒恕我吧!」
張凡懵到家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田月芳要她這麼做的?
不會吧。
田月芳哪有這個能耐。
抬頭一看,只見田月芳站在廚房門口,腰系圍裙,手拿勺子,正沖張凡微笑呢。
「月芳,這,這是怎麼回事?」
張凡大聲問道。
田月芳沖張凡做了一個鬼臉,「鬼知道!」
說著,轉回身,繼續丁丁當當地炒菜。
張凡愣了一會,用腳尖踢了踢田媽媽的臉,「阿姨,你這是怎麼了?受什麼刺激了?」
田媽媽雙手抓住張凡的腳,又要去啃鞋幫。
張凡厭惡地縮回了腳,然後把腳伸到她頜下,輕輕向上一挑!
這一挑,在張凡來看,是沒有用多少力氣,對于田媽媽來說,有如鏟斗一樣不可抗拒,她的身體被挑了起來,伸直腰板跪在那裡。
「阿姨,您這是何苦呢?一氣之下離家出走,現在知道錯了,回家了,回家就好了,回家就沒事了,大家也放心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就行,您為什麼這樣?」
張凡不解地盯著她。
她那兩隻三角眼裡,昏濁無光。
年輕時被仇恨燒得角膜透明度不夠,老了更是死逼不堪,看一眼都後悔一年!
張凡忙把目光移開,用手揪住她的頭髮,向上提:
「阿姨,站起來,站起來,這麼跪著,也不是回事呀?我並沒有怪罪你什麼!」
「小張,張先生,我罪過太大,太大,跪著才舒服點!」
「咦?跪著舒服?難道阿姨您是辮朝穿越來的?」張凡大惑不解!
田媽媽搖著頭:「我沒有穿越,我上輩子是狼,可能是搞錯了,投了人胎,做了狼事,我罪太大了,誰忘了我的罪,誰就犯了錯誤……」
越說越下道!
張凡聽不明白。
有點亂啊!
這是附體了?
不像。
張凡睜開神識瞳,向她身上一望:
沒有附體。
「阿姨,您言重了。您不過就是用勺子打了我幾下,您作為長輩,教訓教訓小輩,也是應該的,談不上什麼罪惡,啊,談不上,您不必介意,我的傷已經好利索了,您看,這不是沒事了嗎?快起來,快起來,月芳炒菜呢。一會咱們一起吃飯。」
張凡說著,也不想跟她繼續糾纏,邁步要向前走。
田媽媽擋住他的腳步,「張先生,我有罪……」
張凡沒辦法,只好抬起腿,從她頭上跨過去。
她直起腰,用肩膀扛住張凡的襠部,雙手拽住張凡雙腿,不讓他走。
張凡無奈,只好用力向下一坐。
正正噹噹,坐在她的後腦勺上。
不輕不重,她的前額碰到了地板上。
張凡這才脫離開來,站起來,來到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