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隻手把著方向盤,一隻手去提包里,捏出一隻口香糖。
「嗖」地一聲,輕盈動作,口香糖扔進嘴裡。
紅唇緊閉,慢慢咀嚼起來。
兩個男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微的動作,繼續熱烈地談論著。
琴女士兩片紅唇上下蠕動著,口香糖在舌尖游來移去,不時在兩片紅唇之間露出一線白色來。
這口香糖顯然不是簡直的口香糖。
只一會功夫,在她嘴裡便完全融化掉了。
它並沒有多少進入胃道之中,而是大部分被舌下的毛細血管吸收掉,直接滲透進入血液。
藥物進入血液之中,她的血液里比常人多了一種微毒的酚類物質。
這種酚類,如果遇到另一種化學醚類物質,兩者會發生中和反應,反應之後,會變成一種無害無益的化合物,如果肝腎功能正常的話,可以隨著尿液排出體外。
她這是為了下一步做準備工作,用酚類物質給自己打了一個「保護傘」!
而張凡和分行行長,則處於危險之中。
她無聲地繼續開車,不斷用眼角看著分行行長。
如果此時二人能看見她的表情,那一定跟「猙獰」有關!
她慢慢地把手伸進了文胸里……
接著,手指間多了一粒黑色的膠囊。
尖尖細細的指甲,在膠囊上輕輕劃破。
膠囊表面的保護膜破裂了,裡面的D醚液體開始了快速的揮發。
無色無味的氣體,自她的指縫間逸出。
琴女士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加大油門,汽車向前衝去。
張凡此時,並沒有意識到危險。
如果是平時,古元真氣會感覺到來自琴女士的危險信息。
此時則不同,他剛剛搞定了殺手,情緒里還洋溢著殺戮的快意,而且現在馬上就要去總部提款……6億米元!6億米元馬上到手!放到誰身上,誰不是心情興奮?
興奮時,警惕性便會降低。
何況,車內的兩個人根本無須防備:行長等著張凡給他診治絕症,琴女士是存單的受益者,存單兌現之後,她會從中提取一筆巨額佣金。
可以說,世界上此時最不希望出事的就是這兩人。
汽車上了市內高速,時速七十公里。
行長看了看窗外,「琴女士,方向不對吧?」
「導航儀指示的路線,應該是最節省時間的,其它方向肯定有堵車。」琴女士輕輕道。
她說得有道理。
行長不再說什麼,把頭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功夫,便打起了呼聲。
張凡見行長睡了,興致頓時沒了,不禁打了一個哈欠。
這兩天,七小時的時差還沒有完全倒過來呢,這會兒又困了。
神經有些倦怠。
甚至可以說是鈍化。
慢慢的,慢慢的意識模糊,思維之車停駛,大腦一片安靜,身體鬆懈,然後頭一偏,便失去了知覺……
這一覺,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睜開眼睛,首先看見的是漆黑天空。
天空好暗好藍,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像是在圍觀張凡。
咦?
「嗖嗖」地耳邊傳來一陣一陣風聲,夾雜著草葉的震動和枯枝在地步滾動的聲音。
這……
張凡拍了拍腦袋,使自己進一步清醒。
他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身處曠野。
不遠處是一片黑壓壓的森林,如鬼蜮一般,在夜色里沉重著沉重著。
向另一邊看去,只見兩三百米之外,車燈閃閃,高速公路上車輛疾駛而過……
我……怎麼到了這個地方?
發生了什麼?
一骨碌坐起身來,重新打量四周。
沒錯,這裡應該是郊外高速路邊。
雙手扶著腦袋,想了一會,終於回想起來,自己當時是在汽車裡睡著了,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草!
一個寒顫!
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那個琴和那個行長……他們哪去了?我是和他們一起坐的車呀,琴開車,行長坐在副駕駛,是行長先睡著的……
不好!
肯定是被算計了!
我不可能那麼快就睡著,記得當時正和行長說著話呢,怎麼忽然就睡著了?
難道是行長放的迷神香?
還是琴女士?
仔細回憶當時二人的一言一行,確實……中間大有可疑之處。
疑點集中在琴女士身上:
當時天氣並不熱,琴女士為什麼提議要關窗開空調?她關了窗,開了空調嗎?關窗豈不是為了防止藥味飛散?
而行長為什麼說著話時就睡著了?是不是故意麻痹我?
可是他們兩人都沒有戴防毒面罩……難道他們事先服下了解藥?
啊呀!
提包呢?
存單呢?
草!
沒了!
看來,最遭的事情發生了。
存單被劫走了!
周身摸了一遍,還算萬分不幸中尚有一分幸運,錢包、手機和護照還在。
手腕上的手錶也在。
是的,以行長和琴女士的身份,不會搶劫這些物品的,他們要的是大單生意!
可以說,他們做了一筆世界上也算罕見的強盜大單!
6億歐元!
就是張某強劫持某首富的兒子,贖金也不過是不到這個金額的一半。
張凡抬腕看了一下手錶,不禁又是吃了一驚:已經過去了30個小時。
也就是說,自己在這裡躺了一天半!
不好,在這一天半里,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存單估計已經被兌現,巨款已經被轉移!
行長小子!
琴你個表子!
老子被你們給合夥算計了!
老子最不防備的人,原來是最危險的!
想想啊,堂堂的原黑組織對老子都束手無策,卻偏偏栽在一個半老的娘們手裡!
這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這個琴女士到底是什麼來頭?
鞏夢書介紹過,她是一個營銷商,代理大華國在歐洲的一些商家的營銷運作的。
她下手……是否,從鞏夢書介紹她的一開始,一個陰謀就開始籌劃了?
否則的話,為什麼我的行程被原黑組織掌握得一清二楚?
儘管我繞道B國,極為神秘地來到端土,卻還是一下飛機就被盯上了!
還有昨天,從行長別墅出來之後,那次遇到搶劫,是不是也有目的事先安排?
看來,琴女士……竟然是這場陰謀的主角,或者主要實施人!
而行長呢?
行長……分析起來有些邏輯矛盾:他自知絕症在身,我是他的唯一活命希望,難道他為了這筆錢而不顧自己的生死?
這中間絕對大有文章!
耐人尋味!
不行,我得趕緊行動。
張凡艱難地爬起身,四處張望一會,發現前面不遠處高速公路出口有一家加油站。
深一腳淺一腳從草地里走過去。
國外的加油站都附帶小超市。他在小超市里買了一些吃的,便給琴女士和行長打電話。
不出意料,關機。
分行行長?
也關機。
這兩個狗男女!
不過,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我去找你們!
琴女士的酒店房間肯定沒人了,可是行長呢?他的公寓,他的別墅……難道都會用旅行箱裝起來帶走?
張凡在公路上截了一個順風車。
這裡的司機都很「那意思」,沒有太多戒心,便請張凡上車。
人家比較有修養,尊重隱私,並沒有追問張凡為什麼一個人在夜裡。
一個小時後,張凡回到城裡。
這時,天已經亮了。
他在路邊終於打到一輛出租,一路來到行長的公寓。
樓前靜悄悄的,沒有大華國那種晨起煅煉的熱鬧和喧嚷。
樓門也是沒有鎖,或者說根本沒有鎖。
張凡進到樓里,剩電梯一路來到頂層。
伸手摁了摁門鈴。
從門裡探出一個巨大的胖腦袋。
這腦袋上冒出一股怒氣,很不滿意地問:「找誰?」
張凡一愣,忙說找行長。
「他是租客,已經不在這裡了,房子我收回了。」
說完,嘣地一聲,關上了門。
張凡呆呆地在門口站著。
過了半分鐘,才有些明白:行長這是事先就有預謀啊!
那次請張凡來這裡,目的向張凡顯擺自己多麼富有。
這種顯擺,無形中向張凡暗示著「安全」意識。
這裡是租的,那麼別墅呢?
別墅也退租了?
張凡跑下樓。計程車還在樓下等張凡,張凡便給了司機一個地填。
半個小時後,計程車來到行長的別墅前。
在石板鋪的路上剛走了幾步,前面傳來一聲怒喝:「站住,私人領地,不要進入!」
張凡愣了一下,站住了。
「退回去,不然我開槍了!」
張凡順聲音看去,只見別墅前的樹下站著一個大漢,他手持一桿獵槍,拉開槍栓,槍口黑黑地對著張凡。
「我來找我的朋友……」
張凡知道,在西方,你踏入人家的領地,人家開槍打死你,是不負任何法律責任的,尤其是人家警告你之後。
「你的朋友?前房主?」
「三天前我來過這裡做客。」
「別墅的主人現在是我,我已經買下了它,我請你立即離開!」
那人說著,又拉了一下槍栓。
張凡無奈,沖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誤會了,轉身離開。
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下榻的酒店。
想了一會,看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便給銀行總部打了一個電話。
對方不想在電話里回答有關那張存單的事,說如果想了解具體情況,請親自來總部面談。
當然要去面談!
張凡心裡越發來氣,火已經快要冒到頭頂上了:從總部的口氣上聽,那筆巨款已經被提走了。
半個小時之後,張凡已經坐在銀行董事長辦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