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手裡沒有銀錢後,她在陳家的處境變得艱難起來。
幹活自然不必說,她從小干慣了活,她不怕幹活。
可婆婆開始經常數落她,說她是不能下蛋的母雞,說她要讓陳小川斷後,她無法為自己辯解,畢竟她的肚子四,五年都沒有一點動靜。
讓她失望和寒心的是陳小川對她也不似以前那樣溫柔體貼,當他母親數落她的時候,他不聞不問,再也不曾像之前那樣為她說一句話。
當陳小川的二弟生下第二個孩子時,婆婆提出要給陳小川納妾。
她當然不願意跟陳小川納妾,可她有什麼辦法,她生不出孩子呀,不說生傳宗接代的兒子,她是連女兒都生不出一個,只好點頭同意給陳小川納妾。
讓她難過的是,婆母剛給陳小川找好小妾人選她發現她懷孕了。
這還不是最令人難過的,當陳小川那小妾進門後她發現那小妾也已經懷孕,且月份比她的還大。
陳小川這不要臉的竟然早都跟人私通了。
後面的心酸日子她已經不想想了。
她也看明白,想明白了,當初陳小川娶她並不是陳小川看上了她,而是看上丁湘妹子的本事和財力,比如陳小川被王管事提升也是王管事看在丁湘妹子的面子上。
就如陳小川的大妹陳冬梅所說:「你一個深山裡來的土包子村姑,土裡土氣不說,還長得那麼黑,哪裡配的上我哥。」
所幸陳家人以為她手裡還有錢,同時也害怕丁湘妹子回來收拾他們,對她不好是不好,但做得不敢太過分。
可時間慢慢過去,丁湘妹妹再沒回來過白羊城,陳家人就把對丁湘妹妹的害怕丟到一邊去了。菱兒三歲那年,他們竟然對她動起手來。
可他們忘了,她還有大黃小柔,這麼多年,不管陳家人如何討好大黃小柔,大黃小柔始終只把她一個人當成主人。
當陳家幾人圍住她,陳小川的二弟掄起一根大棍子對著她的頭打來時,她灰心地閉上了眼睛。
是大黃,小柔救了她。平日總是不吭聲,看著和善的大黃如閃電一樣把陳小川的二弟撲倒地上。小柔也在一旁對著一幫陳家人齜牙咧嘴。
後來大黃消失她始終懷疑是陳家人偷偷把大黃殺掉了,只是她找不到證據。
從那件事後,她鬧著讓陳小川在後院蓋了這兩間房。她不怕死,可她有菱兒,若她死了,菱兒怎麼辦?陳小川如今不缺孩子,而陳家人因她的緣故都不喜菱兒。
她跟菱兒住到了這裡,平時不再跟陳家人打交道照面,她幫人做些活計掙些生活費。日子雖然清苦,可沒人欺負比之前在陳家時輕鬆許多,還是能過下去的,她能把她的菱兒養大。
落到這個地步她不怪別人,是她,是她自己沒把自己的日子沒有過好。陳小川是她自己選的,丁湘比她還小,但卻代替她的父母為她操辦了婚事,給她置辦了豐厚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出嫁。
她枉費了丁湘的一片心意。
她知道丁湘詢問她跟陳小川的事情是想幫她出頭。可她不想讓丁湘知道她跟陳家的那一堆爛事, 也不想讓她幫她出頭。
丁湘是仙子,這些年在白羊城她也聽聞了一些仙師的事情,既然她如今的日子還能過得去,她就不想讓她的仙子妹妹沾染這些塵緣。
自己的日子還是要靠自己過,你看這小院,她豁出去鬧了,陳小川不是就幫她蓋了嗎?
如此想著,羅大妮對丁湘淡淡一笑,說道:「我成親幾年肚子都沒有動靜,陳小川他娘就給陳小川納了一個妾,那妾剛進門就給陳小川生了個大胖兒子,不到兩年,又給陳小川生了一個兒子,後面還生了女兒。
在妾進門的那年,我才懷上的菱兒,我菱兒比陳小川的大兒子還小四個月,但之後再沒懷過。
相比我,陳小川的妾成了陳家的功臣。
陳小川母子喜歡孫子,我也受不了他們一家人相親相愛的樣子,就主動帶著菱兒住到了這裡,眼不見心不煩。 」
說著這裡,她轉換話題,「丁湘,我這會感覺身體完全好了。差不多該吃晚飯了,我去揉點面,等會在鍋上貼幾個餅子,晚飯我們吃肉湯泡餅,怎麼樣?」她有些羞愧地看著丁湘,因為她實在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待十來年沒有見面的丁湘。
丁湘因為羅大妮突然轉變話題一愣,不過她立即就明白了羅大妮心裡的想法,大妮姐這是不想她為她出頭,她笑著說:「好,我許久沒有吃過餅子了,今日就嘗嘗大妮姐的手藝。」
看到丁湘沒有一絲嫌棄之意,羅大妮放下心來,笑著說道:「好,你大妮姐這些年其它事情沒什麼長進,但就是做飯的手藝有些長進,今日就讓你嘗嘗我做的粗茶淡飯。 」
於是羅大妮忙碌起來, 她邊跟丁湘說話,邊是麻利地和了一大塊面,又取出一根白蘿蔔洗了切成塊下到了鍋里,再取了一塊豆腐切成塊下到鍋里,中間還從一個罈子里撈出一些酸菜下到鍋里。
隨著熬煮,一股濃香瀰漫在小小的廚房裡,從窗戶跑到院子裡,引得菱兒在院裡大喊:「骨頭湯,香香的骨頭湯,娘親在燉骨頭,等會讓你們也喝骨頭湯。」
羅大妮對著丁湘不好意思地一笑,「菱兒調皮得很!」雖然是嫌棄的話語可她的語氣里全是自豪和疼愛。
丁湘坐在一邊看著羅大妮做飯,她的大妮姐跟以前一樣又不一樣了,經過這麼多年生活的磨礪,也或許是做了母親,她再無以前的懵懂和對未知生活的興奮,如今的她淡然而堅強。
只是大妮姐雖然不提她的困難,高高興興地做肉湯招待她,她卻對大妮姐的困境不能裝作看不見。
只是怎麼幫助大妮姐呢?
幫大妮姐這事情不是只給錢就可以解決的,她們母女弱小,若被人知道手裡有錢,反而增加了他們的危險。
得找個可靠的人照顧他們。
找誰呢?白羊城這麼大,誰是可靠的人呢?且她能待在這裡的時間不多,最慢明日也該離開這裡,沒有時間容她慢慢尋找。
看著鍋里往上蒸騰的蒸汽丁湘想起了一人,她裝作隨意地跟羅大妮說道:「大妮姐, 我今日遇到了胡大,哦,就是給菱兒送骨頭的胡家肉攤老闆,胡大如今過得如何?」
她覺得胡大這個人還行,且他身材高大,殺豬出身,必能震懾得住陳家一家人,如果大妮姐認為這個人也不錯,她就去跟胡大談談,多出銀錢讓胡大夫婦像以前曹大夫婦一樣給大妮姐管家看院。
羅大妮嘆口氣:「胡大哥也是個可憐人。 好不容易娶了個合意的娘子,他娘子進門不久就有了身孕,沒想到生產時因胎兒太大難產壞了身體,孩子也沒保住,過了好幾年她娘子再次懷胎,沒想到生產時又是難產,她娘子拼著命生下孩子就去了。 胡大哥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後面也沒有再娶,又是當爹又是當娘的把他兒子拉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