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開會很重要,不開會怎麼統一思想?不開會怎麼知道大佬想幹什麼?不開會怎麼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乾泰集團一大早就開了半天董事會,午飯後馬不停蹄又召開第一次全體中層部長擴大會議,出席會議的有董事長周吉,董事、執行董事兼總裁荀冶,董事、執行董事兼副總裁宋騏,安保部經理兼「長槍隊」隊長岳之瀾,「長槍隊」副隊長兼「保安隊」隊長李富強,「長槍隊」軍事顧問夏一斛,人力部經理傅抱元,財務部經理鄧守一,行政部經理魯廣志,後勤部經理朱嵐。
會議開得很緊湊,沒有半句廢話,一上來就是重磅消息,通報昨天晚上七時許地鐵隧道里發生的槍戰。按說董事長應該最後一個總結陳詞,「末位表態」,但「寄生種」的動向實在太重要,旁人也說不清楚,說不到位,必須由周吉親自來講,第一個發言。
「寄生種」的偵察兵已經潛入和平坊站,圖謀不軌,周吉及時發覺,將其擊傷後逼退,暫時不知去向。這些「寄生種」不同於之前遇到的「惡狗」和「殭屍」,它們的宿主大概率是地安門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刑警,經受過專業訓練,身體素質好,能熟練使用常見的警用配槍,如92式手槍,64式手槍,79式微型衝鋒鎗等。
「寄生主」還有針對性地強化宿主的身體,在某種程度上,這批「寄生種」相當於電影裡的「變種人」。以入侵的偵察兵為例,它的四肢經過專門強化,能像蜘蛛一樣攀附在牆壁和天花板上,利用細微的凸起移動自如,神出鬼沒,近距離開槍,子彈無法穿透其手腳,很難直接命中要害。
周吉簡明扼要介紹了這批新型「寄生種」的能力和特性,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腦筋有些轉不過彎來。天災還沒有過去,人禍又接踵而至,雖然「寄生種」不是人,但它們的宿主生前是人,說「人禍」也沒有大錯。
在場所有人中,夏一斛受到的心靈衝擊最大,那些「寄生種」曾是她的同事,一起出警,一起吃飯,一起聊天,她甚至能猜出「偵察兵」是誰。刑警大隊有個新來的小伙子,高大陽光,笑容燦爛,很討人喜歡,他平時喜歡「徒手攀岩」,手長腿長,肌肉很結實,談起「攀岩」眉飛色舞,張開雙手比劃,像只笨拙的大蜘蛛……
周吉講了二十分鐘,戛然而止,荀冶不等大伙兒徹底從震驚中醒過來,緊接著說下去,大敵當前,乾泰集團必須整合全部人力物力,對抗「寄生種」的威脅,今天的會議結束後,「長槍隊」和「保安隊」將迎來一次大規模的調整和擴員,需要在座每一位的通力配合,「安全保障」永遠是第一位的,希望各部門克服困難,相互補台,打好這關鍵的一仗。
荀冶定了個調,會議室里鴉雀無聲,大伙兒一個勁點頭,奮筆疾書,生怕領會錯了總裁的「微言大義」,耽誤了工作。宋騏坐在一旁默不吱聲,當年他在學生會時,開個會吵吵鬧鬧,開小會的開小會,刷手機的刷手機,時不時有人插嘴,你一言我一語,商量著把事定下來,完全不像眼下這么正規。他忽然覺得,學生會主席的崗位不夠鍛鍊人,荀冶才是真正的「上位者」,見過大場面,也知道怎樣把控大局。
荀冶拿起茶杯喝了口熱茶,清清嗓子,停頓片刻後繼續說下去。針對「長槍隊」和「保安隊」的調整和擴員,具體分派任務,涵蓋報名選拔、訓練實戰、考核獎懲、薪酬待遇、後勤保障等方方面面,對安保、人力、財務、行政、後勤各個部門而言,既是一次鍛鍊的機會,也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最後他把話挑明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劣者汰」,希望各位幹部能正視挑戰,迎難而上,群策群力,通力合作,「相互補台才能好戲連台,相互拆台只會全部垮台」。一席話說完,傅抱元和鄧守一率先鼓掌,眾人緊接著跟上,台下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大伙兒本來以為宋騏還會說兩句,沒想到荀冶直接宣布會議結束,三位大佬先後離場,留下眾人竊竊私語,湊在一起交換著意見。岳之瀾早有思想準備,邀請李富強和夏一斛到他那裡碰個頭,繼續開小會,商議接下來的安排。事實上安保部的工作也最吃重,頭緒紛雜,光靠他們三個是撐不起整台戲的,提拔基層幹部迫在眉睫,形勢已經不允許他們繼續斟酌考察了,正像荀冶最後所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劣者汰」,在實踐中真刀真槍試試,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周吉回到值班室,精神不濟,仍覺得有點累,但比起昨晚已經好多了。余瑤和阮靜都在,二人神情有些微妙,似乎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坐到壁爐旁,背靠牆,肩膀慢慢鬆弛下來,神情頗為疲倦,余瑤探過頭去仔細打量了一番,累歸累,氣色還不錯,看來昨天滿滿兩壺天都茶,濃得像中藥,灌下去立竿見影,還是挺有效的。
她問周吉:「待會想吃什麼?我去『大灶』那邊打。」
周吉想了想,「上次的紅燒肉,剁椒魚,豆豉蒸排骨,味道都不錯,有的話打一份。」
「主食呢?米飯還是麵餅?」
「隨你,沒什麼胃口,不想吃主食……」
余瑤回過頭問阮靜:「你呢,想吃什麼?」
阮靜慌忙道:「都行,我都可以……」面對余瑤,她有些不好意思,有種偷偷做壞事,偏生被對方撞個正著的錯覺。白天她紅著臉向她請教了一些「常識」,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做女人真麻煩,也幸好安頓下來,有人可以請教,如果沒有被周吉收留,還在地鐵隧道里苦苦求生,遇到這樣的「糟心事」,她一個人又該怎麼辦!
余瑤提了飯盒出門去,屋裡只剩他們二人,阮靜長長舒了口氣,猶豫片刻,主動湊到周吉身旁,聲音輕得像蚊子叫,鼓起勇氣告訴他:「余姐姐說我來初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