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姐姐我示範一下

  安全是重中之重,為免校慶日期間發生意外,泗水大學的門衛加強安保,逐個檢查學生證、校慶代表證或晚會入場券,缺少證件一概好言相勸,不得進入校園,實在有本校同學忘了帶,請輔導員或班長來簽字領人。

  周吉持票踏入校園,這是他第一次來泗水大學,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他混跡在人流里,絲毫不顯得突兀,一樣的青春年少,一樣的意氣風發,歷盡坎坷,歲月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絲毫痕跡,蒼老的只是他的心。

  人群之中,他不經意望見一個高挑的身影,牛仔褲,黑色小西裝,扎了個馬尾辮,把平常的服飾穿出了超模走秀的氣質,男男女女下意識不願靠太近,生怕打擊到自信心。秦貞說他是「時軸」,時軸會把那些命中注定的人吸引到他身邊,他已經遇到了劉木蓮、衛蓉娘、周雨、鄧元通、謝鶻、秦貞、岳之瀾、石賁,她的出現似乎早了點,也突兀了點,不過誰又說得准呢!

  周吉稍稍加快腳步,忽聽見有人招呼道:「余瑤,瑤瑤,在這裡!」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踮起腳用力揮手,引得眾人為之側目,她似乎有所察覺,吐了吐舌頭,上前摟住余瑤的胳膊,埋怨道:「約好一起來,嘗嘗這裡的食堂,非要喝什麼茶,害我等了半天!」

  余瑤笑笑,大學的食堂重油重鹽,燒得再好也吃不慣,陳素真興沖沖約她,也不好一口回絕,就說在外面喝茶,耽擱了好一陣,來不及趕過來,讓她別等了。這倒不是子虛烏有的託詞,她在杜門街逛了逛,不知不覺來到「錦瑟華年」隔壁的茶鋪,與賣茶小妹聊了幾句。

  茶鋪里迴蕩著恩雅的《The Memory of Trees》,余瑤聽了會,問起怎麼不放那兩首琵琶曲,劉慕蓮告訴她掌柜的有事先離開了,他手機里才有。二人偶然聊起那彈琵琶的少女,余瑤說她是泗水大學的新生,最近上了熱搜,今天晚上在學校有表演,劉慕蓮「哦」了一聲,嘀咕道,難怪她今天沒來。

  余瑤聽到秦貞每天都來喝茶,心生好奇,也點了一杯嘗嘗。劉慕蓮又做成一單生意,一邊沏茶,一邊推銷天都茶的好處,祛病養生,延年益壽,她的語氣很真誠,顯然自己也深信不疑。余瑤覺得有點好笑,喝完這杯貴得離譜的天都茶,沒什麼感覺,茶固然是好茶,清香撲鼻,口舌回甘,但要說有什麼神奇的功效,實在體會不出來。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余瑤離開茶鋪往泗水大學走去,路上買了一隻全麥麵包備著,萬一肚子餓可以墊墊。她和周吉差不多是同時到的,先一步憑票進了校園,留給他一個高挑的身影,聽見室友招呼,上前與她會合,說笑了幾句,一回頭,恰好望見周吉。

  她心中打了個咯噔,茶鋪的老闆也來看晚會?他是從哪裡拿的票?余瑤聽室友說起,這次校慶日文藝匯演的票非常搶手,她表妹下手早才搶到三張,後來再要就沒有了,據說BBS上有人轉讓,前排座位可以賣到四五百一張。她本能覺得,他是特地為秦貞而來的。

  陳素真和余瑤的座位在四排靠邊,視野雖然有點偏,總體還算不錯。二人隨人流擠進大禮堂,找到座位坐定,陳素真的左邊是她的表妹,手裡拿著螢光棒,興高采烈跟認識的同學打著招呼,顯得很活潑。余瑤的右邊空著一個座位,暫時還沒人,過了沒多會,她望見茶鋪的老闆拿著票擠進來,核對下座位號,坐在了她旁邊。

  大禮堂里人聲鼎沸,像一口煮開的鍋,陳素真閒不住,嘰嘰呱呱跟室友咬著耳朵,余瑤敷衍了幾句,注意力卻放在周吉身上。陳素真察覺到她心不在焉,探過頭去看了一眼,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說:「哎,你旁邊的小男生看上去很不錯,清清爽爽,像是大一的新生,怎麼樣,要不認識一下?」余瑤乜了她一眼,埋怨道:「別開這種玩笑,讓人聽見了容易誤會!」

  陳素真故意「嘖嘖」逗她:「這就不好意思了?要不我倆換個座位,看姐姐我示範一下?」

  余瑤輕輕推了她一把,「別鬧,他是茶鋪的老闆……」

  陳素真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一個勁追問:「茶鋪?哪家茶鋪?在哪裡?你認識他?」她探過頭去又看了對方一眼,動作有點大。周吉耳朵很靈,兩人的悄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笑了起來,主動朝她伸出手去,自我介紹說:「你好,我是周吉,框吉周,吉祥的『吉』,在杜門街經營一家小茶鋪,就在『錦瑟華年』的隔壁,下次歡迎光臨。」

  陳素真有點不好意思,輕輕握了下他的手,一觸即放,訕訕地說:「你好,我是陳素真,泗水音樂學院的學生,她是我的室友余瑤……」

  余瑤為室友感到難為情,她遇到對眼的男生就有點迷糊,只好接過話頭,「幸會,我喝過你家茶鋪的茶,確實不錯。」

  周吉開玩笑說:「除了貴,就沒有其他缺點了?」

  余瑤正要開口,小腹隱隱作痛,下身一陣濕熱,頓時臉色微變,這幾天是她的「小日子」,沒想到早不來遲不來,偏偏趕在這當兒。好在早有準備,不至於當場露餡,但她有宮寒痛經的老毛病,只怕等不及晚會開始,就要提前退場了。

  周吉耳朵靈,鼻子也靈,嗅到余瑤身上輕微的血腥味,又看了她一眼。余瑤極其敏感,臉龐為之一熱,忽覺腹中騰起一股暖流,身體的不適如雪獅子向火,一掃而空。周吉把目光投向舞台,意味深長地說:「天都茶祛病養生,常喝對身體好,很適合你。」

  余瑤沉默片刻,輕聲說:「確實,除了貴,沒有其他缺點了。」她慢慢放鬆下來,手腳暖和,覺得很舒服,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以往每次來例假,都要喝紅糖水,抱著熱水袋蜷縮成一團,熬上半天才能緩過勁來。

  周吉打開微信二維碼,說:「加個熟客群吧,以後喝茶的話提前預約,我給你留一壺。」余瑤猶豫了一下,天都茶太貴,每天喝不大現實,但一個月幾次還負擔得起,代替紅糖水。她掃碼加入「仙都茶坊」,隨手點開群成員,木蓮,衛簪花,錦瑟華年,在路上,秦時明月,群主是韓十八。

  她的微信名是「四弦」,她猜想「秦時明月」是秦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