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訓練

  破曉愣了一下,吃吃地轉頭四顧,甚至抬頭望天:「你……你看得見我?你在哪?」

  「我看見你,你當然看不見我……」林清兒冰冷的語氣忽然透出一絲戲謔,又顯露著高高在上的倨傲,身為水行首的代表,她在鬼市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而現在的破曉,可以說生死操於她手。

  破曉揣度,林清兒定是通過某種機關看到自己,這地板下都能冒出屍魃,自是機關重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破曉立刻放下短刀,乖巧地一躬身:「破曉見過林坊主,兩次觀擂,小的對坊主在台上的風采仰慕之至,做夢也想不到今兒還能跟坊主說上話。」

  「小嘴倒是甜,難怪我手下的姑娘對你印象不錯。」林清兒誇了兩句,語氣轉而一寒,「不過我要的是能打之人,先看你的表現能否入我法眼,除衫開練!」

  破曉知道白打要光著上身,無論男女皆是如此,於是三下五除二地將上身脫光,僅餘褲子,屋內不冷不熱,不至於受寒。

  不過看到自己肋骨明顯的小身板,他又自慚形穢雙手抱胸,這體格未免太丟醜?

  「切,捂什麼捂,我什麼男人沒見過?」林清兒哂笑一聲,又道,「你剛剛吃的辟穀丸,管飽一個月,即便日日大量訓練,也能支撐十天半月。再看看那本呼吸吐納的書,可讓你多長几斤肉。來吧,讓我看你幾斤幾兩?」

  自己吃的還真是傳說中的辟穀丸,破曉越聽越受寵若驚,水行首花這麼大本錢在自己身上,要賺多少才能回本?

  其實這是好事,越被人看重,就越能活得久,當然前提是打鐵要靠自身硬。

  隨著林清兒的話音落下,屍魃額頭的黃符好像被風兒吹起,落在屋頂的白紗上,就此不動,好像被吸附住了。

  破曉看到屍魃的血目睜開,瞪向自己,不由打個激靈,這就開始了?

  他試探著向前邁出一步,忽然隱隱生出一個預感,自己這一小步,改變的卻是整個人生。

  這個屍魃當然沒有醒血,不過嗅到了人味,立刻興奮,咆哮一聲,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破曉在林清兒的壓力下,欲要表現一番,對得起那高格的待遇,反而過猶不及,失去了以往躲不過就逃的敏捷性。

  屍魃已撲到眼前,張口就咬。

  空間太小,破曉來不及轉圜騰挪,下意識地抬起胳膊一擋,欲以小傷換空間,那屍魃對送到嘴邊的鮮肉如何拒絕,兩排白牙眼看就落在破曉的胳膊上。

  就在這一瞬間,屍魃忽然不動了,兀自齜牙咧嘴,卻是白紗上的黃符忽地落在他的後腦,將他定住。

  「小子,你是要幫他醒血麼?這般常識都不懂!」林清兒呵斥道,「臨敵反應太慢,若非我及時定住屍魃,你死定了。記住,當你一站到擂台上,就要保持高度緊張,來不得半點疏忽。」

  破曉也曉得自己大意了,畢竟是第一次對抗屍魃,經驗不足,不過被林清兒如此教訓,他的小臉有點掛不住,撤步後退,重新做好準備:「再來!」

  黃符飛起,屍魃再動,延續剛才的動作,卻一口咬個空,發出牙齒碰撞的脆響。

  破曉得此機會,快步上前,雙拳掄起,對著屍魃的太陽穴就砸,畢竟是沒有醒血的屍魃,反應慢了半拍,被他砸個正著。

  按說,常人要是捱了這一下,只怕會被當場砸暈,但破曉低估了屍魃的抗打擊力。

  屍魃只是搖晃了一下,順勢低頭前沖,剛好衝進了破曉的懷裡,雙手順勢一合,竟將破曉反抱住,那烏黑瘦骨的十指又尖又細,指甲鋒利,眼看就要在破曉的後背戳出十個血洞……

  破曉情知不能見血,仗著身小靈活,就地一坐,欲來個金蟬脫殼,誰知無巧不巧,身體是下去了,脖子剛好落在屍魃的嘴邊,漆黑大嘴又是一口咬下,卻再次被黃符定住了!

  破曉哧溜鑽出了屍魃的懷抱,驚魂未定,小臉都白了,短時間內兩次遇險,丟臉是小事,要是在擂台上,哪有命在?

  林清兒似乎沒想到他如此不堪一擊,語帶失望:「小子,你看過打擂吧,以為那些擂手贏得輕鬆嗎?即便他們都有殺屍魃的經驗,要徒手殺掉一個未醒血的屍魃也非易事,所以才要訓練。對了,你以前殺過屍魃嗎?」

  「沒殺過!」破曉老老實實地承認,剛想說自己殺過兩個歹人,又覺得這實在不是什麼可以炫耀的事。

  「哦,原來是個雛兒!」林清兒更加失望,「告訴你,斗魃打擂不是你想參加就參加的,每個擂手都須通過嚴格的訓練才能登台,想送死也要有資格。你是鱉老推薦的,他說你有潛力,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啊。」

  鱉老應該就是胖掌柜了,破曉被林清兒如此看癟,年少氣盛,忍不住反唇相譏:「你以為誰都想參加這個破打擂嗎?要不是小爺我……」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賒帳而被迫打擂,更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嘖嘖,本事不大,脾氣倒不小,我倒要看你憑什麼這麼硬氣?再來!」林清兒一聲令下,屍魃應聲而動,漆黑大口近在咫尺。

  破曉驚得就地一個翻滾,狼狽不堪地躲過這致命一咬,耳畔響起林清兒嘲諷的笑聲:「真是浪費了一粒辟穀丸,還不如拿去餵狗。」

  破曉越發火大,自己一個堂堂男子漢,怎能被一個女子如此羞辱?

  他反而冷靜下來,胸中鬥志激昂,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盯著再度逼近的屍魃,尋找破綻和制勝之機。

  眼看屍魃再度逼近,破曉迎著他又是一個翻滾,從他的襠下穿過,在屍魃來不及轉身之際,騰身而起,右胳膊閃電一拐,死死地鎖住了他的咽喉!

  隨著破曉的背後鎖喉,屍魃只能徒勞地沖前亂抓亂咬,肢體開始一陣陣地抽搐,然後手腳垂下,渾身變軟,頭也歪了下來。

  破曉確認屍魃死的不能再死了,這才鬆開他,任屍體軟在腳下,示威般地對下面揮了一下拳頭:「怎麼樣?」

  「臭小子,囂張什麼啊?用了幾十息,這樣的戰績,在初擂上就是個陪襯。」林清兒卻繼續冷言冷語地打擊他。

  「小娘皮,小爺叫破曉!別小子小子的。」破曉現在連死都不怕,還怕一個花魁娘子?

  林清兒說的也對,嘴甜有啥用,能用拳頭就別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