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殿中,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蘇照道:「敬公此言甚善,依卿所奏。」
眾公卿見此,雖心思各異,但也不好再說什麼。
宰執和君主聯手推動的事情,根本不好反對。
這時,宗伯蘇茂道:「尚書台選拔刀筆之吏,充為尚書,宗室子弟可能參與?」
蘇照聞言神色淡淡,清冽冷眸掃了一眼蘇茂,卻是看出其人向有蘇一氏賣乖討好,收攬人心的意圖,清聲道:「有蘇一氏,為孤之宗親,舉賢不避親,如何不能參與?」
蘇茂面色微頓,拱手拜道:「英明無過君侯。」
今日雖然弄險,但這番話傳出去,宗親那裡,他威望定當再上一籌,縱然眼前少年君侯真想動他,也要顧忌一番了。
這時,敬弘道已將求賢令呈遞上去,蘇照就用了印,然後讓尤江遞了過去,而後就可廣發郡縣,露布國內。
「范卿,弘文館之督造,事關為國儲才,當重視之。」這時,蘇照將沉靜如淵的眸光,看向范延序,叮囑道。
范延序此人雖看著沒什麼風骨,對上也迎合、諂媚了一些,但卻是極為擅長工程營造,督建過蘇國宮苑幾座殿宇,宮殿修築的頗為莊嚴,大氣。
「老臣親自督促此事,定當竭盡所能。」司空范延序上前,蒼聲說道。
蘇照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而後就是進入下一項議事,正是宣慰司之籌建。
敬弘道同樣也給予配合,許是蘇照擱置御史大夫一事,令其覺得蘇照或許還能改變主意?
最終蘇照點了邵維的將。
邵維此刻一臉詫異,從溫邑宰韓岱身後走出,雖然面對滿朝公卿的側目而視,心頭不免忐忑,可這時,也只能欣然從之。
蘇照殷切提點道:「宣慰司,要做好教化人心,倡導輿論之事,邵卿善屬文章,可先籌辦一份報紙。」
邵維縱然不知蘇照的厚望,但也感受到這語氣之中的殷切,拱手拜道:「臣必不負君上信重。」
蘇照也沒有多言,等到朝會散去後,他還會密授機宜。
在他的計劃中,首先將溫邑書坊整頓,籌辦一份報紙,以喜聞樂見的方式,將朝堂一些治政措施,與民咸知。
蘇照考察過此方世界的人文,這方仙俠世界,除了國際局勢類似春秋外,其他無論是生產力水平,還是人文地理,都不是蘇照第一世華夏春秋可比,比如官制雜糅秦漢,文治比盛唐宋,人文薈萃,百家爭鳴,不說其他,因為印刷、紙張的普及,其實民眾的識字率,就比真正的春秋要高。
「這方仙俠世界,只是有著一些前世的影子,很多地方糅合了一些前世的影子,似是而非。」蘇照凝了凝神,不再思索這些。
等到邵維下去,所議事項算是告一段落,蘇照也鬆了一口氣,望著下方的一眾公卿,面色和煦了許多,而後對著七郡的郡縣之長,道:「諸卿遠道而來,舟車勞頓,孤在宜蘭殿已備下午宴,稍後,諸卿可至宜蘭殿用膳,孤先去更衣。」
「謝君上隆恩。」
這時漸近午時,殿外一輪驕陽懸於高空,一眾公卿、郡縣之長,早已腹中飢餓難當,聞言,都是面帶喜色。
蘇照點了點頭,在群臣恭送聲中,以及宮女、宦官的簇擁下,離了中元殿,至於後殿。
「散朝了?」
這時,一個原本在後殿的竹蓆榻上盤膝打坐的少女,睜開晶瑩如明玉的眸子,驚喜說道。
分明是正在鍊氣的衛湘歌。
蘇照走到一旁,拉起少女的小手,笑道:「稍後還有午宴,見見臣子,一會兒先去甘露殿,沐浴更衣……你也去。」
「一起沐……太快了吧。」衛湘歌抿了抿唇,低聲道。
「想什麼呢,我說是去宜蘭殿。」蘇照捏了捏少女白皙粉紅的臉頰,失笑道。
不管是樞密院,還是御史台,抑或是宣慰司,這些主事之人,都需要他一一接見,或是籠絡,或是指點。
不過見衛湘歌一副悄然鬆了口氣的樣子,蘇照凝了凝眉,坐在一旁,低聲道:「湘歌,青天河引有渠入西苑,其內有一池名為星玥,其水清澈,水溫尚可,晚上不若一起……洗洗?」
蘇國宮苑經歷代君侯擴建,占地廣闊,不僅殿宇樓閣眾多,還有一些遊樂賞玩之所存在,衛湘歌前幾日和蘇子妗就逛過幾處,不過再好的景致,也有賞玩至膩時。
衛湘歌狐疑地看了蘇照一眼,見其面色如常,一副「坦然」模樣,心下懷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可以游游泳什麼,暑氣大炙,如果在水中,想來必是涼爽的很罷。」蘇照在一旁輕輕說著。
被蘇照說得有些心動,衛湘歌英氣黛眉挑了挑,明眸微動,閃過一抹促狹笑意,道:「好呀,我回頭叫上子妗姐姐。」
「這……」蘇照面色微微一頓,對於人心不古,信任互失頗覺無語,無奈語氣中似有幾分寵溺,道:「先回甘露殿更衣罷,朝中公卿都等急了。」
二人登上五匹棗紅色駿馬拉動的御輦,端坐車內,衛湘歌忍不住偷看一旁正襟危坐,閉眸思索的少年君侯,其人身形挺拔如芝蘭玉樹,俊美無儔,側顏線條削刻、冷峭,許是因為人主威嚴加持,原就清峻、沉靜氣質,此刻因為憂慮國事,眉眼間縈繞著思索之色,於冷漠中給人一種禁慾之感。
只是掌間相抵的的溫厚、細膩,提醒著少女,
衛湘歌怔望著少年,櫻顆貝齒,咬了咬櫻唇,竟是不爭氣地咽了一口唾沫。
對於美好的事物,男女都是一樣,情慾內生於心,外化於行。
蘇照緩緩睜開眼眸,轉過頭去,打量著連忙裝作若無其事,垂眸四顧的少女,皺眉道:「怎麼,這是饞孤的身子了?」
衛湘歌:「???」
螓首抬起,檀口微張,晶瑩明眸之中閃過一抹愕然之色,顯然對這樣反客為主的虎狼之詞,幾乎是聞所未聞,但片刻反應過來,就已羞紅了臉,這不就是她惴惴於心的事情嗎?
這人饞她身子……
「唔……」
然而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兩片冰涼抵近。
因是開門緝盜,自是不用叩開城關,就已長驅直入,追亡逐北,寸寸掠奪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