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想了想屋子裡的貴人,又看了看滿臉痛苦的兒子,最終點頭,領了二人進屋。
進屋後,老伯介紹了一下:「我二兒子劉二福,二兒媳金桂枝。」
又指向廖子承與華珠,對二人嚴肅地說道,「廖公子和廖夫人,你們都驚醒點兒,別衝撞了。」
「是是是,我們知道的,爹。」金桂枝點頭如搗蒜,心中卻早已「哇」出了聲,天底下真有長得這麼好看的人兒?跟畫上的神仙兒似的。那精緻的臉蛋,濃長卷翹的睫羽,深邃明亮的眼眸,挺直的鼻樑……還有他魁梧的身板兒,哎喲,金桂枝看得一顆心都要酥了,她不識字,平常也沒幾句上得了台面的話,卻不知為何,腦子裡猛地蹦出四個字——冰肌玉骨。
不止金桂枝,連劉二福的臉都紅了。這、這、這是個男人吧?砸長得這麼美咧?比村長夫人還美!他那手,放在椅背上,跟玉雕一樣。白,修長,細膩、潤澤,火光一照,還有點兒朦朧的剔透。
劉二福吞了吞口水,移不開目光了。這一刻,美麗的村長夫人和村里所有女人都在他腦海里失去光彩了……
翠兒起身,又搬來一個板凳:「二叔,二嬸子,你們坐。」
二人回過神,訕訕地坐下,又看向廖子承身邊的華珠。女子面色蒼白、眼神迷離,應該是病了,無力地靠在丈夫肩頭,不叫人覺得不雅,反生出一股憐惜,好似她天生就該被捧在掌心裡,而且是被這麼完美的男人捧著。她淺淺地笑,滿眼都是對男子的依戀。男子的臉上沒有過多表情,可與她十指相扣的手捏得很緊,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繾綣。
活了半輩子,這一晚、這一幕是無疑是他們今生見過的最美麗、最暖人的風景。
「廖公子與廖夫人是哪裡人呀?」金桂枝笑著問,並把燒酒與臘豬蹄遞給了翠兒,小聲吩咐道,「去拿架子來,咱們烤臘豬蹄吃。」
「這……」翠兒難為情地看了老伯一眼。
老伯看了看虛弱的華珠,垂眸,糾結了一下,點頭。
翠兒高高興興地去廚房忙活了。
這邊,華珠笑著回答了金桂枝的問題:「我們是福建人。」
金桂枝諂媚一笑,摸了摸頭頂的珠花兒,知道來見貴人特地挑了壓箱底的東西,釵、簪子、花鈿、珠花兒全都戴上了,沒想到對面夫人只戴了一隻蘭花簪,就把她給比到了地底下,唉,貴氣這種東西,還真是模仿不來:「您與公子怎麼到咱們村兒里來了?」
這完全是鳳凰飛進了山窩窩!
華珠緩緩地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子,微微笑道:「我們沒什麼事,四處遊歷,打算去鎮北吃牛肉,半路車壞了。」
青山鎮的鎮北的確有家非常出名的牛肉館,她吃過兩回,美滋滋的,恨不得連湯底都喝光。
金桂枝忙毛遂自薦道:「那明日我叫二福上鎮裡,再給你們租輛馬車來。」
老伯眉頭一皺:「二福不是腿不好?」
金桂枝的笑容猛地一僵,揶揄了半響,訕笑道:「二……二福趕牛車去呀!」
華珠笑笑沒說話,剛剛外面發生了什麼,她與廖子承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劉老伯愛子心切沒發現異樣,但廖子承耳力極好,連院子外頭,三人發生的爭執都一字不落地聽進去了。蘭大嫂子也是個人物啊,居然哄騙自己的二哥、二嫂,說廖子承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子,她倒要看看,這兩個活得風生水起卻完全不管老父死活的人能不能從廖子承和她手上騙走一個銅板!
不多時,翠兒拿了燒烤架子和切成片的臘豬蹄過來,架在火盆上,臘豬蹄本身有肥肉,一烤,豬油冒出來,呲溜溜地響,翠兒又撒了一把蔥花兒,香味很快瀰漫了整個房間。
老伯的喉頭滑動了一下,放下火鉗道:「我去後山。」
「後山?」金桂枝眼睛一亮,「您是要去找村長?」
老伯的眼底划過一絲厭惡:「不是,我上老楊家走一趟。」
金桂枝失望地搖了搖頭:「這麼晚了,您上老楊家幹嘛呀?」
「夫人病了,我給抓點藥。」說完,老伯站起身。
劉二福張嘴:「爹,我——」
「去」字沒出口,被金桂枝狠踩一腳,噤了聲。
金桂枝笑著道:「您與老楊熟悉,您放心去吧,我替您招呼客人。」
華珠眉頭微微一蹙,看向老伯說道:「吃了再去,不急一時。我這病本也沒什麼大不了,吃不吃藥都一樣的。」
「你們吃你們吃。」老伯憨憨一笑,就要走。
金桂枝巴不得老頭子走掉,這麼好的臘肉,孝敬他,豈不可惜了?她可是為了巴結貴人才忍痛大放血的!
廖子承淡淡地看了幾人一樣,面無表情道:「坐,吃完再去。」
聲音不大,卻散發著一股子不容拒絕的威嚴。
老伯的腳步一頓,復又坐下了。
金桂枝撇了撇嘴兒,從翠兒手中接過了木筷子,溫柔地嗔道:「我來我來,你小孩子家家坐著就好,免得燙到了,啊?」儼然一副慈母的樣子。
翠兒受寵若驚地坐下,平時二嬸子連他們家的門都懶得進,更別說幫她幹活兒了。今天是怎麼了?蘭姑姑和二嬸子都像變了個人?
金桂枝烤東西的手藝不錯,加上臘豬蹄是醃製過的,本身就有鹹味兒,又是野生豬,與家養的格外不同。華珠吃得很盡興,廖子承那句「她胃口不好,不吃葷腥」也被大傢伙兒集體失憶忘掉了。
劉二福倒了酒,與老伯、廖子承各飲了幾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