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珠與王歆交換了一個眼神,皇宮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地方,北齊律法在這兒基本用不著,奴才是生是死全憑主子一句話。汪公公的太后跟前兒的紅人,這事兒……怎麼著呢?
王歆猶豫了,不動汪公公吧,有點兒說不過去;動了汪公公吧,怕要得罪太后,就道:「你先協助侯爺與廖夫人破案,若能將功補過,本宮考慮從輕發落。」
汪公公如釋重負,跪著磕了個頭:「太子妃的大恩大德,奴才沒齒難忘!今後若有用得著奴才的地方,奴才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收服這種千年老妖的機會可遇不可求,王歆的決定太正確了。華珠點了點頭,既然是盟友了,語氣語調便緩和了不少:「我想問問汪侍衛與染如煙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汪侍衛為何要強。暴染如煙?」
「不,我大哥不可能做出那種事來。」汪公公講完,華珠與王歆的臉色俱是一變,因為這話聽起來,像是染如煙蓄意勾引汪侍衛似的,汪公公知她二人誤會了,趕忙解釋道,「人死都死了,我也沒什麼不敢說的了。實不相瞞,我大哥他……」
停頓了片刻,眼底浮現出極強的糾結之色,「他……他不能人道!」
華珠與王歆瞠目結舌……
告別王歆後,華珠出宮,上了馬車,那裡,廖子承早已在等候。他穿著紫色官服,容顏精緻,氣度非凡,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獨特的、成熟男子的魅力。不論何時見到他,或者不論懷著怎樣的心情,華珠想,她總是沒法不被這副皮相驚艷到的。
廖子承連續兩個晚上只睡一個半時辰,是以,剛剛等著等著便睡了過去,聽到動靜睜開眼,正好瞧見華珠眼底閃過的一抹驚艷,可下一秒,那抹驚艷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徹骨的冷漠,這冷漠,像細針扎在了他心口。
華珠為何要急切切地換上冷漠的眼神?因為他剛睡醒的一霎,她分明自他眸子裡看到了幾乎要逾越極限的疲倦,只是他慣會掩飾,一瞬間便將不屬於他的羸弱壓了下去,他又成了那個高高在上、仿佛鐵人一般的提督。
華珠心疼,卻依舊面無表情地坐下,把從宮裡打探的消息如實告訴了他:「第一個水鬼叫汪國成,是汪公公的大哥,汪公公為了給他復仇殺掉了兩名宮女和一名太監,不過,汪公公否認謀殺宮妃的事。另外,汪公公還透露了一個驚天秘聞,不知道對案情的進展有沒有幫助。」
廖子承定定地看著她。
華珠垂下眸子,不敢迎接他這種厚重得能令她感受到他內心委屈的眼神:「汪侍衛不舉,如果……如果娘親確定被人玷污過,我大膽猜測,強暴者另有其人。」
這個駭人的消息本該像一塊兒石頭噗通跌進湖裡,激起一圈圈漣漪。
可廖子承的表情除了變得更加陰鬱之外沒了其它異狀。
華珠一驚:「你早就知道嗎?」
「不算知道,只是有過這方面的猜測。」
一名侍衛,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強。暴襄陽侯府的二夫人?事件有太多疑點,只是大家被倫理與八卦心理沖昏了頭腦,靜下心來一想,染如煙那樣的女子,怎麼會無辜缺席而逛到玉湖那麼偏僻的地方?怕是,也有人暗暗動了手腳的。當然,這些僅僅是華珠的懷疑,沒有事實依據。與廖子承斷案這麼久,他們兩個都不是完全沒有出過差錯,畢竟他們是人,不是神。
華珠翻開小冊子,拿起炭筆記了下關鍵點,又道:「當時參加宴會的賓客眾多,全部都有嫌疑。從作案方式上來看,獨立作案跟與人合謀都有可能;從作案動機上來講,他可能是垂涎娘親太久,也可能是蓄意報復。」
廖子承的手指在桌面上彈了幾下,若有所思道:「還有第三種可能。」
「嗯?」華珠又是一驚,「第三種?是什麼?」
廖子承卻說道:「具體的得問過余老太君才能下結論,她是最先抵達現場的,勉強算個目擊者。」
二人說做就做,立刻坐馬車趕往了襄陽侯府。
原本呢,華珠救治了染老夫人,免去余老太君氣死人的罪名,余老太君是非常感激華珠的。事後送了許多謝禮,可自從知道華珠與廖子承攪在了一塊兒,便頓時沒了好臉色。
廖子承是染如煙的兒子,染如煙是余家的恥辱,看見廖子承,她的頭頂都仿佛罩了一層綠雲,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果華珠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告訴她,你們余家啊,被戴綠帽子還遺傳的。
「大表哥,啊,不對,余訟師。」華珠微笑著打了招呼,一句大表哥差點兒把余斌氣得背過氣去。
當初余詩詩來信與他提了顏嫿的親事,顏家嫡長女,又賢名遠播,與他是門當戶對的。與老太君和侯夫人商量後,三人一致同意了這門親事。侯夫人的意思是再緩緩,老太君卻覺得反正兩家有姻親,熟悉得很,快些成親也無妨。正好,他受長樂公主的囑託上琅琊打官司,為掩人耳目,就接受了老太君的提議,在琅琊住上幾個月,回來時直接把顏嫿娶進門。誰料,封氏說什麼以他們兩個的生辰八字,二月二十八是本年最好的日子,若是不行,唯有等明年。哈,封氏那時就打算讓他做個便宜爹,或者乾脆等顏嫿生下燕王的野種再嫁他吧!真是……想想都……窩火!
余斌皮笑肉不笑,眼神卻很不得撕了華珠,不,最想撕的是廖子承!離開琅琊前,他諷刺廖子承磨了那麼久連個小姑娘都搞不定,廖子承卻告訴他,步子太大,會扯到蛋的。是啊,他現在可不就是蛋疼?!
「你們來了。」陰陽怪氣的語調。
廖子承亮出鳳凰令,嚴肅地說道:「奉旨查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