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廖子承的娘親,說不好奇是假的,可桑莞不樂意,華珠也不能強求。
幾人又坐了一會兒,桑莞與桑晴起身離開,臨出門前,桑莞說道:「我聽說你在琅琊也協助子承破了幾個案子,當年的事有很多疑點,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查明真相,還姑姑,也還染家一個清白。」
「這……」華珠遲疑。
「子承的娘親,不是意外死亡。」
華珠一驚,難道染如煙是被殺死的?
華珠又記起廖子承提過,廖大人的死也非常蹊蹺,他做了不在建陽的證明,卻在「離開建陽」期間,偷偷潛入建陽衙門的庫房,不知為何衙門失火,將廖大人活活燒死在了裡面。廖子承不想讓人知道廖大人偷偷潛入庫房的事,便謊稱廖大人生病需臥床靜養,數月後才宣布他的死訊。
如果,染如煙也是被殺的,如果,那場大火也不是一起意外……
華珠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入夜時分,華珠困了,靠在床邊歇息,巧兒心疼地拿了一塊糕點,往華珠嘴裡塞:「放心吧,沒人。」
華珠餓得前胸貼後背,成親真不公平啊,為什麼男人能在外大魚大肉,女人卻要在房裡餓肚子?華珠吃了幾塊糕點,秀雲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個蓋了蓋子的小茶杯,她行至床邊,打開杯蓋,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撲鼻而來。華珠聞了聞:「好香的蜂蜜。」
「香吧?哈哈,我好不容易弄到的。」秀雲耍寶似的笑了笑,把杯子遞到了華珠手中,「沒想到帝師府有人養蜂,太新奇了!」
一般人的府里養花養樹養貓養狗或養鳥養烏龜,養蜂尚書頭一次聽說。華珠也覺新奇,喝了一口蜂蜜,眼睛一亮,味道真不錯!甜甜的、濃濃的,卻又不膩。
「你怎麼轉到蜂房去了?」華珠喝完,舔了舔唇角,問。
秀雲訕訕一笑:「流風搬家,我幫他……搬了點兒東西,他的院子剛好在蜂房附近咯,我便找那兒的小丫鬟要了一杯。」
巧兒似是而非地一笑,斜睨著她問:「搬了點兒東西?我看你是掃了地、鋪了床外加打了洗澡水吧?」
「你……」秀雲瞪了瞪她,「少給我胡扯!」
華珠打了呵欠,不想聽她倆聒噪,就問:「流風為什麼要搬家?」他一直都跟廖子承住一個院子的,偶爾半夜做噩夢,還得鑽進廖子承被窩。
巧兒打開箱籠,把華珠的衣裳放入衣櫃,剛有人在,她不方便弄。邊放,她邊說:「今時不同往日,姑爺畢竟成親了,院子裡女眷一多,他總住著不大方便。」
秀雲蹙眉嘆了嘆:「他跟小孩子一樣,有什麼不方便?姑爺真是……唉!」
華珠一想,覺得流風孤零零得搬去別的院子,似乎……的確太可憐了一點,要不……晚上和廖子承說說?
心思轉過,華珠又舉杯喝了一口,可惜沒了,華珠砸了砸嘴,說道:「明兒再去蜂房問問可有多餘的蜂蜜,態度好點兒,若他們說沒有,別強求。」
「好……」巧兒應下。
秀雲忙搶過話頭:「屋子裡的事兒夠你忙的,我去我去!」
巧兒好笑地看著她:「當我不知你心思?小妮子!去吧。」
秀雲想笑又不敢笑,故作嚴肅地端了盤子下去,剛走到門口便身軀一震:「姑爺!呃……大人!」
在娘家叫姑爺倒也罷了,到了這兒該改口才是,她這豬腦子,剛剛在想些什麼?
巧兒也轉過身,行了一禮:「大人。」
「嗯。」是淡淡的、帶了一絲醉意的聲音。
華珠的素手一握,開始緊張了起來。
巧兒與秀雲交換了一個眼神,笑眯眯地退出了房間。
腳步聲,一步一步,緩緩地朝華珠走來。華珠的緊張,伴隨著這樣的步伐,一層一層迭加了起來。
明明很近的路,明明只有幾步,可華珠覺得他仿佛那樣的遙遠,是跨過了波濤洶湧的河岸,是越過了陡峭險峻的高山,才終於來到她跟前。
華珠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忍不住探出了手,揪住蓋頭。
一聲輕笑,一句低喃:「新娘子要自己揭蓋頭嗎?」
華珠的臉忽一紅,總算聽到他聲音了,還是那樣富有磁性,讓人想起金秋的紅楓葉,被微風沙沙地吹響,有陽光打在葉面上,反射出迷人的光。
華珠放下手:「那你給我揭。」
一隻玉如意,落在了蓋頭下方,華珠凝了凝眸,似乎能感覺到它頂端的涼意,若清瀾的夜風,自她燥熱的臉上一刮而過,隨即,蓋頭被掀開了。
暗了一天,忽而燭光打來,雖然微弱,華珠依舊覺得刺眼,不由地眨了眨眼,才堪堪適應了這樣的光線。
華珠舉眸,看向了闊別兩月的他。儘管腦海里勾勒了一整天他穿著大紅喜服的模樣,可真正看到還是被狠狠驚艷了一番,眉眼精緻如畫、面色酡紅如霞,眼底微微漾著醉意,似清風吹皺了滿江春水,惹人想奮不顧身地跳下去。
「看夠了沒?」廖子承俯身與她視線持平,輕笑著問。
華珠睫羽一顫,垂下了眸子,懊惱啊,又失神了,怎麼他看她就不會呢?還以為自己今天這麼漂亮,能讓他刮目相看呢。好吧,是自己想多了。
「餓了吧?過來吃飯。」廖子承牽了她的手,行至小圓桌旁坐下,隨即打開食盒,取出幾盤她愛吃的菜。
華珠拿起筷子,看了他一眼,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來,餘光,時不時掃過他們的婚房。很大、很紅、很喜慶,窗子上貼了喜字,案桌上燒著紅燭,燭淚一滴一滴落下,宛若嫣紅的處子血。
(本章完)